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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的什么?”他又问,显得漫不经心。
“肉夹馍啊。”她笑了一下。
他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他吃完了剩下的所有的四个肉夹馍,可包袱里的烙饼一个也没动。寒蕊要么就没吃,要么,就还是吃的窝窝头。
他看着她白白的、明显没有气色的脸,寻思着,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下了山,我们就会到第一个给养点。”寒蕊忽然说话了。这还是这么几天来,除了要他吃东西,她去打水这些必须的内容之外,说的第一句话。
她寄希望于,到给养点去好好补充一下?
平川在心底打了个冷笑。可怜的公主,你还不知道,这个给养点根本就没有人。除了我追你来过这里,定洲的兵已经撤走,谁还会在这里等你?!
寒蕊默然的面容。
能回去第一个给养点,当然是好,可是,她这么说,完全是不想平川失去失望。带着公主,受着重伤,如果没有希望,他怎么支撑下去?因为,她心里其实是知道的,最坏的结果,就是个空。她的窝窝头已经吃完了,今天上午,什么也没有吃。之所以把所有吃的都留着,就是为了防备这个空空的希望。
给养点终于到了,果然,空空如也,一切如故。
“这里,不能久留。”寒蕊说:“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带走。”
平川淡淡地笑了一下:“这里很安全,至少今天晚上会没事,安心睡一个晚上吧。”
第二个给养点如果被叛军发现,他和寒蕊不可能安全到今天,这也不能排除霍帅攻打泉城,围魏救赵的可能。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叛军看到现场,无法判断偷袭的兵力,怕反中埋伏,所以不敢贸然来追。
他不知道外面局势如何,但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告诉他,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这里,很安全。
他靠在炕上闭目养神,忽然,鼻子里,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
正纳闷着,是不是饿昏了头,出现了幻觉?可是,这些天来,寒蕊已经尽力了,她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了自己呀。平川的心里,缓缓地涌起一阵暖流。
门帘一掀,寒蕊探头进来:“出来吃饭吧。”
真有饭菜?哪来的?他狐疑着,起了身。走出外间一看,小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虽然只是几个小菜,竟然是,如此地象模象样!
平川愣住了。平时她可以假手于人,可是这荒郊野外,不是她亲手做的,还能有谁?
公主居然会下厨炒菜?!怎不令他瞠目结舌!她总是爱做些出乎他意料的事情,这一次,却让他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坐下来,端起米饭,下口之前,他怀着一肚子疑问再次好好地端详了一桌子饭菜。斗大的疑问号布满了脑袋。
她拿起了汤勺,下意识地,就想给他碗里送菜,可是陡然之间,却忽觉不妥,讪讪地停住,手兀自在半空之中,好不尴尬。她一愣神,缩回手,脸倏地红了起来。
他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也料想到了她的所想,就在他准备坦然地,接受的时候,她却缩回了手。他望着碗中的米饭,骤然间,觉得有些伤感。他们的距离,是从未有过的近,却也是,从未有过的远。是什么,拉开了他们?不是时间,也不是空间,而是他曾经的冷酷,终于令她望而却步。
他在心底长叹一声,夹了一筷子茄子,放进嘴里。
味道很好。
他咀嚼着,又夹了一筷子白菜,这味道,怎么,会……
试一下辣椒炒蛋吧,又是如此,怎么会呢,会如此地象家里的味道?
平川动着嘴巴,敏锐的味蕾向大脑传达着熟悉而畅快的信息,他使劲地,寻找着原因,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
可是她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轻声道:“这是后边园子里仅剩的菜了……”
他抬头飞快地看她一眼,更加难以置信,她显然,已经把这房子里外都翻腾了一遍。唔,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平日里看上去不怎么想事的公主,关键时刻,脑子并不象看上去那么不灵光。她还是,有几分聪明的,既然可以细心地想到这些,可见,她的为人,并非自己之前想的那么莽撞。
她没有看他,只低着头,默默地吃着饭。
夜已经深了,寒蕊还在厨房里,不知在捣鼓些什么。平川也懒得理她,自顾自地睡了。
等到寒蕊忙完进了里屋,却发现平川已经在他自己打好的地铺上睡得很沉了。
他把炕留给了我。寒蕊默默地走到炕前,坐下,望着睡在地上的平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合衣倒下。
若你当年,有今天这一半的体贴回报于我,我们何至于,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生而无缘,命本如此啊……
寒蕊那一声轻叹落下来,淡淡地飘到平川的耳畔。
他轻轻地翻了一下身,侧卧过来,睁开了眼睛,同时,手臂缓缓地握住了身侧的剑。
她真的很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今夜,就让我来守护她吧——
天刚麻麻亮,寒蕊就蹑手蹑脚地起了身,走进厨房。
平川悄然起身,用剑鞘,轻轻地挑起了布门帘。
寒蕊正把竹篾里一个个的饭团收进包袱里。
平川忽然想到,昨夜,她定然是把这家里所有的米都煮熟了,然后做成了饭团。他轻轻地走过去,揭开米缸盖,果然,除了一小袋玉米面,里面已经没有一粒米了。看见这袋玉米面,他想到寒蕊曾经被噎得要死的窝窝头。
锦衣玉食的公主,被窝窝头梗住!说出去谁信呢?平川的嘴角翩然划过一丝微笑,她的窝窝头,该是从这里得来的,想来是难以下咽,竟让她吃了这么些天。
“怎么不把玉米面也做了窝头?”他漫不经心地问。
她一愣,愕然而窘迫地回答:“我,不会做……”
平川有些诧异地望她一眼,会做饭,不会做窝窝头?
