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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了一下。「你说什麽?」
「因为……我有些不太舒服,还请相公见谅。」虽然忘记以前的事,可是湘裙的直觉告诉她,他们夫妻之间存在着很多问题,至少在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前,还是先保持一些距离。
就算皇帝都听他的话,公公婆婆也向来顺着他,都要教这个男人明白,不是每件事都能如他的意。
「你……真的不舒服?」瞿仲昂心想方才还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就身子不适,有些狐疑地问。
湘裙盈盈一揖。「还请相公见谅。」
「……好吧,今晚就好好歇着,等明天太医来看过之後再说。」既然妻子都这麽说了,他也不便太过勉强。「我先出去了。」
直到脚步声走远,湘裙才吁了一口气,心中莫名地有种说不出来的畅快,好像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就算以前的她真的很喜欢这个男人,所以不曾也不敢拒绝相公的要求,可是这样的相处方式真的对吗?
相公只是想要个乖巧听话的「贤妻」,根本不曾顾虑自己的感受,如今的她忘了过去的一切,难道真要遵循原本的生活方式过日子?
她要继续忍耐,重新踏上意外发生之前所走的路?
不!以前的自己能够忍耐,可是现在不能。
这次她要好好地教教那个男人,什麽才是真正的「贤妻」。
两天後的傍晚,瞿仲昂亲自带着王太医回府了。
湘裙将玉腕伸到帐外,让坐在床边的王太医为自己把脉。
「……可会头疼?」
她在帐内摇头回道:「不会。」
「这几天夜里睡得安稳吗?」王太医又问。
「几乎是一觉到天亮。」
王太医偏着灰白的头颅,思索片刻,然後继续望闻问切。「除了记不起过去的事,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她说。
「这……」王太医更仔细地观察脉像。
「如何?」瞿仲昂见他表情愈来愈迷惑,似乎不太乐观。
「首辅大人,借一步说话。」王太医收回把脉的动作。
「到外头去说吧。」瞿仲昂领着他往外走。
步出寝房,两人走得稍远一些,王太医才开口。
「尊夫人除了一些气血不足的妇女毛病之外,实在找不出原因来,依下官主见,她思绪清楚,说话也条理分明,加上意外发生当时,头部未曾受伤……」他说出诊断结果。「只能说并非生病。」
「既不是生病,为何会忘记过去的事?」连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经验最丰富的王太医都治不好,瞿仲昂实在不能理解。
王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一点下官也无从解释,不过尊夫人既然无病无痛,不如就重新开始,又有何妨?」
这番话让瞿仲昂为之一愣。
待他送走了王太医,便回到寝房内。
「你先下去。」屏退了婢女,待门扉关上,瞿仲昂才走向妻子,审视着她平静的神色,不再是张泪涟涟的委屈表情,这一点让他觉得有些陌生。「似乎连王太医也找不出原因。」
湘裙对这个答案并不惊讶,因为今天是第五天了,还是没有一点起色,依旧想不起过去的事。
「相公是不是很失望?」她轻声地问。
「确实有一点。」瞿仲昂坦白承认了。
「若是我永远都想不起来呢?」湘裙只想知道他对这件事的看法。「相公会休了我吗?」
「你是璇玉的娘亲,我永远不会休了你的。」他从没想过休妻,否则早在爹娘多次提起这件事时就做了。
她心头刺痛一下。
「相公言之下意,只是因为有了璇玉才不会休了我,而不是因为七年来的夫妻感情?」湘裙有些悲哀地问。
「以前的你从来不曾这麽问过。」瞿仲昂忆起意外发生之前的妻子,是个凡事只会听从别人的意见,不曾表达过想法的女人。
湘裙自嘲地笑了笑。「或者是不敢问。」
「为何不敢?」他不曾严禁妻子说出内心话。
「如果真的问了,相公会说实话吗?」才不过几天,湘裙已经可以感受到以前的自己有多无奈,在这座府邸里,既不讨公公婆婆的欢心,连想见相公一面,也得等他兴致来了,光是想到这些,就觉得好孤单。
闻言,他有些语塞。
瞿仲昂无法否认娶妻是为了传宗接代,只要性情好,一切以他的意见为主,那麽便是自己所要的,无关情爱,而妻子的想法更是不重要。
「尽管现在的我什麽也想不起来,可我不想再走回头路,只会委屈自己,一味的忍耐。」湘裙昂起秀美的下巴,果决地说道。「相公若真的不满意,大可休了我,我不会有半句怨言,但是这一回……我不想再当个乖巧听话的「贤妻」了。」
他唇畔的弧度抿了抿。「当妻子的就该以夫为天,这是天经地义。」
「相公说得没错,不过……夫妻之间就应该相互尊重体谅,这一点相公也别忘了。」她给了一个软钉子碰。
「你这是在指责我?」瞿仲昂万万没想到不过失去过往的记忆,就让妻子整个性情大变,还会跟他唱反调。
湘裙垂下眼帘,一副谦卑温顺的姿态。「当然不是,只是希望相公偶尔也能听听我的想法,相公不是也说过人不可能十全十美,全然没有缺点?或许相公说的未必就一定是对的。」
「你……」他目光微愠,可没料到妻子会聪明到用自己说过的话来反击。
她没有抬眼,依旧看着鞋尖。「我不是存心想顶撞相公,只是想代替意外发生之前的自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看来你想说的话倒是不少。」瞿仲昂很不习惯妻子现在这副模样。
