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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没事。”她扬起笑:“皇上有兴致,双成自当奉陪。”
慕容暐十分开心:“也就碰了你,别人朕还不给他看呢。”
“是吗?”
两人边说话边走进一道回廊,在栏前坐下,吩咐宫侍们走得远远的,慕容暐郑重把匣子打开,取出一卷画轴。
“诶,金霄?”兰双成一见画中人,讶道。
慕容暐含笑:“看仔细喽。”
画中女子着素色宫装,脸若银盘眸如杏水,额头光洁饱满,神若清秋月华。
她把目光移向左下角,看到年号,省悟过来:“段曦妃!”
“怎么样,没想到朕真的弄到她画像了吧?”
双成道:“人人都说金霄跟她姑母长得一样,您偏不信。这会子可信了罢。”
慕容暐摇头:“不,她两个是不一样的。”
“不说十分相似,这七、八分总差不离。”
“不,朕见过段金霄,美貌是美貌,但恁觉得不该是那个样子;今日见了画像,又觉得正该是这个样子。”
“您把我弄糊涂了。两个样子明明一样,何来这个样子那个样子?”
“气质不同,”慕容暐唇角上扬,“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也。”
说完他收画入匣:“好了,朕走了。不必送。”
一众宫人急急跟上去。
双成再次行礼,暗道皇帝对于段曦妃真是有股特别的执着。
转个身再次往宫门走去,她要赶紧回府把所听之事告诉父亲,再让他通知吴王……唉,总得让吴王有所准备才好。
凤皇练完剑,习完字,到太后处请完安,回到自己殿中,在随从服侍下换衣用膳,榻上小憩了一会儿之后,发现一个人影背对着他,趴着青瓷缸边缘往里看。
他眨了眨眼,一时间呼吸也忘了。
那人对着缸里面养的生物无言了很久,最后小声咕哝了句什么,回过头来发现他正直盯他,吓了一跳:“嚯,你醒啦?”
凤皇继续狠盯。
乌龟左瞟右瞟:“你——把它放了吧。”
“它?”凤皇开尊口,语调里似乎压着愤怒:“缸里那只乌龟?”
“是啊。就这么一缸清水养着,它没什么吃的,只好睡觉,已经睡了很久了。”
“会死?”
“唔……那倒不会。不过总要吃些东西才好。”
“你知道它睡了多久么?”
“大概总有一年了吧。”
凤皇嗤一声:“上次你什么时候离开,它就睡了多久。”
“上次?”乌龟想了想:“上次不就是我救你们几个小鬼那次?”
“对,整整一年又五个月!”
“啊,是挺长了。”乌龟笑,搔头:“难怪你长了这么多,像个小小少年,我刚才差点都不敢认了。”
“哼,难为你还记得我。”
乌龟听着觉得怎么冷飕飕的,死活只是端笑:“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嘛。”
“不敢当。”凤皇坐起身,习惯性想张口唤人上来打理,到了嘴边又止住,拾起外衣自己披上。
乌龟道:“以往来都高高兴兴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凤皇泄了气,体会到什么是对牛弹琴,“你上次伤哪儿了?让我瞧瞧。”
乌龟听他语气放缓,倒是会装:“唉,我知道你刚刚是怪我许久没来——不过也不能全怨我,不就是为了治伤嘛。”
凤皇闻言面色一紧,上来扒他衣服:“我就说伤得狠,七哥他们总说不会有事。”
一年前他们拼命脱险后,只敢把事情告诉长安君。长安君没放过那几个混混,查明踪迹派了人把三人抓来一顿好打。五兄弟追问乌龟的情况,老大一口咬定说挨了两刀,之后跟鬼似的不见了;另两人供词一致,并异口同声保证乌龟没死,只是平空消失了——在尸体找不着、活人又一直不出现的情况下,混混三人组只好在牢里呆着,不久因受刑不住先后死去。
“其实我不想要他们的命,”凤皇道:“他们死了,要找到你就更不可能了。”
“我不会死的。”乌龟抓住他手,不让他掀自己衣襟:“我说过我是妖——呃,神仙嘛!”
