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刘罗辰俯身拍拍他脸:“拓——”顿了顿再张口,“窟——”,又顿了顿:“嘿,醒醒!”
有懂一点的道:“大人,得先把他扶起来,捶他背,吐出水来就好啦。”
早没有人管拓跋珪。
慕容冲在他身边坐下:“救完了?”
拓跋珪自嘲式的哈哈:“救完了,救完了。”
“你可真够傻的。”
“我怎么傻了?”
“那叫罗辰的没好意,救一堆仇人,自找麻烦。”他忽而有点忿忿的了,“你还吃他们的东西。”
“吃,为什么不吃?非但要吃,还要吃多一点,吃饱一点,这样才有劲回去哩!”拓跋珪只是笑。
灵光一闪。
“你吃过窝汁儿吗?”
“窝汁儿?那不是邺城里的东西,那次你们几兄弟都没带钱——”
慕容冲的目光倏然变利。
“啊,我是说,那东西好像不值几个钱,你想吃那个?现在可吃不到哇!”
“大翁君。”刘罗辰过来。
拓跋珪从没觉得有人插话是这么好件事,“吃的准备好了?”
刘罗辰似笑非笑一下:“大翁君饿得不轻。”
“是呀,前后肚皮都贴上喽。”
“既如此,没吃的我们也会想法弄点吃的来。”
拓跋珪连连点头,“对了,你一定要我救上来的是谁,我觉得有些面善。”
“面善吗?”刘罗辰又笑了,带了点高深莫测:“以后——你和他,会再见面的。”
作者有话要说:
☆、暐之诏书
参军帐。
帐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东壁一角,立数铜架,中间两个空着,其余上头各立一只彩鸟,或饮水,或啄粟,翠羽初收,丹晴复转,缤纷然不嘈杂。
“这是什么?”一名少年踱到案头,看见摊着的一卷墨迹未干的帛书,好奇地,断续念了起来:“……予乃燕之罪人,万死不足以辞,被困于此,不过索之枯鱼之肆矣……今命吴王垂为丞相,中山王冲为大司马,济北王泓为大将军……古人云,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世第一乐也。叹乎不得,命途多舛,若遭不幸,泓可继而承之矣。”他眉毛挑得高高,问架前逗鸟的年轻参军:“这是……慕容暐写的诏书?”
“不错,”参军自然是韩延,“原件我已交给慕容泓,这是拓印下来的复本,有点像遗书,对吗?”
“什么有点像,根本就是吧!你逼着他写的?”
“我怎么敢?”韩延勾起唇角:“不过这个慕容暐够聪明,我把慕容泓的话带给他,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呵呵,想来慕容泓拿到这诏书兴奋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摆明了只要慕容暐一死,他就是接下来的皇帝嘛。”
“可不是?”韩延将鸟吃水的竹筒慢悠悠一一注满,眯了眯眼,又道:“你最近在军里败坏我的声誉。”
“我怎么败坏了?”
少年把帛书往旁边一扫,直接跳上案坐下,笑嘻嘻地。
“什么叫‘开花梨’?阿?我对你用过吗,去讨别人的同情心!”
“你是没对我用过,可你对其他人用过,有什么不同。”
“没有不同?那太好了长孙,你让我试试。”
“得了吧,留着那招以后对付你的心上人去。瞧瞧,还巴巴地做了拓书呢,也不怕我告诉慕容泓?”
“你想告就告,不过我很好奇你告诉他有什么好处——难道你竟突然看上了他?不会吧,慕容麟怎么办。”
“慕容麟?去,他不过利用我们罢了,不过我们也利用他……唉,还真想跟花花说我想换人了。”
韩延笑:“怪不得从邺城跑来这里混日子……我知道了,莫非你看上了拓跋珪?”
