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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满屋子红艳艳的颜色,这是属于她的颜色,而她在邂逅他之后,彻底地走进了生命的严冬。他从来都没有机会告诉她,她穿红色,真的很漂亮。
寒蕊,对不起……
他徐徐地起身,走向新房之外。
秀丽说得没错,他的确,是后悔进了她的洞房。他想把曾经亏欠寒蕊的,补偿给秀丽,却没想到自己因此而陷入更深的愧疚。
他觉得自己,因此而更对不起寒蕊。
为什么?
因为,他不曾为她坚守感情的底线,就象,他曾经为李修竹坚守过的那样。
“哐”的一下,门动了,却没有被拉开。
母亲,竟然从外面,把门给锁住了。
平川默然片刻,抬起一脚,就是一狠劲,将两页门踢了个支离破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平川!”郭夫人闻讯,在拱门处拦住了儿子:“你要到哪里去?”
平川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今天是你的大婚之夜,你把新娘一个人丢在房里?!”郭夫人厉声指责。
平川停顿了一下,冷冷道:“我已经拜过堂、成过亲了,我也跟你说过,以后,再不可以有任何的要求。”
郭夫人一怔,猛地一下,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你早想好了?!你盘算我?!”
“是你逼人太甚。”平川漠然道。
“我逼人太甚?!”郭夫人怒道:“难道我逼你,更甚于寒蕊?!”
平川的眼睛里,寒光一闪,凛声道:“别跟我提她!”
不可以提她,提一下,便是痛。
他一抽身,进了书房,将门重重一合,从里面栓上。不管外面将要发生什么,都跟他无关。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却触碰自己轻瓷一样的记忆。
锦盒里,那绯红的丝帕,熟悉的香味,淡得,就要接近空气。
他捧起了丝帕在掌心,埋首下去,掩住了整张脸。
寒蕊,我到底要怎样来照顾你?才能让你不再忧伤,不再苍白,不再惊心恐惧地生活?
他的心痉挛着,如刀绞一般。
寒蕊十天之后就要嫁给老太尉了,而他在这乡野之中,既不能阻止事情的发生,也不能为她做点什么,更没有机会眼睁睁地目送她出嫁。失去了兵权,他是无力的,也是无能的,或者说,他什么都不是。
可她,还是那么的傻,象一张白纸,坦陈在所有人的面前,对任何一点外界的伤害都无能为力。
理智在提醒着他,不能有任何的动作,一旦他表现出一丁点的急迫,都足以引起源妃的警惕,全盘计划,都将成空。但他,却有那么一种冲动,什么都不管了,骑上追风马,直奔皇宫,带她远走高飞,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哪怕他知道,她抛不开这一切。怀着对父皇病体的挂念,怀着对弟弟疯病的愧疚,她永远都不会快乐。
哪怕,她永远,永远,都不会再象从前那样快乐了。
他还是,想带她走。首先,她必须安全,然后,才有可能快乐起来。他一定会,好好地照顾她,尽他全部所能。
第79章 山道留香只因心灵犀 (上)
这一整天,郭夫人脸色都不好看,平川只当没看见,依旧是吃自己的饭,做自己的事。倒是瑶儿,不管有多么不开心,都已经进入了角色,全然没有新媳妇的羞涩,上上下下忙乎得好不热闹。
平川一抬头,看见管家暗暗地使了个眼色,他不动声色地,起了身。
一个小商人模样的进了院子,陪笑着,靠过来:“将军,钱公公托我送个信来。”
平川点点头,伸手接过信。
原来,是钱公公约着半个月后悄悄回去见一面。
平川有些失望,为什么要半个月后呢,如果就是这几天多好,他还可以去见识一下寒蕊的婚礼,远远地,看上一眼也好啊。
“将军,还有事吗?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小的就走了。”那人说:“我这就赶回去了。”
“为了这封信,你专程从白洲城赶过来的吧?”平川问。
“是啊,快马加鞭,走了一天一夜。”那人回答:“公公吩咐的事,不敢不精心。”
“辛苦了,”平川客气一声,又问:“白洲城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比如,公主的婚礼,准备得怎样了?他想问,却不能,问得太直接。
那人想了想,说:“没什么大事,”稍稍一愣,又说:“就是寒蕊公主……”
平川的心一颤,却平静地,面色如常。
那人迟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寒蕊公主新招的驸马,就是余太尉,下午接的赐婚的圣旨,晚上就心疾发作死了……听说,是被吓死的……”
平川一听,登时哑然。余太尉本就胆小,如今源妃一赐婚,他不知如何应对。娶吧,明知公主不愿意,不娶吧,又怕得罪源妃。左右为难,干脆脚一蹬,死了,一了百了。
“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都说寒蕊公主这克夫的命,着实厉害……”那人晃着脑袋,一阵叹息。
平川的心里,就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酸的是。寒蕊无辜,人言却如此可畏;甜的是,他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她到底,还是没有嫁出去;苦的是。她依然还是处在危险之中,源妃绝对是要除之而后快的;辣的是,在这样凄凉无助的情况下,她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却没有,在他身上寄予一丁点的希望,他与她。已全然是陌路人;咸的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是无能为力的。
五种味道混杂在一起,搅得他一时间,心乱如麻。
半个月后,平川如约来到了归真寺。按照钱公公的叮嘱。他一早,就上了山。
太阳还没有完全出来,山下已经有些热了,山上却还是凉快,山道在树荫之下。还有些淡淡的雾气未散,湿润味道的清风穿过,舒适的感觉遍布周身。
平川一路很悠闲地走着,他的心情,还是没有办法轻松起来。钱公公找他,估计是劝他回来帮源妃做事,这是个好兆头,证明源妃终于,不得不向他低头了。以后,他在她面前,不会再那么被动。事情,慢慢地走入了他预设的轨道。
可是,一想到寒蕊,他的心上就象压了一块大石头。源妃还会逼她嫁人的,那下一个对象,会是谁?
