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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他只能追求第二种。
他回到南郊工厂区的垃圾堆,找到一个高高架起来的垃圾箱,将箱架的四根柱子用破布之类围裹起来,变成了一间小屋子,将随身带的物件放进去,用海棉之类铺成一个地铺,取名为“基因人半庐”,也学全无能,将垃堆中找来的食物及一些可用的东西,藏在铺下,以备长期受用。
安顿停当,他便出去找事做。特意起了一个大早,徒步来到了美鲁林齐市内,东游西荡,不知不觉,走进了一个摆着各种小摊的巷子,看到一处算命小摊,想起了自己所看过的相学书籍,脑子里一下子涌满了算命看相的曲曲道道,不由心血来潮,跑到垃圾桶里找出几张破旧的白纸,借路人的笔画了八卦图,写上“基因算命大师”,寻一块地方,撑起了招牌,堂而皇之地为人们看相算命,心中盼望着能尽快地挣到钱,养活自己。
几个男女发现了他的招牌,都说很新鲜,上前来问他,啥叫基因算命。他一本正经的回答他们,基因算命,就是从面相上看基因,再从基因算命运,特准,特灵。那几个男女听的蛮新鲜,嘻嘻笑着,都叫基因汉看看他们的基因是不是也很优秀,再看看他们的命运到底好还是不好。
基因汉装腔作势又装模做样地一个接着一个地看过他们的面孔脖子和手足,再在他们身前身后转了两圈,叫他们别着急,一个一个来。说完,坐到用破衣服捆绑成的凳子上,再叫他们几个坐到也用破衣服扎成的垫子上,胸有成竹的问:“谁先来呀?”
几个看相者商量一下,叫一位看上去约摸三十来岁的姑娘先看。那姑娘不无羞涩地坐到基因汉面前,轻声细气地问:“准嘛?先生!”
基因汉笑而不答,只是盯着她又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不停地掐动十个手指,这些装模作样的动作,是他刚刚从其他算命先生那儿摹仿得来,他的基因优秀,摹仿力极强,掐算动作摹仿的维妙维肖,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相书上的术语和基因学知识,一会,想的差不多了,突然开口,大声说:“好啊!”
“啊哟!”那姑娘被吓了一跳,不由地惊叫一声,其他几个急忙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是大师突然一声“好啊”惊着她了。那几个人不好说啥,不再吱声。
那姑娘又轻声问:“先生,好啥呀,你快说呀。他们还都等着呢?”
“你的面相好啊!凤眼,一字眉,瓜子脸,细米牙,高鼻梁,宽脑门,大耳坠,这些都是贵相,也说明你的基因都很正常,就是眼睛啦,眉毛啊,脸啦,鼻子啊,等等,都没有病态基因因子,所以就不像有些人那样子,尖嘴猴腮,酒糟鼻子什么的。由于你的基因基本正常,你的命运也就基本正常,不会有大的不正常!”基因汉像军人向上级报告一样严肃而不无紧张的一口气说完了,伸出手,示意姑娘掏钱。
姑娘莞尔一笑,轻声说:“放心,我会给你的。不过,你尽说些好听的,没有一点不好听的,是不是哄我开心,或者是故意说好听的,存心要我多给钱啊!”
基因汉一听,不高兴地站了起来,不客气地说:“我根本不会说谎啊,我的基因中没有了撒谎基因,你这样怀疑我,真上有些冤枉好人喽。”
姑娘连忙说对不起,请他坐下了,掏出二十块A币,放到他面前的地上,说声谢谢,起身对同行的人们说:“挺准的,就是大粗了。你们快来,叫先生说细点。”
头开的不错,后面的就都比较顺利。八个男女都看过了,都觉得算的比较准,什么基因都比较优秀,目前都没有大的疾病;什么今后如果不遇到大的变故,通常也不会发生大的基因突变,等等,都符合几个人的心理需要。他们要算的再细点,基因汉实话实说,如果能算的非常细的话,那就用不着基因检测,也用不着华氏基因人配方了,在全世界各个国家和地区成立基因算命公司就全搞定了嘛。说的几个人哈哈大笑,说这个基因算命先生还真是非同凡响,全说真话,不说假话,高高兴兴地扔过一张百元A币,都说了谢谢,一起说说笑笑的走了。
基因汉捧着两张票子,一百二十块钱,目送他们走出好远,才坐下来,把钱捂在嘴上,亲了又亲,心中别提有多么高兴了!
他为自己算了一算,离家出走,在外浪荡已快两个月了,一共三次碰过钱,碰到属于自己挣到的钱,头一次是那棋摊旁的老汉郑其仕,给他垫了五十块赌注;第二回嘛,是那个漂亮女人把他也当成叫化子,扔给他两张十元A币;第三次就是今天,今天不一般,自己用智力和体力挣到了一百二十块钱,
看起来,一百二十块,太少太少了,仅仅是一瓶月球白的百分之一,是穆玛德琳那块英雄金表的万分之一,是再造一个基因人的多少多少分之一了,渺小,太渺小了。可是,这特别特别的渺小,却无可辩驳地证明了一个大大的道理,这就是第一个基因人,基因大帅哥,华宇基因汉,能够自力更生,自己赚钱,用自己的智力和体力正常地赚钱,而不是靠家庭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
更重要的,这一百二十块钱第一次证明了,基因人与传统人可以相互配合,相互利用,而不是像两条不同道的河流,只能分道扬镳,或者像两艘登月飞船在同一轨道上对着开,只能相互碰撞,两败俱伤。
越想越高兴,竟然自言自语起来:“一百二十块不错喽,我基因汉不是白吃了,阿超阿娜,华继业呀,玛甘捷琳,你个死丫头,都给我听着,基因人老大自己挣到钱了,没有证件也挣到了,怎么样,没丢你们华家的人吧!离家了,出走了,又怎么样吗?不端华家的碗,不受华家的管,不看华家的脸,不是一样能养活我自己嘛,不是用不着看你们的白眼了嘛。”
…………
第一个基因人的思维是极其通达的,他越想越深,越想越远,越想越多,以至于忘掉了算命的事,几个男女停在他的面前,一连叫了几声,他才缓过神来,笑问道:“你们也要看相吗?”