少年想一想:“也许哦。”
“难得难得,向来你不是以与慕容麟勾心斗角为乐——我看拓跋珪不合你味口。”
“韩,不用说也知道,自小到大,我们在帮里经历的事情还少了?拓跋珪这个人——他就像是我在跟一帮阴郁乖戾的家伙长久打交道之后遇到的一个阳光般的男人,当他在你面前灿烂的微笑的时候,你会放弃所有关于复杂与深邃的爱好。”
“所以……你要改邪归正?”
“别说的这么难听。”
“不过说真的,在花花列给我们的名单里面,虽然有他名字,但——”
“唔,我怀疑花花与拓跋家族是不是有什么夙怨。”
“你可要想清楚了,”韩延道,忆起什么又笑:“可别为了一只烤鱼就变节啊。”
“烤鱼怎么了,烤鱼关键时刻能救人命!哪像你,不过某人一幅画像就念念不忘了。”少年还击。烤鱼一故还得从他数月前刚混入燕军不久说起,话说是人都有个运衰的时候,每次上战场他都当逃兵,十回逃了九回,最后一回没逃成,还偏偏吃个败仗,这下变成真逃,终于死里逃生,继而饿得头昏眼花。这时一阵肉香传来,他直奔目标,火堆旁坐了个跟他一样身着燕兵甲衣的少年人,一双眼睛漆黑,见他模样,笑笑扬了扬串着烤鱼的树枝,过来试试我手艺?
自此以后他认识了拓跋珪。
“你不奇怪吗,他会出现在这里。”
“谁?”
“你的烤鱼人。”
“是有些奇怪,不过他们拓跋家与慕容家也扯得上姻亲关系。”
韩延摇头,一只灰鸟跳到他掌中,爪子没停稳,韩延一动,它又扑棱着飞回它的架子上去。
“你别装傻。自什翼犍死,拓跋家低衰十几年,姻亲关系?不过到处嫁女儿,关键时刻不外乎利益。这个没落的王子到来这里,他可是第一天就进了阿房宫,见到慕容冲。其次,”他顿一顿,“前几天氐人在营中放火,后来与慕容冲一起回来的,也还是他。”
“怎么,你不高兴了?”少年笑。
“不要扯开话题。你故意与他同处一帐,对他应该更加清楚——他来这儿的目的。”
“我即使知道,也不必告诉你。”少年拍拍掌,跳下案,“我走了,出来太久不好。”
这时一只纯白的鸟儿扑簌簌飞进来,落在空着的两个之一架上,叫了两声。韩延上前,从它脚杆铜管上取下一曲儿纸条。
“长孙,站住,花花的消息。”
少年耸肩,“不用看,定是又催我回邺城。”
“不错,”韩延将纸条看完,“他还让我告诉你,你再不回去,他就来看你了。”
“什么?”少年脸色大变。
“帮主亲自前来,多荣幸。”
“哼,我看你是幸灾乐祸。”
“多谢夸奖。”
少年不再理他,掀帘。
“长孙,我有一句忠告。”
少年停住。
“我们就如一群飞蛾,适合呆在阴暗里,所谓阴郁乖戾、复杂深邃,那是我们的本性,不要向往什么光明,你该知道,飞蛾扑火,往往只有一个下场。”
前次至阿房时,心情激动,未及细看,此次复入,拓跋珪赫然发现庭中本应栽种的密密麻麻的梧桐竹木,竟一株不见。
随侍女沿游廊行,殿宇周周,空旷寂静。
经一湖,湖心有一六角亭,筑小路达东岸,拓跋珪猛然忆起这是醴水,不由慨望。恰时,一列衣裙姗姗从湖心经小路上岸,带路侍女一见,即刻跪下,回头见他站立不动,提点道:“夫人经过。”
慕容冲娶的妻子姓刘,乃铁弗部刘卫辰之女,两年前入门,其时正是慕容冲起兵前刻——以上是拓跋珪打听到的全部消息,再有一点就是未嫁之前在娘家似乎并不甚受宠。拓跋珪搜罗一遍自己以前在铁弗部时遇到过的人,翁主儿并不识得几个,不知这是哪位阏氏所出。凝目间,但见为首的女子徐徐走近。
她长着一张容长脸蛋,弯弯的眉毛,不是张扬的美,却很耐看,身上穿的亦简素大方,右衽窄袖,久裥长裙,腰束绅带。
“见过夫人!”侍女在地上大声道。
拓跋珪一惊,连忙略略退开让路,并叩胸行礼。
刘氏叫起,经过拓跋珪跟前时停了一停,问带路侍女:“这位是——?”