“只有这样想,我心里才会安稳些。”凤皇低低道,“我不能跟母后说,不能跟皇帝哥哥说,也不能跟其他人说,于是只好去铜雀台,只好养这只乌龟,只好……”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拥抱他,想借此制止眼睛继续湿润,“怎么说,我也该跟你通个信的。”
“以后记得就好。”凤皇吸吸鼻子,放松了身体,噙着笑回抱他一下。
阳光很暖。风很轻。云很淡。
心间很柔软。
“凤皇。”外头传来一声唤。
凤皇一听:“不好,四哥来了。”
“慕容温?”乌龟有些印象。
“是啊,自打我当了大司马,他就特别喜欢过来考我的功课。”凤皇匆匆解释,下榻:“我到外边去,你暂且躲在帘幕后,别让他发现了,不然他又要问东问西的。”
“好。”
趿了鞋,才转出花屏,慕容温已经一脚踏进门槛:“怎么搞的,宫侍们都待在外面?”
“我午睡时喜欢静一些。”侍女鱼贯而入,一人捧漱口杯,一人端漱口盆,一人上来给他系衣服带子,一人帮他梳整头发。
“这都过秋了,你还午睡?”发话的是慕容泓。
凤皇看见他跟慕容凤:“你两怎么也来了。”
慕容凤笑道:“父亲进宫议事,我就跟来找你玩儿。没想到在鸣鹤堂看见七王爷跟四王爷比试,哎,七王爷武艺进步不少呢!”
慕容温点头:“七弟功夫近来确实进展神速,可喜可贺。”
“什么时候打得过你?”并未沾沾自喜,慕容泓闷声问。
慕容温笑:“假以时日,待胸臂力量趋于成熟,到时四哥就不是你对手啦。”
慕容凤又笑:“凤皇练剑也练得格外勤快——”
“鲜卑尚武,自是如此。”凤皇瞥他一眼,漫不经心道:“听说你选了长枪作兵器,不知跟七哥过得上几招。”
慕容凤原本想撺掇着看看凤皇剑法,如今被这么反过来一噎,还没答话,那边慕容泓道:“你们不过刚学起来,我可不奉陪喂招。”
“七哥错了,”凤皇轻笑,“我确实未曾研习多久,但道翔不一样,宜都王在他五岁时候就请了武师的。”
慕容泓眼神闪了闪,刚哼一声,慕容温哈哈笑道:“一说还真巧,你们几个怎地都突然热衷起武艺来?一个磨着太后要练剑,一个整天整夜在鸣鹤堂刺矛,一个让宜都王招来邺城名匠打造了一把据说是刃血不沾的飞凤枪……呐,你们是不是暗地里作什么约定了?”
几人闻言对视一眼,又迅速别转开去。凤皇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帘幕,道:“四哥不是说做大司马要很强才行么?这并不算什么。”
慕容温静静听着,一一端详三人神色:本来只是随口一问,现在看来似乎另有隐情。
他转向慕容泓:“七弟呢?以前扎个马步都不耐烦的人,如今却肯寅时即起半句不言苦?”
慕容泓的脸一下子绷紧,眸中流转说不出的复杂,让慕容温差点以为看花了眼。然而等他眨眨再想看个仔细时,那眼神依旧只是平日惯有的倔傲:“等我打败四哥时,也许就轮到四哥寅时起觉了。”
“你这小子!”慕容温哭笑不得:“四哥没得罪你吧!”
慕容凤轻轻巧巧插过来一句:“四王爷,我们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变强而已,我们不能总是等着别人来保护,对吗?”
慕容温微愕:“是啊。看来你们都长大了——”
“那当然。”凤皇道:“我还知道慕容楷要跟兰双成结亲了呢。”
慕容凤讶道:“耶?我听说的明明是慕容令大堂兄欲与丁家推罗姐姐结亲呀!”
