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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给你看,好不好?”
假如那冰冷感觉是一种对风华有威胁的东西,梅林东首必然藏了一样可以破坏那
冰冷感觉的宝物,此事兰斯洛纳闷已久,这时听得风华提起,好奇心大起,搀扶起她,
拨开长长荒草杂干,一齐往东首深处走去。
“就是这里了,大哥,你看看吧!”
风华指着长草尽头,一堵被杂草堆覆盖的白墙,兰斯洛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依
稀见得白墙上有字,走近过去清光杂草,赫然发现墙上龙飞凤舞地题了两阙词。
上头的一阙,明显是被人以利器刻下,字迹剑拔弩张,每一字都似欲破墙而去,
显然题字人除了伤心,更有着无穷激愤,将全副情绪发泄在字里词间。
兰斯洛看着字迹,心头一动,觉得那字彷似毒龙恶虎,便要向自己扑来,连忙凝
神以待。
红趐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在这一阙之後,又有另外一阙写在墙上,这次的却是以毛笔留字,并且是女子手
腕,字迹温婉柔和,并非原先挥剑题字的那人。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
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兰斯洛胸中墨水有限,对这阙〈钗头凤〉辞意一知半解,只是想不通这烂墙烂字,
和宝物有什麽关系!
风华也料到兰斯洛不明白,嘴角微笑。兰斯洛虽然直觉灵敏,但於武道终究修为
尚浅,对剑术更是差劲,所以没能发现到,在第一副字中,蕴藏着一股毁天灭地的飙
狂剑气。
当年题字之人,必是剑道上的绝顶强者,在心情极度激荡时,挥剑题词,以致惊
世剑气随着满腔激情,尽数长留壁中,千百年不散。
这股剑气积郁不散,影响所及,非独使得沈家梅林在暹罗酷暑中,千年来冰寒无
比,终日梅花不谢,更形成了一个异变力场,使得梅林中发生种种异变。
最具代表性的例子,就是自己的灵体,再来到此地後,被锁於梅林中,不得离去,
归其所以,还不都是因为这道剑气作怪!
因果,因果,看来一切真是前尘早定,就不晓得千多年前是什麽人在这里留下一
剑,这才衍生出今日自己与身边男人的一段情缘。
说不晓得题辞者是什麽人,其实也未必,看这两阙词,倘使西王母族中那个传说
是真,那麽┅┅
深夜,暹罗城西一里处,月暗星稀,周遭一片凄清,只有座新搭的小茶,兀自闪
着灯火。
“嘎──嘎──”拖曳声自远方传来,不久,一辆小木拖车在黑暗中缓缓现出了
踪影,前方只凭一头老牛拖拉,速度甚慢,一名素裳女子戴着斗笠,坐在前头操车;
後头一名男子躺卧车板上,斗笠遮面,鼾声大作,睡得正熟。
黑夜行路,危险本多,何况暹罗地界近日不太安宁,但这一双男女看来悠闲无比,
浑没将夜路凶险放在心上,就像是田间闲步一样,慢慢驶着牛车,来到小茶坊旁。
眼见暹罗城门在望,驾车的女子止住车子,转头柔声道:“老公,暹罗城到了,
你醒一醒,咱夫妻准备入城了。”
後头男子半坐起身,似乎懒得动作,斗笠仍遮在面上,嘟囔几句後,又传出鼾声,
身上更有隐不住的酒味。
女子似是对丈夫偷懒的脾气司空见惯,微微一笑,摘下自己斗笠,踱下车来。
长发倾泻,斗笠之下,赫然是张罕见的美丽娇容。较诸风华的倾国绝色固有不如,
但明明未施脂粉的清新面孔上,却另有种艳在骨子里的娇媚,柔眸一瞥,软语微嗲,
就让身边男性连骨头都趐了。
若只看她艳媚芳容、火辣辣的喷血曲线,任何人都会将这天生媚骨的美人儿,当
作妓馆中的红牌,男性的恩物;但当她抿唇笑起,原本的柔媚尽数转为一股凛然英气,
明艳英魅,教人由衷敬慕,却又不敢轻侮。
“小二哥,请打壶热茶,我和我家老公还要赶着进城呢!”
