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平川幽声道:“你还有个弟弟啊。”
“唉——”寒蕊长叹一声道:“他就象我的第二个母后,只要有机会,抓住我就是不停地教训,不是这里没做好,就是那里又错了!不知道我是他姐姐,还是他是我祖宗!”
“虽然他不象你太子哥哥那样宠着你,可是,他也一样很关心你,”平川默然道:“有时候,就是这样,良药苦口。”
“什么良药苦口?!他净跟母后告我的状!”寒蕊忽然一下来了气:“小屁孩!他还老是教训我!赶明我回了宫,看我不好好揍他!”
“那也得等你回了宫再说了……”平川忍俊不禁。
“是啊。”寒蕊忽一下泄了气,沉吟良久,说:“其实,我还是很想他的。”
平川笑了一下,随口问道:“他多大了?还敢管你?!”
“才十三岁。”说起弟弟,寒蕊话多了起来:“你别说,他还真跟个小大人似的,老爱指挥我。有一次,我跟润苏斗蟋蟀,本来铁定要输,后来他教我,用最弱的跟润苏最好的斗,然后用最好的跟她中等的斗,用中等的跟她最差的斗,两胜一负,自然是我赢了。”
“田忌赛马嘛,其实我也读过史书的,不过这点小事,谁会想动这个脑筋啊。磐义呢,就是喜欢什么事都盘算一番的,不然,老是教训我没大脑……”寒蕊呵呵地傻笑起来:“父皇表扬他肯动脑筋,他也乐此不疲,一件事,翻来覆去地想,都跟我说了最佳处理方式了,指不定过几天,又推翻了重新来过,你说,累不累啊?”
“我才懒得想呢,等事情来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寒蕊两手一摊:“大不了就是错了,错了就改贝,有啥大不了的……”
平川缓缓地摇摇头,轻轻笑了笑。这个公主啊,当真还是没受过什么挫折,她的想法如此简单,竟然不知道,有些事,做错了就改不了,因为,一旦做错,就是送命——
这里正想着,那里寒蕊又说了:“磐义就教训我,等我哪天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说到这里,她吐了吐舌头,哈哈大笑道:“我要真死了,死就死吧,非要知道怎么死的干什么呢?这有什么意义呢?我还觉得是多此一举呢,哈哈哈——”
平川望着自话自说,笑得东倒西歪的寒蕊,半晌无言。
这个寒蕊,真是寒蕊啊——
“象我这样的人,其实顶顶聪明了,”寒蕊笑嘻嘻地说:“就算不够聪明,也够豁达了,你说是不是?”
平川怔了一下,尽管早就知道寒蕊自我感觉相当良好,但听她亲口用这么绝对的口气表扬自己,却还是头一回,忽然觉得好笑,于是,微笑着回答:“马,不知脸长……”
寒蕊呆了一下,平川自知失言,刚想开口解释他并不是想讽刺她,只是想逗逗她,却看见寒蕊傻瞪着两只眼睛,无辜而茫然地问道:“马为什么要知道自己脸长?不知道不行么?知道了脸长又能怎么样?”
她的想法,竟然如此天马行空!
平川当场杵立如呆木。
“你说,北良押运粮草该回来了吧?”寒蕊回过头来,问平川。
平川盯着寒蕊的脸看了一会,闷声道:“应该已经到营里了。”
寒蕊眼睛一亮,胸中涌起一阵狂喜。
北良,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他看见她脸上焕发出希望和神采,却抑制不住心头有些失落。
相伴数日,他仍旧不是她的希望,可是一提到北良,她的欣喜却一览无余。是的,这几日的相处,他们都没有主动提到北良,可是,北良却一直真实地存在着,存在于他们的心中。北良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是这么的重要,北良的名字,往往伴随着她的笑脸,相比之下,他平川显然带给她的阴郁更多。
尽管他知道,让北良进驻寒蕊的心田,是自己一直的期盼,但真正到了这一刻,他忽然,有些嫉妒起北良来。
不,他们应该在一起。
平川认真地对自己说,忘掉她曾是我的妻,过往的一切,都嘎然而止了。我没有嫉妒,也不会嫉妒,我有的,只是对她的愧疚。只要她跟北良能幸福,那些愧疚,终究会消失的。
第49章 寥寥几语怎奈心悸动 (上)
寒蕊将包袱往肩上一甩,提着水囊打水去了。平川纳闷地望着她,感觉疑团越来越大,她干嘛老是把包袱随身携带,那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他想了想,悄然地跟了上去。
寒蕊来到溪边,不急着打水,先把包袱打开,拎出一个小布袋来。平川一看,这不是寒蕊分出来的那一份鸡蛋吗?只见她解开布包,提起来一抖,哗啦啦一堆鹅卵石滚落出来,跌入水中,寒蕊轻笑了几声道:“你们的使命完成了,好好去吧。”
倏地,平川感到眼眶一阵潮湿。
他吃了八个鸡蛋,但也是全部的鸡蛋。寒蕊怕他不肯吃,才以平分的方式来欺骗他,实际上,她的布包里,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她那次拎着包袱去泉水边,他以为她是去分蛋,却没有想到她是去捡石头,包好了再回来。她始终把包袱带在身边,是怕他发现这个秘密。这一次,她把石头倒了,以后,也不需要再拎着包袱四处走了。
寒蕊打了水回来,把水囊递给平川,平川默默地接了,深深地望寒蕊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我们走吧。”寒蕊轻声问道:“你知道还需要多久我们才能到豪州?”