那个好看却难吃的东西,原来就叫窝头?这个黄兮兮的东西,原来是可以做窝头的?!在郭家,我没有做过,你们家,也不吃窝头啊……
寒蕊蠕动着嘴唇,却是什么也没有解释,想了想,又不甘心地嘟嚷了一句:“我,是真的,不会做,并不是,嫌它难吃……”
她无心的话,却在他心头一刺。
难道她,竟然是以为,我在讥讽她吃不起苦么?这么平常的一句话,怎么会让她有如此想法?
也许,是我的口气不对?还是,平素里,我就没有一句话不是在讥讽她?!
平川有些难过地垂下手去,呆呆地,望着那袋玉米面。
“我们该走了。”寒蕊说。
平川看她一眼,把玉米面提了出来,倒在桌上,说:“你去生火。”
三下五除二,平川就把面和好,窝头捏成形,上了火蒸。
“你会做窝头?”寒蕊用很是艳羡的口气说。
“营里学的。”平川瓮声瓮气地回答,却又不动声色地反问一句:“你会做饭?”
“唔。”寒蕊含糊地应了一声,悄然地,红了脸。
他静静地,期待着她说下去,头一回对她的话,有了深究的兴趣。
可是,她埋下头去,什么也不肯说了。
你做的饭,很好吃。他想说,却开不了口,话语在喉咙里转了几圈,还是咽回了肚里。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温情的人,这样温情脉脉的话语,再是发自内心,他也说不出口。
第48章 佯装无事好心不言说 (上)
“你别担心,这些吃的,够我们支撑好几天的,”寒蕊忽然抬起头来,充满希望地说:“到了定洲,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即便她知道,第一个给养点无人接应,说明定洲很有可能已经失守,但她,必须给平川留下希望。既然第一个给养点的希望破灭了,那就等待定洲吧,如果定洲的希望也破灭了,她也一定还是,要再给他找寻希望。
她的眼睛很清亮,清亮得容不下一丝谎言,却有那么深,深得无法掩饰的焦虑。
平川嘴角滑过一丝浅笑。从她的眼睛里,他轻而易举地发现了她的企图,在感叹她幼稚的同时,他也发现了她的担待。陡然间兴起,想逗逗她,于是装作心事重重地说道:“定洲?我来的时候,就已经失守了,如果没有失守,怎么这么久,还没有人来找你?”
寒蕊一惊,这才悟到,自己都能想到的事情,平川,可是将军,他怎么会平庸到,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我们没救了——”平川拖长了声音,绝望地叹道,偷眼,瞟一眼寒蕊。
“不会的,”寒蕊疾声道:“我是公主呢,他们一定会来找我的,父皇和母后一定会派人来找我的!”
“平川!你千万不要泄气,我们要努力地,走出去!”她认真而自信地鼓励着他:“我们一定能走出去的!”
可是,她有一双不会撒谎的眼睛,眼睛里的仓皇,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她根本不知道前路是什么。
他看着她的眼睛,忽然一阵恍惚。
她竟然会这么单纯,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的。在这么危难的时刻,她全然没有他预想的自私,一心一意地为他着想。一个小丫头,居然铆着胆子来安慰和鼓励他,他郭平川是何许人也,身经百战号称赛将军,需要她善意的谎言吗?这样的事情,要放在从前,他会讥笑她自作聪明,可是放在今时今日,他却是感慨万千。
原来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吗?淳朴而善良?
还是,调皮意气的她,经过时间的调教,终于长大了?
一瞬间的失神,他马上意识到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玩笑也不能再继续开了,于是清了清嗓子,低声说:“我们应该万全起见,绕开定洲。”
“走山路,去豪州。”平川站起身,沉声道:“走吧,我会让你安全的。”刹那间,一扫颓废之气,那个英勇豪迈的将军重现。
寒蕊怔怔地,忽然回过神来,抑制不住地叫道:“你刚才,是……”
平川嘴角悄然一扯,荡出一个揶揄的笑容,他撑起树枝,脚步不停地朝前走去。
寒蕊想笑,又觉得自己应该愕然一下,她憨憨地甩了一下脑袋,瘪瘪嘴,忽然有些老大不高兴起来。真是的,开个玩笑还这么冷,让人想笑都找不到理由。
虽然,已是秋天,可是中午的日头,还是这么毒。寒蕊汗流浃背地登上平石,也不管平川还在前头爬着,一屁股就坐了下来,说:“我要休息了!”
平川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寒蕊把包袱打开,拿起饭团递过去:“吃点东西吧——”
平川的眼光落在饭团上,默然片刻,然后,伸手把寒蕊的包袱拿了过来,他掏出一个窝头,坐下吃了起来。
“你吃饭团啊,伤还没好呢。”寒蕊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