当她往小茶坊走去,本来趴在桌上瞌睡的小伙计,立时为眼前美貌所惊艳,忙不
迭地送上热茶。
只是,当热茶送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先被对方堵死话头。
“在这麽冷僻的地方盖茶坊,哪有生意?又何况深夜营业?你回去向你主子传话,
要做什麽,光明正大的来,再死盯着我夫妇俩,说不定我发起脾气,一把火将她香格
里拉的魔屋烧成白地。”
身份被一语揭穿,伙计不敢多言,只是恭敬道:“是。如您所言,老板娘知道贤
伉俪将於今夜入城,特命兄弟们在四城门外伺候,看看夫人您有什麽地方,要使唤兄
弟们做的┅┅”
“不必了,拿青楼伏在自由都市的人力网招待我夫妇俩,我们可受不起┅┅或者,
你们老板娘另外暗示些什麽呢?”
长发丽人抿唇轻笑,话意中的尖锐却令这小干部更招架不住,险些跪地求饶。
情知问不出什麽,长发丽人提着茶壶,走回牛车边。
她身上的穿着,只是素净布衣,和那绝艳芳容太也不相称;而她那睡在牛车上的
丈夫,浑身的打扮与其说随性,不如说是散漫,穿得似乡野村农一般,更洋溢着一股
土气,和这等丽人一比,简直似个随从,要说这丽人嫁他为妻,只怕任何人都会摇头
长叹:鲜花插在牛粪上。
只是,瞧着她凝望丈夫的眼神,满是笑意的欢悦中,浑然找不到半丝不耐与嫌弃。
“老公,起来了,你瞧,这边已经有人盯上了,说不定等会儿就有敌人来偷袭了
喔!要是你像乌龟一样被人砍着,那多糗啊!”
连摇几下,半醉半睡的男子只是嘟着几句梦呓。
“┅┅三更半夜┅┅乌龟和敌人┅┅都还在睡呢┅┅你别去惹事,不会有敌人上
门的┅┅呼┅┅呼噜┅┅呼呼呼┅┅”
丽人淘气地笑起来,待要去搔丈夫的痒,逼他起来,忽地浑身一震,戒慎地望着
空中。
四月天,暹罗未算酷暑,却也气候炎热,但此时天空居然一点、一点,白白的细
点漫空飘落,随风纷飞,竟是不可思议地下起雪来了!
“青莲残雪,六月飞霜。是他?”
丽人微声惊呼,万万想不到会遇上此人,更值得高兴的是,他这麽明显地表露了
挑衅之意。
当灵觉在天心意识运转下高度提升,赫然可以感知道,在暹罗城头,有名男子独
自吹笛,声调悲怆激越,一头银白长发随风飘扬┅┅
知道对方在江湖上的地位与神功,丽人没有半分胆怯,面上反而升起了更多跃跃
欲试之情。那并非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而是同为当代用剑高手的自信,跟着,她腰
带一束,探手腰间神兵,便要赶奔前去。
只可惜,甫一踏步,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立即挽着她的手,阻住她前奔的步子。
回头一看,便如预料一般,本来打着呵欠的丈夫,斜倚车板坐着,双目凝望东方
──这场大雪的源头。只是他面上找不到半分面对同级数强者的喜悦,有的只是最深
沉的疲惫。
就像每个江湖人知道的一样,他此生最讨厌战争┅┅
“老公!拜托┅┅让我去嘛!答应我┅┅好不好嘛!”
