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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外城。将军府。
翟斌坐在后花园里喝酒,堂侄翟真、翟辽陪伴左右。
“将军。”家将翟成出现在花园门口。
“进来。”
“禀将军,信使已入内城。”
“好!”翟斌一拍大腿,状甚满意,“坐下吃酒。”
翟成与翟真翟辽打过招呼,方依言坐下,为各人手边酒杯斟满,举起对翟斌道:“祝将军马到功成。”
翟斌哈哈大笑,一饮而尽:“真儿刚才还说他的决堤人手正安排妥当,一旦你这边有了消息,我们即可配合内城,打慕容垂一个措手不及!”
翟真道:“叔父,苻丕会相信我们么?”
“现在两军相持,他相信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是叔父,我还是不明白,虽然目前慕容垂与苻丕僵持不下,但总的来说慕容垂比苻丕更有胜算,我们为何要反过来帮苻丕?”
“蠢材!什么叫更有胜算,就凭慕容垂比苻丕多活几十年?你记着,再年老的山羊也斗不过再年轻的豺狼,你莫要小看了苻丕。”
“可是慕容垂并不是山羊呀——”翟真嘀咕着,心道明明是慕容垂不答应叔父你提出的加官进爵封印建府的条件,你才起的反心,这会儿倒骂我不懂了。
身旁翟辽一直没有说话,翟真推推他:“上次,就是慕容垂出城打猎被苻丕偷袭的那次,你不是跟着慕容隆一起去救他了吗,事后有没有赏啥给你?”
翟辽答:“升了一级官阶。”
翟斌道:“就是嘛,救命之恩——居然只升区区一级!慕容垂实在是越变越小器,我让他给我做尚书令,他推说‘缓议不迟’,一缓再缓,人都死光了,他也不用兑现了!没好处的事情我干不来,也只好对不住他了!”
“将军将军,不好啦!”一家丁慌里慌张地冲进来。
“天塌了不成!”翟斌骂道:“天塌了还有爷我撑着,瞧你这熊样!”
那家丁跪下,语无伦次地:“将军,不好啦,有军队朝我们府上围过来啦!”
“什么!”翟斌一拍桌子,须发皆张:“军队?”
“是的,举着火把正来呢,快到巷口啦。”
“难道事已泄漏?”翟成站起来,绞紧双手。
翟真道:“邺城到处是慕容垂的眼线,只怕……”
他问家丁:“可看清带队的是谁?”
“分的两路,东面一路是慕容凤少将军,西面一路是慕容麟少将军。”
“慕容麟!”翟真一听,心一沉,更加笃定所猜没错,当即对翟斌道:“来者不善,定是慕容麟知晓了我们起事瓮中捉鳖来啦!叔父,得赶紧将府中人手纠集起来!”
翟辽道:“叔父略作准备,侄儿到门口先挡他一挡。”他抓起虎叉,很快不见踪影。
翟斌知他武艺高强,倒也并不担心,一面疾步往房中穿盔戴甲,一面吩咐翟成去集合壮丁。
翟真跟在他身后,他突然停下来,转身:“真儿,趁现在他们还没到门口,你马上换了装束出去,调动咱们周围的族人过来,相助一臂之力!”
“是!”
“记住,要快!慕容垂不动手则已,翻脸则必然无情。丁零一族的命运,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叔父放心。”翟真凛然答,抬脚欲走,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顿住问:“翟辽功夫比我高,由他突围,会不会更有把握?”
“翟辽留下,等会儿打起来可多拖些时间。你比他多一分机滑,难道想不出法子溜出?速去速去!”
“是!”翟真再无迟疑,转身远了。凌空飘来一句:“叔父保重!”
翟斌楞得一楞,猛然大笑,操戟而出!
府外火光亮堂,把个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翟辽正与慕容家两位少将相持,谁也不哼半句,是以人虽众多,但氛围却格外寂静。
翟斌朝最前头持飞凤枪的身长玉立的青年呵呵一笑:“老弟,从邯郸回来啦!”
