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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张衮看着道:“二翁主虽然把这些东西都忘了,不过悟性智慧还在,一段时日后当与常人无异。”
拓跋珪点头,看一眼拓跋仪,后者虽然刀法显得生疏,却也有模有样。他笑道:“阿仪很聪明,我不担心。”
拓跋仪似乎听出来哥哥在夸他,仰起头来笑。
拓跋珪忍不住再摸摸他的头,对张衮道:“早前一直没时间问洪龙你怎么到了这儿,可是阿仪的救命恩人呀!”
张衮道:“吉人自有天照应,可见二翁君是命厚福深之人,本来四公主托我带些东西给大公主,正巧撞上这桩事。”
“你还要回铁弗部去吗?”
“不,我早三年前就离开了铁弗。这次是去探望四公主,所以顺道。”
“那三年来——”
“一年在敦煌,一年在冀州,还有一年四处流浪。”
“敦煌?”拓跋珪有些印象:“是不是有个僧人在营建一个莫高窟?”
“不错。”张衮道:“现在可不止乐僔大师一人,许多人受了他的感染,纷纷上山凿洞呐!翁主竟然也知道,定是他化缘来过吧。”
拓跋珪点头。
“乐僔大师一年中一半时间呆在敦煌,一半时间出来不辞劳苦,实在让人敬佩——你可知道,画壁画塑泥塑的过程原十分艰辛,他和匠人们缩身在一个个矮小的洞穴里,每天与风沙为伍,受饥挨渴更是稀松平常的事,不过也许越是艰辛之境,越能激发人的潜能——那一片片壁画塑像,竟然瑰丽逼真得很,翁君有机会实在该去看看。”
“看样子你被迷住了。”
张衮并不否认,又道:“若真能开出一个个佛窟,必为佛教弘扬奠不世基业。”
“汉人是不是信佛教的很多?”
张衮笑笑:“乱世之中,不论胡人汉人,只不过是需要一样东西支撑自己活下去而已。”
拓跋珪若有所思,停了片刻道:“冀州呢,冀州有什么地方吸引你?”
“留在冀州纯粹是意外,我遇见了崔玄伯。”
“哦,那个有名的河源崔氏。”
“大翁君知道得很多呀。”张衮赞许道。
崔氏一门是北方十分有名望的高门士族,以才学著称。崔玄伯名宏,玄伯是他的字,自小便有“冀州神童”之称,据说当年苻融到冀州出任冀州牧时,还曾专门上门拜其为阳平公侍郎,领冀州从事。
拓跋珪笑笑:“对了,你那儿有没有药草方面的书,借本与我看看。”
张衮从怀中掏出卷册子,拓跋珪道谢,接过,又问:“阿仪这次到底中的是什么毒?”
“应该是种蛇毒。”
“蛇毒?”
“对,你看他的小腿上,有两个细细的孔。”
“听阿妈说,他就是在这帐子中受的伤——帐中哪来的蛇?”
张衮摇了摇头:“草原上蛇确实比较少,有的话也基本无毒。真正剧毒的蛇一般生长在深山老林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也感到十分奇怪。”
总有什么缘故,拓跋珪想,虽然大家都说是偶然。他抬起头:“洪龙既然离开了铁弗,如果目前没其他计划的话,不如留下来暂住?”
“也好。”
张衮出去了。拓跋珪盘坐席上,沉思了一会儿之后,摊开药书看起来。
帐中一片安谧的宁静。
一只手从臂弯处绕上,拓跋仪像小孩子一样爬上他的膝盖,帮他翻页。他柔软的头发摩挲着他的下巴,“哥。”他叫。
“嗯?”拓跋珪轻轻帮他拭去嘴角一星油渍,应。
“哥。”
“什么事?”
“……没什么,就想叫叫。”
“少说话,多睡会儿,你需要休息,知道吗?”