苦笑着望向软语哀求的爱妻,不晓得的人,还以为她只是想耍什麽小淘气,哪想
得到她是急着与三大神剑以下,当代的第一剑手决一死战┅┅
唉┅┅
男子蓦地双目一睁,迫散去一身与自然平和共存的静逸感,取而代之的,是股如
十万大山层层相叠,雄浑强霸,直欲顶天镇地的凛然刀气,如波如潮,猛往暹罗城头
涌去。
正在暹罗城头吹奏横笛的银发剑士,眉头一紧,尖锐声波里蕴着无匹剑劲,凌厉
飙迫出去。
一刀一剑,一者如云海千幻;一者似怒涛裂岸,两股无形气劲在触及瞬间,作最
猛烈的爆发。
在此同时,隔着一里遥距,两人眼前都彷佛看见了对方的巨大身影。
完全不是彼此预料的意外状况。相隔四年,自从当日中都皇城一役後,风之大陆
的“剑仙”、“天刀”,於焉再会。
《风姿正传》卷四完
风姿物语第一部第五卷
第一部第五卷第一章魔功杀意
艾尔铁诺历五六六年四月十二日自由都市暹罗城北一里
暹罗城的总体结界,笼罩住方圆三里,三里之内不受地磁风暴影响。在城北一里
外,入城公路旁的沙丘上,数十道骑影眺望暹罗城壁,低语不休。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数十人中,一名绑着马尾的俏丽少女低声问着。不似正使用千里镜远窥的同伴,
她是直接用肉眼凝望暹罗城,但闪亮的目光,却证明她有完全能看得清楚的能力。
“禀妮儿小姐,还有一个时辰就天亮了。”
“谁问你这个!我问今天几号了?”
“这过了子时,现在是十二号了。”
“十二号?!这样那家伙岂不是走了快一个月了!探听情报要探听一个月?他是
探听到人家大牢里去了是不是?”
这个副头领的暴躁易怒,众人早已知晓,眼见又是一顿迁怒后的狗血淋头,众人
也只得努力转移话题。
“妮儿小姐,头头临去时交代,除非看到他的烟花信号,否则就别轻举妄动,我
们还是再等个几天吧!”
“等?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快一个月,生意清淡不说,你们这些家伙种菜都快种
出心得了,这样算哪门子强盗啊!哼!这暹罗也是个鬼地方,一下太阳一下雨,就好
比刚刚,莫名其妙,连雷声都响得那么嚣张,存心扰人清梦嘛!”
生意清淡吗?众人不禁望向拖在后方的巨大玉车,单这一笔,这趟便已经够本了。
但刚刚最后那段话,众人连声附和之余,无不面面相觑。
今晚月明星稀,连风也没吹几阵,这丫头又是是从哪里听见这么大声雷响啊?
想归想,基于过去的惨痛经验,谁也不敢开口多事。
青莲剑仙、朱鸟天刀,是风之大陆当今在三大神剑以下的最强者。只是这南北双
皇,一人行踪不定、一人远居武炼,江湖后辈久闻齐名,却没多少人能有缘得见。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既然两人并列,好事的江湖人自然也会猜想,这两人究竟
是谁技高一筹?由于两人未曾正式约战,答案迄今不明,而唯一可作估计凭证的,是
四年前李煜独闯艾尔铁诺王城,和五大军团长发生激战,王五身为第五军团长,自然
叁与其役。这一战的结果,李煜险些战死当场,但五大军团长中,两人伤重垂死,一
人身首分离。
能以一敌五,取得如此战绩,怎么看也是剑仙得胜;但天刀的支持者却认为,若
王五于该役中认真出手,全力搏杀,中都之役的结果必然改写。
不论推崇者的想法如何,事实真相只有两名当事人自己知道。如今,暹罗城下,
青莲、朱鸟再度重遇,最为江湖人津津乐道的胜负,似乎就要分出高下。
适才一招,由于彼此都没有暴露行踪的打算,故而无形刀、剑气虽剧烈相撞,但
威力不显于外,仅在拥有天位修为的强者耳中,响起轰雷巨爆。
当青莲剑气提升到顶点,化气为冰,漫天大雪飘洒在四月的夜空中。
交手一招后,双方没有再行发招,一方面是想要调整因这次偶遇而产生的突兀心
情,另一方面也想看看对方是否会出什么奇招,战局一时间陷入奇异的沉默。
在天位的众强者中,以刀著名的他,始终被当作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