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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魏王!”
听到消息,面型稍显尖削的青年迎出,弦眉,薄唇,睑缘细长,腕间缠着一方黑纱。
拓跋珪打量着青年,青年也打量着他,最后双方一笑,以拥抱表示此次燕魏会面的开始。
入帐分宾主落坐,魏王扫一眼不见侯佴,正要张口,却见慕容麟手下提着一个人头从外面进来。
侯翼瞠目。
拓跋珪先是没细看,直到侯翼露出悲惊的神色,朝那人头扑去,才明白那是侯佴的头!
只听慕容麟好整以暇道:“你的属下坏你的名声,想必也是你遗憾的事。我已经为你处置完了。”
帐内一片寂静。
拓跋遵和长孙道生看着拓跋珪。
拓跋珪突然明白,其实自己不应该来。
如果不来,侯佴可能还有一条生路;而自己一来,慕容麟只有杀了他,而且是赶在自己到达之前。
这种时刻,他非但不能发怒,慕容麟在一旁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密切关注自己的反应,相反,他还要表现出身为魏王的风度。
于是他按捺住周身似乎变得更加尖锐的疼痛,缓缓扬起嘴角:“是的,多谢赵王。”
接下来双方就战略问题讨论了一个下午,拓跋珪决意和追击而来的刘显窟咄联军展开一场大战。尽可能早点结束这场正名之战。慕容麟与他意见不谋而合,当下便决定由拓跋虔领命打参合陂,慕容麟另一名手下大将夺代谷,把这两个地方拿到手,就等于掐住了刘显的脖子。
两员虎将都打得很顺利,拓跋虔乐呵呵的回来讨赏,却见旁边张衮朝他暗暗摇头。
“怎么啦?”
“怎么了?”拓跋珪慢慢开口:“我之前一再重申的军令,你还记不记得?”
“军令?是不许后退那条吗?”拓跋虔摸摸头,“我并没有后退哇!”
“不是。”
拓跋虔左思右想想不起来,朝拓跋遵瞄去。
拓跋遵道:“战胜前不许私掠财物。”
“哦,”拓跋虔恍然大悟:“我还以为啥事呢,我没犯,我把人全部打趴下了才拿东西的。再说,东西也已经全部给长史了。”
“你拿东西的时候,已经得到燕军的消息了?”
“没,我不是负责参合陂就行了嘛。”
“在还不知道同伴是胜是负、是生是死的情况下,我以为,这并不叫‘完全胜利’。”
“同伴?好吧好吧,算他们是我们同伴——不过燕军比我们强,肯定没问题嘛。”
“战场上从来没有‘肯定’一说。好了,你下去,这一阵不用再当前锋,去后卫队里吧。”
“后卫?”拓跋虔跳起来。虽然他并不实际明白“后卫”是什么,但光听着“后”字就够让人扫兴了。
“后卫,乃整天清扫战场的队伍。”拓跋遵解释给他听。
“什么?我不去!”
贺兰小弟笑:“不急,后卫说不定还是有机会上的嘛。”
“主上!”
“犯了军令就应该接受处分,否则其他人会效仿。下去吧!”
拓跋虔想不通,十分想不通。拓跋遵说这是为了给全军一个示范。
所以找上了我?拓跋虔道,我真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真不明白?
不明白。
如果你不明白,你就辜负了主上一片心意。拓跋遵叹气,主上——是希望你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大将军。
好吧,虽然我不懂,拓跋虔摸摸头,不过你说的话我信。
拓跋遵微笑。阿虔。
嗯。
阿爹阿妈死了几年了?
十几年了,拓跋实君杀老代王时一起死的。
你还记得他们吗?
记得。我记得阿妈常对我说,对的是对的,不对的一定要改正。
我也记得。不过我记得的是阿爸说过的一句,拓跋一统之日,君临天下之始。
作者有话要说:
☆、血战高柳
通过参合陂与代谷的会师,燕魏联军与刘窟联军正式在高柳川大战,双方来回争夺了几次,互有胜败。
这日又是从上午战到下午。
“将军,怎么前军还不见动静啊?”
“不知道,别问我,反正咱们把样子装足一些就行。”拓跋虔靠着马,漫不经心道。
“独孤人真不会来打我们?”
“都说了我们不是主力!难道他们看不出?”
“将军将军,”一名部下在远处挥手,“传令官来啦!”
贺兰小弟花枝招展的衣服显眼的飘过来,他滚鞍下马:“情况有变,负责背后发动突袭的燕军迂回时走错了路,现在中军正陷入苦战之中!”
“什么?”拓跋虔一下子立直身体,眼睛瞪得铜铃大。
“主上让我告诉你,战术调整,你这一路由佯攻变为主攻,掩护中军撤出来!”
“可是——”一名士兵巴巴提醒道:“我们、我们不是后卫吗?”
贺兰小弟没张嘴,拓跋虔回身朝士兵就是一鞭,跳上马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甚前卫后卫?把我的槊举来,上!”他自己带头冲了出去。
“喂喂喂,当心些呀!”贺兰小弟拖着嗓子喊,也不知他能不能听见。
喊杀声漫山遍野。
那边刘显正志得意满的一步步将燕魏联军逼入包围,没想到屁股后头着了火。
得到消息他马上对刘罗辰道:“赶紧率你那一支,联合拓跋意烈转回去,快!想不到他们还留了这一手!”
高川之上,几个人呼啦啦涌过来,拓跋虔大喝一声,横槊拉过去。他面色紫红,眼睛里闪着光,独孤人被这样一种凶相毕露吓坏了,近处的轻如羽毛般被扫出去,远处的恐惧着不敢进来。
“将军,小心有箭!”不知谁喊。
话音未落,拓跋虔感觉后背靠右臂的地方被什么猛戳了一下。
转一圈周围那些伺机而动的不怀好意的敌人,他吐了口唾沫,看也没往后看一眼,直起身:“见鬼去吧!”