不,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平川的脑海里,猛然间冒出一个想法。
我娶她!
对!这是个好办法,只有把她放在自己身边,守护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才能确保她的安全。
平川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随即,他又如释重负。只是为了北良的托付,为了照顾她嘛,权宜之计啊。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呢。一时间,竟有些欢欣雀跃的感觉。但倏地,他又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已有妻室,郑瑶儿,现在已经是郭家少夫人!他怎么娶寒蕊?!
平川顷刻间泄了气,他心情沉重地停下脚步,仰天长叹一声。忽然,他看见了山道旁,一丈开外的那块大石头,多么熟悉的感觉,他想起来了……
“平川!”
也是这样的季节,她穿着那绯红的薄纱裙,神气活现地站在那块石头上,侧头望着他,晒着牙齿笑,模样是一贯的憨傻。
他又忍不住皱皱眉头,一个公主,要那样夸张的笑什么?
再凝神去看,石头上,又是空无一物。
一个清脆的女声:“平川!我下来了!这次你可别接岔了!”
他一惊,下意识地紧走几步,来到空空的石头之下,伸臂去接……
她绯红的身影,一跃而下,象雾气一般,穿透了他悬浮的胳膊,“扑通!”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麻利地翻身爬起来,再一滑,又摔个结实。她手忙脚乱,却爬不起来。
他终于,朝她伸出了手。
那一握,她凉凉滑滑的温度直达他的心脏。她有一双清亮的眼睛,就象北良说的,那双眼睛,不会撒谎。松手的一刻,她居然脸红,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她在他跟前展现少女的羞涩。
“你怎么没接住我呢?”她问,她是顶希望,他能接住她的。
其实,他也是希望,能够接住她的。可是,他没能接住。
“我想你不是有意的。”她微笑的时候,甜美可爱。
这时候来回想,确实,也蛮容易让人动心的。可惜,他那时候,满心满腹都是修竹,从来没有留心过她的可爱。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世界上的事情,就有这么奇怪。他从来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以为过去了的,就都该不记得了,可是回忆却那么顽固,甚至连他当时都未曾上心的,未曾多看一眼的,未曾多想一下的,如今再次浮现在眼前,那细节。竟然会这样的清楚,就连她当时脸上细细的绒毛,她眼睛里几点星亮的光,他都记得如此清晰。异常地清晰,清晰得连他自己都怀疑,这难道,真是我的记忆?!我当时,又这么认真地,去记过么?!
他的问题没有答案,只有结果。结果就是,他记得,他都记得,记忆不但清晰。而且顽固,全部的点点滴滴,占据他的脑海,挥之不不,业如生根。
平川将手臂轻轻地搭在石头之上。默然地低下头去。石头的湿凉一下粘上了他的掌心,就象当时,她伸过来手。
唔,寒蕊,你是个调皮而又让人讨厌的家伙,又呆又傻,又喜欢自以为是。又不肯假装斯文,还不会让人省一丁点的心,我要为你操这么多心干什么呢?!
他无奈地闭上眼睛。
我能不为你操心么?我若不为你操心,谁来管你啊——
他在石头旁呆立片刻,重又回到山道上。追风马正打着响鼻,在石阶上忠诚地等待着他。他轻轻地挽起缰绳。思绪,却又忍不住翻飞。
哦,也许只有她才敢跟他开那样的玩笑,这也是他一生之中的,难得的被人欺骗住了吧。借口崴了脚。上了他的马,又借口不会骑马,把他骗上来同骑。做这些事的时候,她可一点都不傻,可惜,一得意就忘形,比润苏一激,竟然原形毕露。
平川咧开嘴,呵呵一笑。
他一路走着,一路想着寒蕊。时而默然微笑,时而心事重重。
清风幽幽而过,空气中有一股潮湿的泥土味道,他不由自主地,就想了她的香味。她挨着他,坐在马的前面,身上的香味随风送入他的鼻子里,淡淡的,带着清甜清甜的味道,让人心底,产生一丝悠悠的快乐……
他微笑着,停下了步子,闭上眼睛,深深一吸——
蓦地,他睁开了眼睛,再一吸。
是我的幻觉么?这里,真的有一样的香味在空气中停驻着。没错,是她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