平川沉吟片刻:“照现在的速度,还需要六、七天……”他盯着寒蕊的脸,从那里捕捉着什么。暗想,难道,是她撑不下去了吗?但她的脸上,除了疲惫,并没有绝望。
“到了豪州,你打算做些什么?”平川忽然有些好奇起来。
她张嘴想说,却有些迟疑。平川陡然间忍不住一笑,象寒蕊这般的性格,无非是好好睡上一觉,好好吃上一顿什么的愿望,其实也是多此一问。想来,这样正常不过的答案她也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才迟疑吧。
就在平川以为自己对答案胸有成竹的瞬间,寒蕊顿了顿,说话了:“到了豪州,如果安全,就停下来等北良,如果豪州也不安定,我就带着你继续往前走……”
寒蕊的话,远远出乎平川的意料,既不天真也不烂漫,更不搞笑,却让他的心,没来由地,往下一沉。
北良,停下来等北良!所有的未来都可以信赖地交给北良,而不是在她身边的他。就算没有北良,她也没指望靠他,而是决定自己带着他走。这句话,怎么感觉这么怪怪的?
平川的心里五味杂陈。
“你带我走?”他闷闷地强调了一句。我堂堂一个将军,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带我走?!
“因为我是公主啊!”寒蕊忽然裂嘴一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又现她往日调皮天真的神态,仿佛她才是上天派来救助他的天使,她咯咯地笑道:“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平川定定地望着她,不知该怎么回答。猛地,他感到一丝浓重的黯然。寒蕊在什么时候会想到什么,他老是猜错,是她的思维太跳跃,他根本就跟不上她的节拍?还是这一切,只源于,他不了解她?他何曾用心地,去想了解她啊……
“是不是我穿这么褴褛的衣裳,你就忘了我是个公主?”寒蕊的玩笑又没头没脑地开始了。
平川没有回答,默默地看她一眼。
是公主,不在乎穿什么,哪怕丐衣一身,那与生俱来的气质还是遮盖不了的。
他想说,我没忘,你是个公主,而且现在,比从前更优秀。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寒蕊道歉一声,毕竟他从前那些关于寒蕊根本不像个公主的话,都是片面和肤浅的。是的,他从来都不了解她,也没有想过要去了解她,就那样贸然地下了结论。可是经过这一次,他明白,公主就是公主,无论外表如何地象她从前那样嘻哈,她骨子里仍旧是个公主,高贵不是体现在外表,而是内在。
她虽然也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可是皇室教育出来的品格,使她在危急时刻意识到、并且明白,而且敢于承担自己的责任,这就是身为一个公主应该具备的最基本的品质。因此,不管她的外表如何地不像一个公主,但拥有了这一点,她就是当之无愧的公主。
寒蕊,依然还是天真,她老是会自我感觉良好,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可是,那不过是小节,在关键时刻对自己的不离不弃,在那些小事上显露出来的体贴,却无法不让他感动。他忽然间觉得有些庆幸,一生之中,这样的机会微乎其微,他却碰上了,并因此而了解了真正的寒蕊,但同时他又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遗憾,对她的了解,终究还是太晚了些。
就在平川沉浸在自己的所思所想中的时候,寒蕊却因为他的沉默感觉到自己似乎有所失言了。她懊恼地想,唉,又犯错误了,我怎么就忘了,他最忌讳我标榜自己是个公主了呢?!
一意识到,寒蕊马上便起了身,说:“赶路吧。”
平川缓缓地起身,又仿佛是不经意地问道:“你害怕么?”
她走在前面,侧了一下头,却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坚决地否认:“不害怕。”
他猛地,伸出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依旧是问:“你从来没有害怕过?”
她不得不回过头来,黑黑的瞳仁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她仍旧是低声否认:“没有。”
他静静地盯着她的眼睛,却看见了她的躲闪,心中骤然间一刺,他黯然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他多么想,她能低低地,柔弱地回答一句,是的,我害怕。那样,他也许,就能在这杳无人烟的山中,借这样的理由,安慰地,充满感情地,主动地,抱她一次啊。
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他产生抱她的举动。他知道,她爱他,她一直都渴望着,他能主动地、心无旁骛地抱她一次。
这次,他是真心想抱她,急切地、迫切地、渴望着,抱抱她,可是,她故作坚强中的慌乱,她那双不会撒谎的眼睛,却在她斩钉截铁的否认中誓要将谎言进行到底。
她是害怕的,她的坚强,只因为她是个公主。
这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她排除在了她的世界之外。她眼睛透露出的情绪,已经明白的告诉他,或许,他已经彻底地离开了她的生命。她终于,将他彻底地抛弃。
这难道,不是他从前一直希望的结果吗?
可是为何,真的到了这一瞬间,他却是这么的不甘心……
两人默默地在山中走着,周遭寂静,只有偶尔的鸟啼,和他们脚步过处细碎的草叶摩擦声。
站在山顶,寒蕊极目远眺,长吁一口气。
远处,已经没有了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袤的原野。
“终于可以不用再爬山了!”寒蕊欢呼一声,张开双臂,冲平原大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