几个男女赚他的垫子脏,没有坐下,就站着,请他为他们基因算命。
他一眼瞅着了一个非常瘦削的中年男人,个头高挑,脸色黄的活像一个橙子,马上毫不留情地说:“先生,你的基因就要发生突变了,脸色黄的像橙子,你的色素基因失衡,应当马上做基因检测……”
“你凭啥这样说啊?”那男子拦住他的话,不高兴地说。“我刚刚做过基因检测,医生说没有什么问题呀。我也多次看过相,老和尚老道士们都说我这黄面孔是贵相嘛,大富大贵之相,因为是古铜色。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橙子了?”
“他们为了赚你的钱,不负责任,信口雌黄,你千万别信。”基因汉有些着急地说。“你真的要马上做基因检测。前头你的检测没有问题,有两个可能,一个是那时候你还没有基因突变,二个,那个医生出于啥原因没有说实话,或者马虎草率,没有检测出来。”
那男子想了想,又问:“你凭什么这样断定呢?”
“就凭我是基因汉,华宇基因汉啦!”
“什么?你是基因汉,就是第一个基因人?”几个男女一起瞪大眼睛来看他,怎么也敢相信,叫他拿出证明来。
他当然还是拿不出来,实言相告,说他忘在了神昌中心,请他们相信他,前头看了八个人了,都很准的。因为他把华氏基因人配方研究的滚瓜烂熟。
几个男女还是不信,说如果他说是基因人研究会的,还是基因人研究所的,就是说是基因人业余爱好者,他们都可以相信他,唯有说是基因汉,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因为,前不久,基因汉还出现在神昌基因人技术再造中心,把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赶走了,怎么可能好端端的跑到美鲁林齐来了,岂非天方夜谈?如果他真是基因汉,除非脑是进水了,或者是基因突变成了疯子或是傻瓜,才会跑到美鲁林齐这个边城来,那样的话,华宇美超和沪莫玛柏莎整了四十多年,结果还是发明了一个神经病,完全是脱裤子放屁,自找麻烦,也给全体地球人添了大麻烦。
基因汉无法说服他们,他们却提出来,要基因汉一起去做基因检测。基因汉马上同意,但他不肯陪同,要他们自己去做,如果不对,就来找他算账。如果对了,马上回来付钱。
他们一起叫道:“你可别溜之乎也哟。”
基因汉哈哈大笑,说:“绝对不会鞋底抹油,雷打不动!不是我口出狂言,你们肯定会回来交钱的。因为,你们应当感谢我为这黄脸郎看出了大问题。”
几个男女走了。基因汉继续他的基因算命。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他接连看了十几个男女老少,都顺利过关,又有了三百多元的收入,心中的欢喜劲越来越大。
欢娱嫌夜短,愁苦恨更长。基因人老大离家以来,一直浸泡在羞辱之中,今天突然时来运转,有了第一回的快乐,自然有些忘乎所以,不知时间老人已把那颗明晃晃而又暖洋洋的太阳,托举上头顶,街人们纷纷走向街道两旁的餐馆或小吃铺。
基因汉扭转身来,看了看相依相偎的那些店铺,都挂着五光十色的招牌,五花八门,男男女女,进进出出,食欲也本能地升腾起来。摸摸口袋子里的几百元钱,按住了,心想:是去吃馆子,先饱餐一顿,快活一回呢,还是把罗诊夏叫来一起享用?最后,他毅然决然地做出决定,还是晚上回去,叫罗依夏领着他,找家她喜欢的餐馆,由他来请客。
主意打定,他便趁没人的当儿,掏出带来的饭菜,也就是那些垃圾食品,填饱了肚子,继续他的工作。
下午,生意更加热闹,人们三三两两,一拨接着一拨,到七点半钟太阳落山时,五个小时里竟赚了一千三百多块钱。他兴奋的快要疯了,收拾一番,打上出租,不回半卢了,而是直奔团结新村。他要把这个大丰收的消息第一个告诉给他的奶妈,他的救命恩人,与他同甘共苦的罗依夏。他在心中不知想过多少回了,凡给过他帮助的人们,他都必须给他们以回报。他加倍地尝还郑其仕老汉和那个施舍而不留名的美妇人,他要报答所有搭救过他的人,包括全无能在内,而最想报答的人,就是罗依夏。在地球村,在大宇宙,每一个基因人亲密无接触过的人一共有几个?掰着指头能数的过来:阿超和阿娜,司马常新,安黛茹斯,乌斯佐科夫,穆玛德琳,克萝蒂,华继业和南希,业洋和周通,巩南星,布撒丁,旁波宁,寇宝正清,钟震和玛丽娜,玛甘捷琳也算一个吧,亚当斯也算上,约克逊也算上,也就这么二十个,小的可怜,况且这二十个人当中,还有几个跟他貌合神离的,比如玛甘捷琳和亚当斯,约克逊似乎对基因人也不是真诚地热爱,而是想做基因人大王,唉!90亿地球人都是同根生,而现在基因人老大想报答的也就十来个人啦!少是少了点,但正因为少,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