“哦。”
看他乖乖的趴着自己的膝头睡去,拓跋珪想起了小时候,唇角不自觉地微弯,又想后来阿仪渐大,箭法愈好,表现柔弱的一面却也愈少……不想今日还有重温旧昔时光的一刻,这病倒也……
他的唇又抿紧了,放阿仪躺好,旋而起身,围着帐子慢慢打起转来。帐是新搭不久的帐子,用的皮料搓绳少有磨损的痕迹,正中的火灶也熏得不黑。他以肘支颔,踱上一圈,来到一只桶前停住。
看起来应该是个储奶的木桶,似乎有什么闪了一下。弯腰,从桶盖缝隙中拈起一截灰白色的半透明薄膜,薄膜上有星星银色,放在鼻下闻了闻,有股子淡淡儿的腥味。凝眉间,有人在帐口道:“大翁君,长孙回来啦。”
伴随话音涌进来的不止长孙肥,还有李栗和拓跋他。拓跋珪见状笑道:“你们三人,还真爱同进同出。”
叔孙建放了帘子走进来:“就是,吵也要吵,好也要好。长孙,看你模样,可是说服你老爹了?”
李栗道:“他哪用得着说?长孙大人慢声细气地跟他讲话,他不轰隆隆顶撞回去他爹就已经眉开眼笑了。”
拓跋他点头:“我们主要是找长孙大人费了些功夫。”
早在相识不久,拓跋珪就知道长孙肥的爹是原代国东部大人长孙嵩,他对长孙肥道:“你说服你爹什么事?”
逾半年不见,长孙肥依旧是光头,粗声粗气的大嗓门,不过身形拔高了些:“也没啥,我叫我爹率着长孙部到你旗下来。”
“啊?”
“老爹够能跑的,竟然领着部众迁到了西拉木伦河,我们三人一路打探过去,才找到他。”
拓跋珪道:“长孙大人是德高望众的老首领啦,让他来投奔我,是谁的主意?”
三人组看向叔孙建。叔孙建后跳一步:“干嘛,也不是我的主意呀!”
拓跋珪道:“长孙,你说,谁叫你去找你爹。”
长孙肥摸摸光头,嘿嘿道:“唉,叫我老爹来不好吗,牛羊人马会多很多。”
“他愿意来,我当然高兴,也很感激你。可是,他来的原因,你明不明白?”
长孙肥皱皱眉。
“他愿意来,只是因为你。”
“那又怎样?”
“我们是朋友,正因如此,我不该利用你占便宜。”
“嗨,这有什么!”长孙肥一摆手。
“对呀,大翁君,你忘了我们在青水湖畔发过的誓了?”李栗道:“我们说过要帮你,自然当尽一切力量来帮你。而且既然是朋友,就别说什么占不占便宜的话。”
叔孙建连连点头:“不错不错,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夫人已经召聚了一些小部落。大翁君,光扬拓跋并不是口头上的话,要落到实际行动上来呀,不必拘小节。”
“这么说,是我阿妈让长孙去的?”
“大翁君的意思——”叔孙建盯着他,“夫人难道不该这样做?”
拓跋珪缓缓摇头。长孙肥一捶他肩膀:“这就行了嘛!走走走,我老爹就快到了,你要不要见见他去?”
“那是自然该迎的。”拓跋珪举步,与他同步往前走,其余三人跟在后头,李栗笑着对叔孙建道:“你何时也该把你爹拉来才是。”
“妙极妙极。”拓跋他拍手。
叔孙建道:“我何尝不想?只是我爹不像他爹,不是我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呀。”
“谁说的?臭小子!”
叔孙建惊讶至极,张大嘴,望向不远处:“——爹?”
作者有话要说:
☆、初显峥嵘(下)
难得的好天气,牛羊遍野,营盘棋列。
拓跋珪一一慰问到来的各部部众,气氛十分热烈。
“老哥哥哎,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头发稀疏的长孙嵩与叔孙普洛打招呼。
“是呀,以后更要来往得勤喽。”叔孙普洛摸着他的山羊胡,摇晃着脑袋。
两个人并排走着,“老哥哥,说实话,我可想不通,”长孙嵩指指前面的一群小伙子:“这个个拿出去都是一等一的好身手儿,我长孙部、你叔孙部也不算小了吧,草原如今三大部,撇开铁弗不说,放着独孤、贺兰不倚仗,硬要跟着拓跋家的,是何缘故?”
