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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那你想报仇么?”
“不想。”
“……骗人的吧?”
“出家人不打诳语。因为仇恨是空的。”
“你这人!被人欺负了还说什么‘空’?”勃勃觉得不可思议。
“小施主不必疑惑,在佛面前,人的肉身也是空的,不过一具皮囊而已。”
简直是个疯子,要不是个傻子。勃勃懒得理他。
倒是拓跋珪想了想,问:“那世上有什么是真的呢,如果连人的存在也是空的的话?”
乐僔笑一笑:“施主认为呢?”
拓跋珪看着他,和尚的眼睛理满含包容与鼓励。
他踌躇着道:“现在我和师傅在一起,这一刻总是真的吧?”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就是佛法里讲的‘缘’。世上千人万人,独你与贫僧相见;有缘也不行,还要有情,千次万次相见,不是擦面而过,而是可以坐在这里相谈。所以,千物万物,只有情是真的。”
“妙啊!”拓跋珪拊掌大笑:“难道这就是佛法?”
“这只是佛法的一部分。”
“唉,只恨现在没有时间,以后若有缘,一定抽空专与师傅长谈。”
“是啊,一切随缘罢。”乐僔再次合什,起身,微微低头,表示要走了。
“师傅先去我帐里把伤口处理一下吧?”拓跋珪跟着站起来。
“一点小伤,无碍,告辞。贫僧有预感,施主,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一瘸一拐的身影蹒跚着走远,勃勃道:“走吧!”
拓跋珪收回目光,“唔。”
猎虎的过程说简单不简单,说复杂也不复杂。主要是有运气。他们发现虎踪后布置了个陷阱,然后爬到一棵大树上守株待兔,同时以防万一。在经历一天一夜的潜伏后,老虎终于落网。现在他们走在回程的路上。
“你到底要那虎皮做什么,不是有一张虎皮褥子了吗?”这次打到的是一只罕见的白老虎,勃勃十分心动,试图让拓跋珪把虎皮给他。
“我早说了,这次猎虎我只要皮,其他什么都不要。”
“喂,凭什么你拿好的。”
“我说,打猎的时候某只麻雀好像只光动动嘴皮子,老虎是你射的,对吧,阿仪?”
拓跋仪笑,对勃勃道:“没见到老虎以前你说要虎骨,现在给了你虎骨你又得寸进尺。”
“好哇好哇,我知道你们俩是一伙的,他要你杀人放火你绝对不会放火杀人,对吧!”勃勃声一哼,头一偏,快挥了几鞭走到前头去了。
拓跋珪朝拓跋仪做个无奈的表示。
“越来越没大没小。”
“没办法,不过这孩子虽然比较淘,比较拗,但却不是什么大毛病,他有心,会感知身边的一切。”
“没看出来。”拓跋仪哂道,“你为什么叫他麻雀?”
“哈哈,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想这么叫了。你不觉得他的红头发很像?”
“——麻雀是灰的吧?”某人头冒黑线。
拓跋珪嘿嘿笑。
“言归正传,哥,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儿,我看贺兰讷似是下了决心要帮吐突察台的了。”
“嗯,吐突察台在贺兰染干手下那么多年,染干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弃了这枚棋子的。”
“那,哥你还打——”
“打,必定要打。其实我来这儿之前也并不抱多大希望,只是我期盼贺兰讷能明白,他若一定要庇护吐突邻,那以后……我们之间就很难再有转圜余地了。”不复刚才谈笑神色,拓跋珪的双瞳,变得如乌木一般坚定。
“但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尚不是贺兰的对手。”
“是的,所以我们在投石问路,吐突邻就是一枚石子。如果贺兰愿意放弃他,说明他还并不想撕破最后这张脸;现在他不愿意……阿仪,我们要加倍小心,此番不但要稳住他,还要防止他反咬我们一口!”
“但是——中途不是冒出一个郁久闾社仑吗?”
“对,这倒是突然杀出来的一个人物,也许他可以想办法对付了吐突察台,但从根本上讲,这只是局部。不管成与不成,参加完阿雪的婚礼以后,我们回去得好好与洪龙他们从长计议一番了。”
“原来你是想参加完贺兰雪的婚礼再走。”
拓跋珪一梗,“嘿嘿,是呀,哎,无论如何,阿雪总是个好女孩子嘛!”
这时他们望见勃勃在山口徘徊的身影。拍马过去,“麻雀,怎么啦?”
勃勃返身回来,一边指着前面:“有点儿不对劲。”
拓跋珪与拓跋仪对视一眼,点头,一前一后贴着路边探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贺兰染干。拓跋珪暗暗叫糟,心道这一口这么快就咬上来了?
染干似乎正在跟某人谈话,有几分戒惧又不耐的样子,拓跋珪伸长脖子,发现谈话的对象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怎么样?”见他两兄弟都不说话,勃勃问。
拓跋珪道:“贺兰染干想除掉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只是神圣伊都干何故出现在这里?”
勃勃道:“你是说他想干掉你?啧啧啧……呐,我可比你们早到这儿,我看得清楚,贺兰染干是刚来不久的,他安排了两路人马隐藏在出口左右的林子中,自己带了一路像要进来,不过才弄好那个神圣伊都干也来了,贺兰染干没表现什么,可他肯定吃了一惊,因为女的也带了一大帮子人,然后两人就聊起来了。”
“社仑也在,会不会是他——”拓跋珪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对,我们的死活对于柔然王子来说根本不在心上,那么,难道是巧合?”