两人一同看向慕容温。
慕容温微笑:“吴王府确实喜事近了,前两日吴王上的折子里请的,言丁氏女乃已故部将之女云云;至于凤皇说的那桩么,亦是吴王以叔父之名替为向兰老爷子提出,不过女方还没回复就是。”
“我看两桩都不错,双方都是熟人,又自小长到大。”慕容凤道。
慕容温好笑:“瞧这副老气横秋样儿!”
此时一侍从进入:“禀乐浪王殿下,陛下有请。”
慕容温叮嘱两句,听召而去。
凤皇吐一口气,按不住的好心情,扭头又朝帘幕看一眼,再转回来:“两位不去练矛练枪?”
慕容凤觉出丝古怪,也往后厅方向瞧,“我怎么觉得中山王在迫不及待的赶客呀?”
慕容泓走到门口的身影停住。
凤皇抚着额头,以无比沉重语气道:“你可闻四哥走时说的话,让我把该做的做好!我可真没时间。”边说边往书案走去。
慕容凤嘴角弧度勾大:“好罢,既然如此,今天看来不宜打扰。我们走了。”
咯嗒,殿门被最后退出的婢女轻轻合上。
“出来吧!”
乌龟笑着:“何必让他们走,又不是没见过。”
“我喜欢。”凤皇撇唇:“你想见他们?”
“无所谓。”乌龟耸耸肩:“不过看到你们都好,心里很高兴。”
凤皇知道他指上次脱险之事,笑一声,让他在案旁坐下。
“这些书都是要看的么?”
“是呀,”凤皇拿起最上面一册:“太史公的《史记》,差不多到最后了,武帝本纪这里。”
乌龟顺手抄起:“‘韩嫣,字王孙,弓高侯颓当之孙也。武帝为胶东王时,嫣与上学书相爱’——相爱是干什么?”
“结亲吧?”凤皇侧头想一想:“像慕容楷与兰双成,两个人很好那种。”
“哦。”乌龟懂了,往下念:“‘始时,嫣常与上共卧起’……我知道了,一起睡觉!成亲后一男一女睡在一张床上……这就是相爱了?”
“可是,”凤皇蹙眉:“韩嫣应该是个男的呀,汉武帝也是男的,这个……”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头黑线,不解,遂跳过,只是短短数行,乌龟很快读完了:“啊,是个不好的结局呢:皇太后要赐死他,皇帝求情不允,最后竟死了——皇帝不是最大的吗?”
凤皇摇摇头,盯着“上为谢,终不得。嫣遂死”九个字许久,缓缓将书阖上:“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来看看你的棋艺现在怎么样。”
乌龟欣然允诺。两人摆好阵势,窗户一响,探出一张脸来:“呵呵,我就知道凤皇你肯定有事!”
两人一愕抬头,却是去而复返的慕容凤,后面跟着慕容泓。
作者有话要说:
☆、大喜之日
“来来来,喝口茶歇会儿,苦着张脸作甚么,活像别人欠了你八百万两银子似的。”老婆婆递上一只碗。
来人神情迷离,恍恍惚惚接了,听她一说,猛然惊醒道:“大娘你真是明白人呐,确实有人欠了我银子不还呐!”
老婆婆瞅着他喝茶润喉,木木的脸上纹丝不动:“过了桥就全忘啦。”
“不,我不甘心!”那人一口仰尽,身体不由自主往前飘,却仍努力扭头大叫。
“不要不甘心诶,大不了老婆子帮你记着,让你下辈子欠他八百万两好了。”
老婆婆嘿嘿嘿嘿笑。
乌龟缩了缩脑袋,潜回水中。
孟婆此刻让人不寒而栗的笑,让他联想到慕容凤;而前面魂魄那个仿佛被人欠了八百万两银子没还的表情,颇像当时在窗户后现身的慕容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