“老弟呀,想想你当初投奔代王的原因,就会明白啦。”
“代王?那时我想杀他没成功,他受伤后不但不怪罪我,还把我放了,打那会儿起,我就服了他!”
世上本无长孙一姓,它的源头,还在拓跋。
当年拓跋郁律生有两个儿子,大儿名唤沙莫雄,小儿就是什翼犍。什翼犍建立代国后,因已故的沙莫雄乃父亲长子,拓跋嵩应算郁律长孙,故赐拓跋嵩为长孙氏——长孙一脉,由此而来。
叔孙普洛道:“你觉得大翁君可有当日代王遗风?”
“代王在世时最疼这个孙子,我看他龙行虎步,倒也不负代王所盼,有股子气势。”
“不错,就是这个理儿。”叔孙普洛连连点头。
长孙嵩又问:“你这次带着人马来投,刘显想必很气愤,老哥哥心中是不是有了什么打算?”
“说的什么话!就凭你我昔日曾为代的北部、东部大人,如今拓跋重建,当然该来帮衬嘛,还能有什么打算?”
“哈哈哈哈,”长孙嵩大笑,拍拍兄弟胸口,“咱们相识这么久,你的性格办事,何必瞒我?”
“我瞒你什么?再说了,我就不能为儿子而来么?”
“嗨,这点你跟我比!你儿子自己都不相信你会为他而来,你不是指望我相信吧?是不是——嘿嘿——”
叔孙普洛笑了,反手帮兄弟拂去肩头灰尘:“好说好说,其实谁都会为自己的部落多想想,你用儿子说事是要好听些,不过对于某些考量,咱俩心知肚明。”
“彼此彼此。”
两人相对大笑。远远贺兰姜走过来,照面就把腰深深弯了下去。
“哎呀夫人这是做什么,万万使不得!”两人赶紧扶住。
贺兰姜执意行完大礼,而后方抬首道:“两位大人年高德劭,今日能出现在此,当受一拜。”
“夫人快莫这样说,我们理该前来的啊。”叔孙普洛甚为恳切地道。
长孙嵩扶在另一边:“是呀是呀,昔日代王对各部那么好,谁又会忘记他的恩德呢?”
贺兰姜微微点头,擦了下眼眶:“我家大儿年纪还小,能被小建他们当朋友看,在一起耍,实在是承他们不弃。两位是珪儿的长辈,今后若发现姜教导不周的地方,只管指出他错处,就当自己的晚辈一般,姜感激不尽。”
叔孙普洛道:“夫人太谦虚了。不瞒夫人说,我之所以离开独孤部到这儿来,就是认定大翁君将来比刘显那小子强,当年刘库仁对大翁君的评语你还记得吗?要是他还在,决不会允许刘显现在这样胡闹!”
长孙嵩接道:“对呀,夫人放心,拓跋部威望仍在、名声仍在呀!咱们统领了草原百余年,还怕当下纷乱十数年?现在草原上的人哪个不想着代王那会儿的好时光,个个盼着拓跋家再出一个代王呢!”
“是真的吗?”
两位首领齐声称是。
贺兰姜轻轻一笑,道:“以后就多多仰赖二位大人。至于——”她转眸,“大人们该得的,二位放心,我跟珪儿都记在心里,将来不会少了大人们的好处。”
“听说安叔跟阿遵去了跋那山柔然部,阿虔,你怎么没一块去?”
拓跋珪登上高地,看着底下忙忙碌碌的新成为他部众的人们,问道。
拓跋虔起劲儿点着马数,答:“安叔不挑我呗!”
“郁久闾温纥提向来亲铁弗——”
“对呀,安叔本事大是大吧,可他要能使得柔然来投我们拓跋,我以后就甭骑马,让马来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