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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苗你怎么了。”
母亲说:“她最近忧心忡忡,豆苗有心事要说出来。”
她们身后跟着一个人。
那是朱可成。
他仍然穿着粉色上衣,豆苗看见他,退后一步,她似闻到一阵血腥气,她想呕吐。
朱可成轻轻说:“豆苗,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豆苗瞪着他,她听到世上最不可能的话。
“你这双眼睛好似在审判我。”
豆苗转过头去。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为什么?我可没得罪你。”
豆苗又退后一步。
“你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豆苗凝视他,忽然轻轻说出一个名字:“井红呢,你叫她伤心若绝。”
朱可成骤然变色,他像是被人掴了一掌:“你说什么,你怎会知道井红这个人。”
“你花光了她的钱,抛弃她,现在,又来欺骗我阿姨。”
朱可成忽然伸出手来,抓紧豆苗:“谁告诉你,谁?”
豆苗挣扎。
这时周子驹走出来看到喝住:“发生什么事?”
朱可成手一松,豆苗急急奔回楼上。
他们两人在楼下吵了起来。
周子允铁青着面孔追上来问女儿:“豆苗,那人为什么与你拉扯?”
豆苗抬起头:“是件意外。”
“豆苗有事你不妨说出来,妈妈永远站在你这边。”
豆苗摇头:“没事。”
保姆过来,使一个眼色,低声说:“让她静一静。”
“这孩子越来越古怪。”
保姆劝说:“他们到了十五六岁,更加不可理喻,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周子允回到楼下,只见朱可成已经离去,子驹独自坐在书房。
子允说:“我家不再欢迎朱氏,你请他别再上门。”
“他说是无意推撞。”
“子驹,豆苗手腕上有淤痕,我建议你细究。”
子驹站起来:“我明白了,我亦不受欢迎。”
“母亲嘱咐我俩不可坏了姐妹感情。”
“你有把我当妹妹吗。”
姐妹不欢而散,但是保姆这样对豆苗说:“你放心,她们是姐妹,不是兄妹,无人可以离间她们,过些时候,一定会得言归于好。”
豆苗叹口气。
无论如何,她还需上学做功课。
第二天放学,不知怎地,司机迟到,她站在路边等车,放学时分,交通挤塞是常事,可是今日豆苗有预感,她十分不安。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只手搭在她肩上。
灵心 二(4)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有井红这个人。”
豆苗猛地抬头,用力拨开那只手,那人正是朱可成。
他今日黑衣黑裤,戴着墨镜,看上去煞气重重。
同学就在身边,豆苗并不害怕。
可是朱可成忽然说:“我也知道你的秘密。”
豆苗一怔。
“你不知道自己的事吧,人就是这么奇怪,像你,人家的事,一清二楚,却不知道你并不姓周。”
豆苗愕住,她握紧拳头。
“想知道更多?跟我来。”
豆苗想知道身世,但她也知道,跟朱可成走到僻静的地方去,可能会有危险。
他是一个沉不住气冲动鲁莽的人。
可是豆苗身不由己,跟他走进学校左侧一条小路。
“你想我离开你阿姨?”
豆苗点点头:“你是坏人。”
“你没有资格管我们,你并非亲生,子驹告诉我,你父母另有其人,你是一个领养儿。”
豆苗站定:“胡说。”她斥责他。
朱可成见她恼怒,非常痛快:“你也知道被人掀头皮揭疮疤的滋味了?”
急于报复,他忘却他是成年男子,她只是小女孩。
豆苗涨红了脸:“你含血喷人。”
“子驹说,你生母是疯女,关在精神病院,周家反对你进门,你养父因此与你养母分手了——”
豆苗怒不可遏,她把书包用力扔向朱可成,轰一声,装着笔记的书包重重击中朱氏,他退后两步,然后扑向豆苗。
他强壮的手似老鹰抓小鸡般掐住豆苗:“不准你再说我坏话。”
就在这时,有人赶到,大声吆喝,原来是司机与保姆一起找到小径来。
这时,朱可成已是水洗不清。
保姆立刻报警,司机冷冷说:“朱先生,你还是站停等警察来的好。”
警察出现,只见一个秀丽的小女孩吓得簌簌发抖,两个目击证人都指出朱氏诱拐女孩走进小径使用暴力。
警察把他们带往警署,不一会儿,周子允由律师陪同下赶至,一见女儿校服裙子被撕破,脸颊肿起,不禁又惊又气,她浑身颤抖,指着朱氏说:“我不放过你。”
豆苗没哭,她先痛哭失声。
豆苗握住母亲的手,妈妈是好妈妈。
保姆说:“太太,恕我没征求你同意就报警,你如要开除我——”
“你做得对,任何不相干路人都会那样做,何况你是保姆。”
朱可成声嘶力竭地叫:“我是无辜,一切是误会。”
警察冷冷说:“朱先生,你需要律师。”
随后,周子驹也来了,她很勇敢,这样对朱可成说:“你不该一而再、再而三与小女孩纠缠,我已查清你底细,我俩断绝关系。”
“子驹,你莫信谣言。”
“你不必多讲,你真名不叫朱可成,你也从来未曾在滑铁卢大学毕业,你已有未婚妻,她叫井红,我全调查清楚。”
“那都是过去的事。”
他想扑向子驹,却被警察按在椅子上:“别动,坐下。”
律师悄悄在子允耳边说了几句,子允摇头,律师又再低声说话,子允再次说“不”。
豆苗明白了。
豆苗轻轻对警察说:“我自己摔了一跤,跌肿面孔。”
灵心 二(5)
警察讶异:“小女孩,你不必怕这个人,我们已掌握到人证物证。”
豆苗答:“不关别人事,我跌在地上,这位朱先生扶起我,司机与保姆都误会了,我不予起诉。”
她的语气与表情都像成熟的大人,警察看着她,与律师说了一会儿。
这时,朱可成也静了下来,他明白到周家为着名誉,可能哑忍他这一次,他算是走运。
律师把周子允拉到一边死劝。
“子允,你们一家都是女眷,以后还要出去见人,令堂千叮万嘱,不可穷追猛打,宜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周子允气愤:“这分明是欺我孤儿寡妇。”
“子允,我们是数十年老友,我不会害你。”
“这样就放过这个人不成?”