「相公若不想听,我不说便是了。」湘裙缓缓地抬起螓首,柔美的眼底多了过去不曾有过的决心。「只是在想起以前的事之前,我决定照着自己的意思来做,这一点还要先请相公见谅。」
他蹙起两道入鬓的眉毛。「即使我会不高兴?」
「如果那是我认为正确的事,尽管会惹相公生气,也一样会去做。」她两手紧握在身前,抬头挺胸地说出心声。
「即使我会休了你,也不会改变心意?」
「是,相公。」湘裙毫不退缩。
无论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她都不想再任由摆布,完全没有自己的想法和主张,就算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也绝不後悔。
【第三章】
又过了三天
湘裙站在窗前,眺望着百花盛开的花园。
今晨醒来,她就一直在培养去跟公婆请安的勇气,尽管昨天在相公面前说得信誓旦旦,就连自己都觉得勇气可嘉,不过心底最怯懦的那一部分,还是不由自主地冒出来干扰。
她将小手贴在心口上,告诉自己说:「没什麽好怕的……」
既然忘记过去,那就从头来过。
这两句话是湘裙用来勉励自己的,就算公公婆婆曾经对她冷言冷语,只要重新讨他们欢心,相信不会太困难的。
「更何况早晚都要见面……」
无论过去的她是什麽样子,现在是自己要去面对种种困境,该怎麽办就怎麽办,不要想太多。
终於下定了决心,湘裙轻移莲步,踏出了寝房。
「少夫人要上哪儿去?」正端着茶水进来的青儿,困惑地看着主子往外走。
湘裙下意识地攥紧手上的绢帕,不许自己临阵退缩,「自然是上公公婆婆那儿,跟他们请安去。」
「咦?」青儿险些打翻手上的茶壶。
「我不该去吗?」婢女激烈的反应让她有些迷惑。
「不是……只不过少夫人以前从来不曾主动去跟老爷和老夫人请安,都是跟大少爷一块儿去的。」
「这又是为什麽?」湘裙忍不住问道。
青儿说得有些吞吞吐吐。「因为……那是因为……少夫人很怕……很怕见到老爷和老夫人……」只要他们眼睛一瞪,或是哼个一声,主子就会吓得直发抖,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所以能不见就不要见。
「再怕……我也得去。」根据这几天东拼西凑之後的结果,她大致明白意外发生之前的自己是个胆怯懦弱的女子,受了委屈,也只能默默忍受,一个人躲在房里哭泣,不敢独自去跟公婆请安也是预料中的事。
不过现在不同了,她不想重蹈覆辙,若想要改变公公婆婆的印像,就要从自己做起,现在就开始改变。
想到这儿,湘裙踩着莲步,往前走了五、六步,然後想到她并不识得路,於是回头唤着目瞪口呆的婢女。「青儿,你来带路吧。」
「呃,是。」青儿赶紧把茶水搁在房里,然後为主子带路。
她真的是少夫人吗?
怎麽意外前後的性子差这麽多?
湘裙没有余裕去猜测身边的婢女是如何看待自己,只想着待会儿见了公婆该说些什麽。
瞿府在京城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宅院,由媲美皇家的三座园林分隔出前、中、後,再由水榭、石舫和假山、园桥层层迭迭地堆砌出气派宏伟的景观,除了正厅、偏厅和内厅之外,又区划出好几个院落,光要走上一圈,得要花上大半天,也让湘裙见识到自己是嫁进什麽样的人家。
湘裙走了一段路,又在小厅内稍坐片刻,终於来到了目的地。
「见过少夫人。」
「少夫人……」
才走进院落中,几个奴才婢女见到她,纷纷见礼,不过眼神都透着几分好奇,多半已经听说湘裙忘记以前的事了。
「嗯。」她很自然地搜寻他们的面孔,可惜依然记不起这些人是谁,於是轻颔螓首,算是回应。
「你们觉不觉得少夫人跟以前不太一样?」
「经你这麽一提,似乎真的变了……」
「以前少夫人就算在咱们面前,也是畏畏缩缩的,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还有若不是有大少爷在,她不可能一个人来这儿……」
几个奴才婢女就这麽聚在一块儿议论纷纷。
不久之後,湘裙被请进一间厅堂内,还没跨进门坎,就见到里头坐了一对中年夫妇,心脏开始因为紧张而狂跳不己,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没什麽好怕的,一定可以办到的。
湘裙深吸了口气,跨进了门坎,盈盈地来到那对中年夫妇面前,低垂着眼帘,福了个身。
「媳妇儿多日未来请安,还请公公婆婆见谅。」她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开口说道。
已过知天命之年的瞿父尽管两鬓霜白,岁月也在脸上留下深刻的痕迹,还是能瞧出年轻时的俊朗丰采。
「听仲昂说你忘记了以前的事,连王太医都诊断不出病因来,这会儿全都想起来了吗?」他和坐在身旁的妻子相视一眼,目光透着狐疑之色,想到每回媳妇儿来到两人眼前,身子就抖得像片落叶,可不像此刻这般沈静自若,所以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她垂眸回话。「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我见她倒好得很,看不出有哪里不舒服?」瞿母横睨了进门之後第一眼,就让她无法打从心底接纳的媳妇,口气可就多了几分刻薄。
比起公公,婆婆这一关才是最难过的,湘裙在心里这麽忖度。
「媳妇儿也是这麽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