被他称为老弟的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凤。淝水战后,慕容凤第一个反;慕容垂起兵,又是他第一个建议与翟斌所率丁零部会师。他出了大力,慕容垂却似乎并不很喜欢他,把他调得远远的去守邯郸。
“想当年我们第一次在长安见面,那时还是我请你将我介绍给你五伯,如今,他又派你来亲手抓我,哈哈,慕容垂啊慕容垂,真是太会支使人啦!”
慕容凤开口:“翟兄,你既然还称我作兄弟,就放下武器,随我一同回去请罪。悬崖勒马,五伯大义,不会逼迫于你。”
“不用说啦,我们丁零人做了的事,不会再回头。慕容垂这人,我算看透了,除了骑兵耍练得好,就俩字儿,会忍。当年在燕,大老婆被害死了,他忍;后来投秦,大儿子又被害死了,他还忍;如今总算起了事,却又得忍着不称帝,须顾着那个前燕旧王慕容暐。老弟啊老弟,你是性情中人,少时结交我们这些粗人莽士时何等血性义气,我看你不如自己举兵,那可爽快多啦!”
“真好笑,一群见利忘义之徒,居然还有口在这儿挑拣他人不是,大放厥词。”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慕容凤背后传来,二十余岁的青年眉眼俊秀而冰凉,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神态,腕间缠绕一截黑纱。
翟斌见了他,想起此人平日种种手段,颇有几分忌惮,不过他到底是久经风浪之人,不肯输了气势,当下并不理慕容麟,对慕容凤道:“老弟,我知道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不是复国,也非称王称帝。只可惜,你的仇人在西边,慕容垂却往东打,你跟着你伯父,怕是永远也无法一偿夙愿。”
慕容凤神色变了数变。是的,他心头最大的阴影,他一日不敢忘之之事,不是燕的灭亡,而是父亲的惨死。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日他怎样被父亲打晕,他也永远忘不了后来在广场上看到的父亲被高高叉起的尸体。也许整个慕容家,最恨苻坚的人,除了凤皇,便是他慕容凤。
入长安后,他曾想学张良,广结义士,效法博浪沙一锤击秦王;后来他与凤皇同被苻坚召见,他又想当个侍卫也好,呆在近旁总有机会。结果凤皇被留下,后来遭了奇耻大辱;而他,外放洛阳,从此再没见过杀父仇人一面。
翟斌见他神情动摇,再接再励:“老弟,如果你肯单干,哥哥我二话不说,立刻和你一道去长安!你不是另有两个兄弟正围着那儿嘛,高盖也在那儿,咱们兄弟齐心,保管让你亲手斩下苻坚的项上人头!”
慕容麟嗤了一声。翟斌防备地看向他,青年却没说什么,只管玩味的瞅着慕容凤。
慕容凤深吸一口气,那双鹰也似的眼睛里还残留着刚刚显露出来的痛苦,但眼底已回复清明,以及锐利:“翟兄,多说无益,我今日旨在抓你回去。看在你我相交多年,只要你不反抗,我当向伯父力保府上妇孺宗人平安,否则——”
翟斌仰天长啸,“老弟,你看我是乖乖就擒之人?事既败露,听诸命数罢了!”
慕容凤叹一声:“我不忍杀兄,奈兄不听我言,袍泽之义,自今而断。”遂挥刀斩袍。慕容麟见状,立刻扬手,属下得令,骑兵先驱,步兵继进,或奋梃,或持斧,或挺刃,大叫着一齐往大门冲杀而去。
“不管死活,一个不留。”慕容麟好整以暇,在一旁淡淡地道。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张氏
太极殿。
一封漆金烫边的折子摔到慕容暐面前。
满殿俱静,慕容暐赶紧跪下。
“好一个慕容泓,好一封‘国书’!他算什么东西,也敢以‘国’相称?”
