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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石蒜-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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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母的眼睛已流不出泪,却肿如核桃。丁青鼻端发酸,抚摸着母亲的眼睛,为她擦干湿润的面颊;“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丁青静静的坐在院子里,天空繁星点点,没有月亮。
  灯光下,角落里,那丛石蒜比往年茂盛了些,郁郁葱葱。此刻,她多想像这颗草,没有思想。可她不能,她似乎连自己的秘密都被遗忘。
  他们肯定隐藏了一件事,一件对她绝对会有影响的事,到底是什么事呢?
  她来之前真应该去找苏星催眠。
  九年前,高考结束。多么遥远的时光,却如青鸟殷勤,忽如而至。
  那年,高三马上结束,石云笙去了贵族高中。他用手机打给她们学校女生楼下的座机,因为她那时还没钱买手机。
  他说他想上大学之前再聚聚,她说好啊,然后约定了时间,就在高考后的第二天。
  可是她醒来已是三天后,神志混乱,身体虚弱不堪,早已忘记了这件事。不过梦中却老是看到自己在不停的拨打电话,红色的电话亭,熟悉的号码。她像个在梦中的过客,根本不理解那脸上如焚的焦急。
  她清醒的看着那个泪流满面的女孩,绝望的拨电话。
  她数了数,一共52个,直到她身上再也没了硬币。
  再然后就是大学两人的互不通信,直到她看到师傅墓前清冷的落叶,怒气冲冲的去找他。他当时正在KTV过生日,清贵高雅,似一位王子。
  丁青发现自己想远了。
  她为什么要给石云笙打电话?她向来事不过三,连电话也是,可为什么她会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石云笙的手机号码?
  到底什么事会让她对他绝望的想自杀?
  苏星到底有没有说谎呢?
  丁青脑袋一团乱麻。
  她给石云笙打电话:“高考结束的那个冰雹雨夜,我给你打过电话没人接,你做了什么去了?”
  石云笙的脑海还停留在思索丁青父母反对的原因,听到丁青莫名其妙的问题,疑惑道:“问这个干嘛?”
  “你回答就行了。”
  石云笙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我一个朋友出车祸了,手机掉水里了,那天夜里呆在了T市医院。”
  T市医院?她不也是在T市医院醒来的吗?那么,那天夜里他们有交集吗?
  “在T市医院,你见过我没?”
  石云笙:“……没有。”
  丁青敏感的察觉到他的停顿,她像个侦查员不放过任何线索:“你为什么迟疑?”
  “那天……下了冰雹大雨,夜色很暗,我好像看到一个人的背影很像你。”石云笙出言解释。
  丁青赶紧问道:“你追出去了没?”
  石云笙这次沉默了。
  丁青知道了答案:“你当时在干嘛?”
  “当时主治医生找我,我朋友毁容了,需要整容。”
  丁青一声冷笑:“他怎么不找她父母,却找你。”
  “你怎么了?”
  丁青不说话。
  在倔强这方面,丁青有时比他还甚,石云笙解释:“她的医药费是我付的
  这些丁青都知道,苏星告诉过她。
  可她不明白,她究竟看到了什么会令她绝望?
  她想,就算当时她听到石云笙对沈有容说一句我爱你,也绝不会悲痛绝望到自杀的地步。
  那么,一定是那通电话,电话里要说的事才会令事情发展的超乎想象。可是,到底是什么事?
  她自己忘了,石云笙根本不知道。她的父母或许知道一星半点却不告诉她,要问晓安吗?不,她不会说,因为说了她怕自己恢复记忆会自杀。
  “他们反对和那天夜里有关系吗?”
  丁青没有回答,石云笙却敏感的意识到事情的不同寻常。
  丁青不回答,不是因为不想。只是她想起一件事,晓安说:他恨石云笙。为什么会恨呢?
  他那么多女朋友,她都已麻木,怎么会恨呢!
  丁青的脑袋想的思维混乱:“我明天有事你别找我了,去和少谨去庙里吧!”
  石云笙沉默,她有心事,却不愿告诉他。他突然想起那个醉酒的夜里她说:我恨你……永远……不想见你!
  丁青啪的一声挂了电话,她一直知道自己会和石云笙有交集,心底深处却隐隐的排斥,是不是那个曾经的秘密给她的暗示?那个声音是不是就是曾经的自己,而自己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为什么会说自己不可原谅?
  那天,她看到了什么?
  她试图抽丝剥茧,最终结果却是需要一个心理治疗师,把自己解剖。她到底要不要去,肯定是极为痛苦的回忆才会令人自动的封闭。
  她真的恢复记忆,会不会后悔,会不会痛的再次自杀?
  丁青彻夜难眠,凌晨一两点才迷迷糊糊睡着,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从窗户照进来了。
  “你要去哪儿?”丁母已无昨日的悲痛,却眼底红肿,眼袋发黑。
  “我有点事要去市里,晚上回来。”丁青又加了句:“一个人。”
  “早点回来。”尽管女儿早已在外闯荡多年,她还是不放心。可就算是女儿去见他又能怎么办呢,她又不能把她锁在家里。
  “好。” 丁青到家后总算露出了第一个笑容。
  白晓安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正好,她一个人去。
  到了市里,丁青却并没有去心理诊所。她在外面徘徊了很久,却最终决定放弃。如果她进去,失去的不仅仅是石云笙,情况会比现在更糟。
  父母的反对还是用其他方式解决吧!
  既然他们是怕她自杀,那她可以说: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就不会自杀。
  丁青怀疑,这个在父母那里有可信度吗?