“老人自有道理,小不忍则乱大谋。”
子驹脸色煞白:“是我不好,我引狼入室,祸延三代。”她落下泪来。
律师说:“子驹你因祸得福,趁早看清楚这人真面目,回头是岸。”
她们由律师陪同回家。
周子允寝食不安,想从豆苗口中套出真相,豆苗不发一言。
“那朱氏为何纠缠你?”“他怎么会到学校找你?”“他说过些什么?”
豆苗什么都不讲。
子允叹口气:“无论如何,你救了阿姨,我们都感激你。”
阿姨也是好阿姨。
过两日,豆苗放学,正在做功课,忽然有人来探访她。
那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身穿端庄套装,敲敲她房门进来。
“我是罗平平医生,儿童心理医生,我可以与你说几句话吗?”
豆苗看着她:“妈妈请你来?”
罗医生点头,坐到她对面,这样说:“豆苗,你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豆苗却问:“你想知道什么?”
“我没有目的。”
豆苗凝视她,每一个人,做每件事,都有一个目的,像她那样勤学,是因为要使母亲高兴,以她为荣。
豆苗轻轻说:“你在写一篇报告,欠最后一章,你想在我身上找到题材。”
罗医生一怔,可是笑容不减:“你都猜到了。”
豆苗再问一次:“你想知道什么?”
罗医生问:“豆苗,谁告诉你井红这个人?”
豆苗想一想:“一定是阿姨提到,我无意听见。”
“不,你比你阿姨更早知道这名字,后来,你阿姨聘请私家侦探,才查到她与朱氏的关系藕断丝连。”
豆苗问:“这同你论文最后一章有什么关系?”
“我是你母亲好友,她觉得你情绪不安,应该与心理医生谈话。”
“你很坦率,罗医生。”
罗医生微笑:“那么,你可喜欢我,可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豆苗虽然精灵,到底还是个孩子,她点点头。
罗医生收敛笑容:“豆苗,你在什么时候,开始有预知能力?”
豆苗“呀”一声站起来,不小心扫跌桌上书本,她又坐下,呆半响,才答:“不知道。
“一岁,两岁?你母亲说,到了六七岁的时候,这个特征已经很明显,有什么东西不见了,你随口说出,一丝不差,常常吓大人一跳。”
灵心 二(6)
“我不过是猜想。”
罗医生问豆苗:“那么,请猜测我会成名吗?”
豆苗觉得罗医生很有趣,她凝视医生,忽然说:“你穿着淡蓝色缎子套装,去领取一项奖状。”
“哗,”罗医生高兴得咧开嘴,“那很好,我有希望。”
豆苗被她逗得笑起来。
“现在,豆苗,我要给你看一张照片,你认得这个人吗?”
她自公事包里取出照片放在桌子上。
豆苗一看,冲口说:“这是我阿姨周子驹。”
“请你看仔细一点。”
豆苗把照片拿在手中细看,像,真像阿姨,可是,这是另外一个年轻女子,她们同样高鼻梁,尖下巴,可是阿姨的妆扮更为细致时髦,她俩的眼睛形状也有差异,周子驹双目较圆。
豆苗奇问:“这是谁?”
罗医生轻轻说:“这个女子,叫做井红。”
这一刹那,豆苗额角冒出汗来,她忽然明白,她几次再番在幻觉中看到的女子,并非周子驹,而是井红。
胸口插着一把刀的是井红!
豆苗惊怖地睁大眼睛,大声说:“要救她。”
医生也紧张:“救谁?豆苗,你慢慢讲。”
“井红会受到伤害,医生,你要警告她。”
“你预知什么,你看到什么?”
豆苗鼻子又闻到血腥气,她急得团团转。
刚巧这时保姆捧着饮料进来,豆苗一不小心撞翻,红茶与牛奶倾倒地上,忽然变成鲜红色。
豆苗拉住罗医生的手:“快去救她!”
罗医生这时下了决心,她毫不犹疑地说:“保姆,你照顾豆苗,我要打一个重要电话。”
罗医生立即与警署联络:“我要与王督察说话,王总?我是罗平平,请派员到以下地址找井红问话,不不我不是报假案,请相信我……是,我负全责。”
周子允这时抱紧女儿,豆苗忽然说:“太迟了。”她颓然睁开眼睛。
罗医生追问:“你看到什么?”
豆苗低头说:“对不起医生,我十分疲倦。”
周子允说:“让她休息吧。”
她与医生到偏厅坐下喝茶。
周子允问:“你可有答案?”
医生尚未回答,身边的手提电话已经响起。
罗医生连忙接听:“是,王督察。”没讲几句,她已变色,接着,她低下头聆听,然后,她收起电话。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她脸上挂着许多问号。
周子允问:“怎么了?”
罗医生轻声答:“警局的朋友告诉我,他们到大南路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