槊杆左右划着,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被他击中,又有多少人被他给挑出,他只知道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少,左腿和后背又添了几个窟窿。
贺兰小弟实在看不下去了,带上一帮人冲上前把他从马上拽下:“够了,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当英雄啊!让别人也建建功,你先包扎一下!”
“干啥干啥,抹鼻子干啥?没事,死不了!”
贺兰小弟把脸转过去对副将说话:“把他的箭拔出来。”
副将为难道:“我怕拔出来止不住血——”
拓跋虔道:“要拔就快点,别耽搁时间,给老子扎紧点就是了。”看副将支支吾吾,他大皱眉头,“行了行了,我自己拔。”
说罢忍痛憋气,先把腿上两枝咬出,登时血流如柱。
“快快快,快扎住!”贺兰小弟一边指挥一边骂:“真是个蛮子!”
等背后三支也取出之后,稍微包了包,拓跋虔又要上阵。“不行,伤口会裂开的!”贺兰小弟坚决不同意。
“但我们要掩护中军撤退,这是命令!”
“你这样会死的!”
“没有完成任务之前,我不会倒下!”
小弟眼睁睁看他离开。
“大人——”副将开口。
“走,上马,去向主上要援兵!”
“可是现在已经过不去了!”
“上马!”
他最后被刘罗辰一刀戳进左肩,从马上摔下,骨碌碌转了几个圈,再骨碌碌沿着山坡滚了下去,滚入一条河水里。
河水真冷,又黑又冷,这是他闭眼时唯一剩下的记忆。
“阿虔,阿虔?”有人大声喊他的名字。
他真不想睁开眼,可他听出这是阿遵的声音。
“醒了?你醒了?”阿遵的声音听起来又惊又喜。一个湿润粗糙带着喷喷热气的东西从他脸上舔过。
“闪电,别压着他。阿虔,你怎么样?”
他沉重的抬起眼皮:“……不、不要紧,都不是要命的地方。”
拓跋虔半扶起他,板着脸:“说实话,究竟怎样?”
他老老实实回答:“真不怎样,浑身没有一点感觉。”注意到天上挂着月亮,“我在哪儿?”
“你摔下来的地方,大家都在找你。”
他想起前因后果来,急切地问:“仗打完了吗,打赢了吗?”
“有你这样拼命,怎么打不赢!刘显已经退出高柳川,暂时蔫了。”
“太好了。”他放下挂着的心,“阿遵,这次我没有违反军令吧?”
拓跋遵摇摇头:“不过,主上肯定还是会罚你。”
“为什么~~~”
“因为你太不爱惜自己。”拓跋珪轻轻道,月光从他半侧的脸上照过来,给他镀上了一层蓝荧荧的光。拓跋虔觉得有些奇怪,这个阿遵,似乎不太像平常的阿遵。
“阿虔,这很像那个夜里。”
“啊?”
“阿爹阿妈死的那个夜里。他们离开了我们,你也差点被拓跋实君的人杀死,我在尸体堆里扒开你,我对自己说,我决不会把你丢在这里。”
“所以我使劲长个子练力气,可是好像没用,”拓跋虔努力笑笑:“还是等你来救我。”
“我会让这种次数变少的。至于你,拼命时也要想想每次我来救你时是多么费劲,别随便就把小命玩完儿了,知道吗?”
拓跋虔后来果然还是被拓跋珪训了一顿——在如春天般温暖的问候之后。拓跋珪的理由是:“冲冲冲,不怕死有什么用!都死了谁来替我打仗?”
为了弥补高柳一战中的过失,燕军主动提出偷袭。
“偷袭?”魏军一干人等张大嘴巴。
燕军主帅点头。长孙道生在旁边开口:“今天我们将军就免费教你们一招,关键之一为——偷。”
“偷?”下巴掉地上了。
首先要摸清地形和地方所有情况,特别是他们所处的位置。于是接下来两天出入燕营的神神秘秘的人物分外多了起来。第一天晚间巡视时长孙肥抓到几个难民,结果遭到长孙道生的白眼。
“那也算眼线?”三人组琢磨开了。
其次要严格封锁消息,确保敌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警觉。
“主上知道行动的具体时间吗?”落下一子,张衮悠悠地问。
“不知道。”拓跋珪似乎全然专注于棋盘方寸之间,干脆地答。
“好像什么苗头也没有,该出的人啊马啊应该准备好了吧?”
“不知道。”
“连主上都不知道,那谁还知道呢?”
“这个嘛……只有慕容麟本人知道吧。”
棋子在拇指上一弹,滑入中指与食指,拓跋珪微微一笑,按下。
最后便是准备好一切后,抓住最佳时机,该出手时就出手。第三天傍晚,忽然狂风大作,入夜更是漆黑一团,那几个难民站在了队伍的最前头。“一路不许惊动任何人,连狗也不许惊动,在本帅入睡之前,希望听到你们的好消息。”慕容麟简短的发表了他的出师辞。
拓跋珪看着他们静悄悄的出发,由衷的感到佩服。长孙道生冷不防出现在他身侧,不顾拓跋仪明显的防备之态,笑嘻嘻道:“以微小之代价换取尽大之胜利——主上,您等着瞧吧。”
根据后来燕兵的描述,当他们摸进匈奴人营帐的时候,刘氏兄弟正在喝酒,忽然看到拿着刀的鲜卑人出现在面前,目瞪口呆。但刘显与刘亢泥最终还是跑掉了,拓跋窟咄也漏网,但捉住了刘罗辰。
他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帐中正中央的木头柱子上。
“刘罗辰,呃?”偷袭行动的主导者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