“回夫人话,大司马吩咐带此人进殿议事。”
“议事不是一向在外殿么。”
“这个——奴婢不知。”
刘氏对拓跋珪道:“这位小兄弟以前好像未曾见过。”
“回夫人话,此人乃军中士卒。”
“哦?”
拓跋珪不得不开口:“在下是段随将军属下。”
“你叫什么?”
“——拓跋珪。”
“拓跋——珪?”她的表情先是惊讶,后来变得不敢置信:“你叫拓跋珪?你跟老代王的长孙同名同姓,还是你就是——”
“我就是。”
她那么激动,拓跋珪怀疑她要是个男的,下一刻说不定就扑上来干一架?
“阿妈是你——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拓跋王姒吗?她是老代王的四女儿,你的姑姑。”
“啊,我自然认得。你是——”
“我是她女儿。”
咦?拓跋珪长大眼:“可是姑姑她不是不能——”
“看来你确实知道她的一些情况。我非她亲生,严格来说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由她一手养大。”
“哈,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拓跋珪想起某年某月王姒的确曾将她领养的两男一女介绍给他,他们还一起吃过饭。年月日久,人的模样大变,不提还真认不出来了。
“我就是哪个?”刘氏好奇的问:“我们以前见过?”
“没有没有,只是你一说,我忆起姑姑是抚养了几个孩子,想必你就是其中一个。”
“没错。不过自我晓事起,阿妈与拓跋部几乎很少联系,连我知道你叫拓跋珪,都是听她无意中一次提及的——既不常来往,你又怎么知道她的?”
“哎,总是会听说一些的嘛!”拓跋珪打哈哈,“姑姑现在过得怎么样?”
刘氏轻轻叹气:“我也好久没见过她啦。”
“那之前呢,你来之前呢?”
“无所谓好,也无所谓不好吧。我本来想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可是……”她又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
“嫁给大司马——不幸福吗?”
“耶?不会不会,怎么会呢?”刘氏似吃极大一惊,连忙否认。
拓跋珪察觉自己问这个问题并不合宜,连忙换别的:“听说生了位小郎君,贺喜贺喜。”
“多谢。”
“叫什么名字?”
“尚未正式定下。”
说话间一群小孩跑过来,后面跟着两个婆子叫骂。
宫女们上前拦住:“何事喧哗?”
小孩子们见到刘氏,大叫“夫人”“夫人”,一面嘻嘻哈哈从宫女们臂弯下溜过,宫女们只好拦住尾随在后的婆子。
孩童们围拢到刘氏周围,对她十分亲近,争着从袖口里、胸襟里裤兜里掏出一个个青橘:“夫人,给你!”
刘氏和蔼地接过:“好。”
“夫人,不能吃!”一个婆子嚷道。
“怎么了?”
“还没熟哩,吃了肚子要疼!”
后一个婆子接道:“这些小鬼可恶,偷偷爬到树上去摘,没人管!得好好教训一顿,看他们以后还野!也不知道是谁——”
头一名婆子连忙捂住她嘴,直朝刘氏作揖道:“夫人恕罪恕罪,她新来,不知道规矩,夫人恕罪!”
被捂嘴的婆子嗷嗷叫。
刘氏示意她把嘴松开,那婆子虽不知到底犯了什么忌讳,但她活了几十年,油滑一身,察觉情况不对,马上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