慕容暐直磕头。
“你看看,你看看你弟弟在上面写的好事,嘴上没长几根毛,就敢称起老子来了!”
天王怒火不轻,慕容暐其实并不太明白就里,他只听说慕容泓派了使者过来,但到底跟天王说得什么事,递得什么东西,他并不知情。
“看,打开看!”
上面威逼着,他更加确信没好果子吃,只盼此番慕容泓不至于把他害死。
故而他更不敢真的去看所谓“国书”,甚至瞄也不能瞄一眼,只管砰砰磕头。
苻坚瞧他那可怜样儿,血都破出来了,气消下一半,抬抬手:“他说要孤放你回关东,两国以虎牢为界,永结盟好——”
“陛下,慕容泓言语莽撞,愚昧无知,臣深以为罪!”慕容暐痛哭流涕。
“他让孤放你走,可以,你要走便走,孤给你准备盘缠。可是你看看你这些叔伯兄弟,一个个,阿?全是什么东西,这么无耻的话也说得出来!”
苻坚恼一阵,见慕容暐还在叩首,他想起淝水役后,慕容垂、慕容泓等先后反叛,惟独这人,不但没走,反而在一片混乱中护得张夫人及幼子幼女平安返回长安。他本是大度之人,思及此,余下那一半怒火便也渐渐熄了,声调降下来:“好了好了,你也不必害怕,孤明白这是慕容泓那小子的做法,与你无关。退朝罢。”
慕容暐坐着一匹马拉的马车回家。本来依他的官职,车驾应配四匹马,但现在长安城内粮食物资紧缺,好一点的都被拉去当战马来用,弱一点的则被宰杀当干粮储备,过不久,他这匹驾车的老马说不定也让人牵走了。
前额火烧般生疼,他扶一扶上面裹住的白丝巾,出血的皮肉虽然只是轻轻摩擦了一下,却有一种异常尖锐的痛。
马车突然停下来。
“怎么回事?”刚欲打帘一瞧究竟,一条人影窜进来:“属下拜见燕王陛下。”
“吓!”才刚经过殿前一回事,现在竟有人这样称呼他,着实让他抽一口凉气。
“你……你是何人?”
那人抬头,居然是一张十七八岁的年轻的面孔,尖削下巴,眉眼精致。他一见慕容暐,似乎也一楞,而后喃喃道:“慕容家果然盛出美人啊,虽然包了块布有碍观瞻……”
慕容暐听了哭笑不得,竭力稳住阵脚:“你把我的车夫怎么样了,来此有何贵干?”
“陛下莫慌,”少年人回复正常颜色,气定神闲:“属下姓韩名延,乃慕容泓将军手下。实是将军有语托我转呈陛下,故尔冒犯,望陛下圣谅。”
“七弟要你找我?那——那个使者——”
“呈国书只是为了转移视线,目的是方便我混入城中。时间紧迫,陛下,将军只有一言:‘皇兄还记得淝水战后七叔之言否?’”
他仔细观察对方神色,但见慕容暐神色重重一震,如被人狠揍一拳,精神恍惚起来,许久后才苍白一笑:“他们都以为……都以为我是为了她?”
“将军还道,陛下若仍身为慕容氏子孙,不可一而再再而三错过时机,使众人心血白费,宜乘其弊,以复社稷!”他欺身前来,语调放得极低,然很有力道,在小小的车厢里回荡着,有一种蛊惑意味。
慕容暐猛地一把将他推开:“休得胡言乱语!你说你是七弟派来的人,有何凭证!”
韩延呵呵笑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属下料陛下有此疑问,临行前特向将军讨了件信物,请陛下过目。”
慕容暐将信将疑,接过一看,呵,是当年慕容泓受封济北王时自己送给他的贺礼。
“怎样,陛下信了吗?”韩延何等察言观色之人,说这话的时候已从慕容暐面上知道这关算过了。
慕容暐将玉佩还给他:“你叫韩延?”
“是的。”
“那好,韩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