  她正烦恼,接到一通电话,是石中月打的。她本来不想去,石中月却说了个她不得不去的理由。
  她的心情依旧很差,坐到咖啡厅一点也没客气:“月姐,难不成你有盗窃的癖好?”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65

  石中月依旧安静从容,如高高在上的女人优雅从容:“我只是转交。”她似乎对任何人的怒气都有免疫力,依旧清淡如风。
  她将一封信放到透明钢化玻璃桌上,那是一封来自东北的信。
  “还有事吗?”丁青似乎连表面的客气都懒得维持了。
  “有件事请教。”
  丁青坐直身体,来者不善:“请教不敢当,直说!”
  石中月从包中掏出一张照片:“你认识吗?”
  丁青看了一眼,那是一个年龄和她相仿的男人。明明有了成熟的纹路,眼里却还保留着几分稚嫩。她摇头:“不认识。”
  石中月笑了笑,那笑精致的如同洋娃娃:“他叫丁泽,是李春兰女士领养的唯一的儿子。”
  丁青愣愣的坐在那里,明明听清了她说的话,却不明白什么意思。
  李春兰,她的大姨,不是只有他弟弟一个孩子吗?
  难道照片上就是整容后的弟弟吗?
  她重新盯着照片,两只眼睛宛若雷达一般。她不看任何地方,只看这个男人的眼睛。
  这双眼睛是黑色的,有种水润的光泽,虽不通透却透着一股子善意的亲切。
  丁青却立刻否定,这不是他弟弟。
  她弟弟有双明亮通透的眼睛,好似那明亮的泉水。眼里像是溶解了阳光,带着温暖人心的温度。
  即使没了阳光和温度,这也不是那双透亮的眼睛。
  丁青盯着石中月,宛若饿狼的眼睛,透着寒光:“你想说什么?”
  石中月仿若一点也没受影响,喝了口咖啡,吐出一句惊天动地的话:“你弟弟已经死了,九年前。”
  丁青实在很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你开什么玩笑,我弟弟死了,那这些年和我通信……”她突然意识到照片上的男人,石中月说他是大姨的唯一一个养子,和她通信的难道是他?
  她好像被雷劈中,排山倒海的窒息将她淹没,那混乱的脑袋被无数钢针扎的生疼,无边无际,满目的鲜血,她捂着闹脑袋趴在桌上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睁开眼,石中月已经消失了,好似从来没有存在过。她刚才在做梦吗?
  可桌上的照片那么的真实。
  她抓住照片,力道大的几乎想将它碾碎粉。
  九年前,九年前,这就是九年前的真相吗?
  她的弟弟,那个温暖贴心会阳光的喊她姐姐的弟弟死了吗?
  丁泽,她骗我的对不对?你怎么会死,你说过要保护我,你怎么可以对亲爱的姐姐失约?
  这样,我会生气的。
  街边咖啡厅里出来一个女人,面色苍白,失魂落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如同照进了地狱。
  她像一个僵尸,肢体僵硬。清风吹来,衣摆空荡游离,围巾掉落,她恍若未见,灵魂似已远去。
  没有人搭理这个眼神无焦的女人,城市里每天都有这样的失意人。
  这个女人却那么不同,她没有看路,直接穿越红绿灯。路人焦急的大声叫她,她没有点半反应,她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
  随着一阵惊叫,她好似被抛到了空中,却为什么被人抱着。她落在一个温暖的身体上,大卡车头,染上满目的血,蜿蜒成一条河流。
  有人在大声喊:“少谨!少谨……”
  少谨,少谨是谁?是这个男人吗?流血的男人?
  她以前好像也见过这样的血,一片的红,滩在地上,几乎成了一滩积水。她想路怎么可以这样的不平,积了这么多的血,一定要重修。
  可是,为什么血就是停不下来。沾在了手上,染在了衣服上,流进了眼里,似乎刺的她的人生一片血红。
  她被人狠狠推开。一个女人跌跌撞撞的趴到男人身边,想用手去捂住伤口,可伤口就像那水龙头,怎么都关不上。
  她想,你不要捂了,没用的。她也这样做过,那人就是不止血。
  那个人是谁呢?还对她微笑,笑的那样苍白无力,却温暖的像春天一样,对她说:不要怕,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她哭了吧,怎么可能不哭!
  那人像只剩一口气的鱼,没有水。是啊,流了这么多血他一定渴了,她要去医院,可是为什么医生还不来呢?
  难道你不知道这人就要死了吗?
  他连话也说不出了,只剩下那清亮的眼睛,却一点一点消逝神采。她想抱他去医院,又怕他痛。他肯定痛,伤口好大,长长的,深深的,一段一段,红色的肉。
  “不要怕,不要怕……”他又轻轻的安慰。
  她哭的更伤心了,你不要说话好不好,你每说一句,血就像喷泉一样喷出来,你见过红色的喷泉吗?
  “……不要哭……姐姐,会没事的……”
  姐姐,谁是你的姐姐?你是谁啊?
  她好想看清那人的眉眼,努力的擦干眼泪,那人的眼睛好亮啊,像一汪泉水,可是那么痛,他的眼里却没有眼泪。
  她终于认出了他,他是她的弟弟丁泽。
  阳光明朗会为她跑几条街去买臭豆腐的丁泽,学拳舞棒会信誓旦旦说要保护她的丁泽,勤俭节约会为她偷偷买衣服的丁泽……
  这么贴心的弟弟,怎么会躺在血里?
  是了,是她叫他来的。
  你明明不想来,我偏要你来,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听话!
  以后,不要听话了,好不好?
  千万不要听姐姐的话,你一定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丁泽,姐姐错了。她的心很痛很痛,痛的哭出声来,却听到另外一个名字,少谨。
  少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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