他的天性告诉他不对,但是如果不是巧合,木骨闾莲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实在想不出来。难道当年的侯引七事件已被他两家化解于无形?还是又有什么新勾当?不对,看贺兰染干的神态,这两人绝对早不是一伙。
正当他绞尽脑汁猜测木骨闾莲的意图时,拓跋仪出声道:“走吧。”
“嘎?”
“贺兰染干即使要开杀戒,当着神圣伊都干及这么多人面前,他也会改变主意。趁她还在,我们只管出去。”
勃勃看看拓跋珪,拓跋珪将手移到阴山錾上,又松开:“阿仪说得对。走吧。”
接下来的一幕正合几家欢乐几家愁那句话。
随着他们三人出现,神圣伊都干脸上轻展笑容,而贺兰染干则喘了一口气。
“天气真好,贺兰大人也是要上山打猎吗?”
“啊,是啊,天气不错。”贺兰染干皮笑肉不笑的应着,手一挥,带着一行莫名其妙的手下不得已往山里去了。临走时他看木骨闾莲一眼,那眼神不知是阴冷,还是憎恶,连拓跋珪这个无意中窥到的非接收者都感觉不舒服。
而神圣伊都干完全不理睬,她愉快的向拓跋珪打招呼:“魏王,我替你解决了一桩大麻烦呀!”
“谢谢。”拓跋珪道,心想自己可实在不想欠她人情。
“哪,我救了三个人吧?我要的不多,每个人都说声谢谢来听听,如何?”若有似无的,她瞄向拓跋仪。
作者有话要说:
☆、莲与社仑(下)
银盘。黑沙。一只像雪花一样的轻盈的手将沙子捧起来,让它们从指缝间细细坠落。
重复,再重复,手的主人似乎乐此不疲的玩着这个游戏。
社仑从来没见过神圣伊都干这样快活,她的嘴通常总是抿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他见过她笑,但从未见过她快活。
“有值得高兴的事吗?”他问她。
木骨闾莲莞尔。“他跟我道谢。”
“谁,拓跋珪?”
“不。”
“拓跋仪?”
“嗯。”
社仑哼了一声,那有什么了不起。
“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在海子边玩吗?”
“啊?”木骨闾莲道:“小时候?”
“我第一次骑马,你说你也想骑。”
木骨闾莲不置可否。
“莲……”他急切地走近一步。
“如果没什么事——”
他受不了她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懊恼的抓一抓头发,他道:“跟我走吧!”
“走?”
“对,回柔然!”猛然想到这是一个办法,他兴奋起来,脸色涨红:“你本来就应该回去的,不是吗?”
神圣伊都干打个哈欠。
“莲!”
“那他们一早把我派到这儿来的目的岂不是达不到啦。”
“没关系,我跟父汗说,让你妹妹留在这行了。”
“没有国师的允肯,恐怕可汗也做不了主吧。”木骨闾莲挥挥手。
“你放心,我想过了,国师那老头子快不行了,你师傅又只有你一个徒弟,回去正好接他位置。”社仑越说越自得,差点手舞足蹈。
木骨闾莲又打了个哈欠。“你忘了,师傅还有一个吩咐,找不着‘天蚕手’是不准回去的。”
“那种失踪了好几十年的东西怎么可能找得到!”
“我要休息了。”
“莲——”
“来人,送客。”
不等社仑回过味儿来,他已经被架到了门外。
接下来几天社仑不再总缠木骨闾莲,他在附近仔细观察她。以本性而言,社仑并不算一个莽汉,也许因为小时起大多数人的迁就造成了他性格的暴躁,但整体来说,他是有头脑的,只是难免目空一切。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目空一切正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给他打击的不是其他,恰恰是他可以“目空”所有但绝不可能“目空”她的那个人。
她对他一点不留意——连直截了当的提问都常常不作回答,她能做到看着他连嘴都不张。他和她已经接触数日,该认的全认了,该谈的全谈了,可他对她的了解一点也不比初次惊艳时多。
她越是不看他,他越是想要获得她注意。
不久社仑变得非常讨厌拓跋仪,因为他发现只要有拓跋仪的场合在,莲的眼睛就时刻也不离开他,无论是偶然相遇,还是在作祝祷。即使神圣伊都干表现得一点都不明显,但一直盯着她的社仑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有些明白那天莲为什么突然提出要去贺兰山口了,他也豁然明白,他与她之间应该提起什么样的话题——现在,他对父汗派给他的任务有兴趣多了。
“小王子!”
勃勃被突然窜出来的人吓一跳。
“是我!”满脸胡茬的大汉瞪着一双闪亮的眼睛:“叱干他斗!”
勃勃前后看看:“你怎么来了?”
“拓跋部没有把您怎么样吧?上次是我不好,竟然真的把您丢下了!后来我在附近蹲了两天,实在进不去,只好先回跟单于报告情况……”
勃勃听他喋喋不休,心想竟没死在乱军之中,不知是运气还是本事。
“这次郁久闾家的派人来,我一听,当然下定决心跟来一定把您带回去!单于跟兰阏氏也说了,特别是兰阏氏,说要是没把您带回去,我也就不必回去了!”
勃勃翻白眼:“他们不是已经交代给社仑一遍吗?”
“交代一遍怎么够,说到底咱们才是自己人!再说,您是兰阏氏的心头骨肉,您是我们铁弗的祥兆啊!您还记得不,您出生的时候大家都看着的,漫天红云,遮空盖日,大家伙儿说了,那是长生天降福啊!”
勃勃说:“你别瞎嚷嚷,还这么大声。”
“哦是是是,得别让拓跋部的人看见了——”大汉探头探脑:“小王子,他们打你了吗?饿你饭了吗?让不让你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