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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去上班了，你收拾一下。”吕上风知道晓萌心里惦记着医院的事，忙答应着。
晓萌走后，吕上风也很快吃完了。他把碗筷洗好，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距上午的火车还有两个半小时，觉得时间充裕，就想去学校看看，虽说刘明贺他们没间断地发短信，告诉他一切正常，但他心里其实还是想的，哪怕到学校看一眼，和老师打声招呼，他也觉得更踏实一些。
这样想着，他不由出了门朝学校走去，但刚走了一小段路，他忽然停下扭头又回来了。吕上风觉得这样匆匆去一趟，然后又匆匆离开，反而不好，学校交给刘明贺和王德强两位主任，他还是放心的，没必要搞得像领导突击检查似的。
他拿起手机给杨志涛打了电话，问他几点能到火车站。“昨晚被灌多了，刚起床，我叫车送到火车站，不耽误的。要不要接你？”杨志涛仿佛还没睡醒似，慢吞吞地说。“不用，时间来得及，我坐公交先去啦。”吕上风不放心，又叮嘱说，“9点半的火车，别晚点了。”“晚不了，等一会我就打电话安排车。”杨志涛说。
吕上风的小区对面有个站台，11路车的终点便是火车站，等他从11车下来，在几个剪票口张望了一遍，仍没见到杨志涛的影子。他有些着急，心想这老同学倒能存得住气，刚要打电话催促，手机恰好响了，一看却是刘明贺打来的。
刘明贺的声音很急，张口便说：“吕校长，学校出事了。”
吕上风心里一沉，忙说：“怎么回事，慢慢说。”
刘明贺缓了一口气，一五一十地向他描述了事情的原委，末了说：“吕校长，你看这事怎么办？”
原来，有两个一年级学生早上来到学校，由于未到上自习的时间，他们就跑到教学楼后面的操场上。说到操场，其实一直没怎么用过，四周长满了草，有一部分被教师开垦种了菜。学生上体育课、做课间操，都是在两楼之间的水泥地上活动的。吕上风听说这个操场原来约有5亩多，早两年被居委会书记朱一安强行征用了一半，盖了所谓的商品房，私自对外出售，理由是这个操场的其中一半未经国家划拨，属居委会所有。当时影响很坏。老校长张奎向赵士杰校长反映，赵校长却默认了。后来，剩下的一半，张愧校长让人打了围墙，与商品房割开，从此不再使用了。吕上风来到之后，一些老师曾向他建议，把余下的亩开发起来，由老师集资，盖2栋教职工家属楼，但都被他以时机不成熟为由，暂缓了下来。
由于夜里刚下过雨，泥土很湿，他们就用小刀抛土里的蚯蚓玩。玩耍中，一个叫盛苗的脸颊被刮破一道。盛苗的家长盛老二到校根本不听老师的劝解，要求学校给他出个证明，白纸黑字写清楚盛苗是在学校发生的伤害，并盖上校印，否则就不让老师进班上课。刘明贺自然不给盖印，双方正僵持不下。
“刮得严重吗？”吕上风很恼火。
“不严重，约有两个米粒长。血一干就看不出来了。盛老二是个出了名的无赖，仗着他哥是居委会副主任，到处敲诈！”刘明贺说。
“给朱书记和盛主任打电话了吗？”吕上风说的朱书记是朱一安，盛主任是居委会副主任，两人是红星居委会的一二把手，他想请他们出面劝劝盛老二。吕上风刚到红星小学时，曾特意拜访过他们。对于这些地方势力，吕上风的原则就是远不得，近不得；既不与他们深交，也不愿得罪他们。
“他说他谁的帐也不买，还威胁说要打举报电话，所以就……”刘明贺欲言有止。
“行啦！我马上过去。”吕上风顾不上火车晚点不晚点了，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学校赶。坐在车上，他才想起给杨志涛打电话，简单说了学校的情况，让杨志涛别等他了。杨志涛劝他别急，说：“我带了车，你处理好，我让小赵直接送我们去省城。走高速，来得及。”杨志涛说的小赵是他单位租赁小车的司机。吕上风很感动，虽深感过意不去，但也只能如此了。
好不容易偷偷回来一趟，碰到的这都叫什么事啊？！吕上风苦笑着，闭上眼，感觉出租车飞一般向前驶去。
12。校长逸事
盛老二果然是个难缠的主儿，说话咋咋呼呼，嗓门很大。虽然红星小学曾是他的母校，有的老师还曾教过他，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思想观念，对他并未产生敬畏作用。吕上风见到盛老二时，他正张牙舞爪地和老师们辩解着，并极力阻挠牛丽丽到班上课。牛丽丽是他小孩盛苗的班主任。
吕上风请盛老二到校长室，想他到底是盛主任的兄弟，不便撕破脸，便和颜悦色地说：“我们叙叙。让牛老师上课”
盛老二迟疑了片刻，觉得初次和吕上风打交道，不知吕上风的深浅，便放弃了和牛老师纠缠，仍狂妄地说：“我给吕校长面子。否则，不答应我的条件，甭想上课。”
到了校长室坐下，吕上风没有急于开口，而是掏出烟，一人一支点上，猛吸了几口。吕上风知道，对付这类难缠的主儿，一味苦口婆心，讲些大道理是行不通的。他听说盛老二爱面子，又溺爱小孩，便抓住他的这两根软肋，大做文章，终于说得盛老二喜笑颜开。
盛老二拍着胸脯说：“吕校长，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回头我请你喝酒，让我哥和朱书记作陪。”
两人称兄道弟，笑嘻嘻地下楼的时候，吕上风看看表，距发车时间已过十多分钟。他知道，这趟火车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了。
吕上风气得真想妈娘，恨不得朝盛老二的屁股上踢两脚！
吕上风和刘明贺他们简单交代了几句，便上了杨志涛单位租赁的别克GL8，一路风驰电掣般向省城的方向奔去。
车上，吕上风忍不住向杨志涛讲述了这短短两天的遭遇，感慨地说：“早知如此，就不回来了。”说过之后，才觉得这话有点唐突，毕竟回来的主意是杨志涛提出的，人家为了等他，还放弃了坐火车。吕上风估计，这一趟车费至少要一千出头，一想到这笔车费，他就觉得肉疼。
杨志涛并没有多想，反而说：“你这趟回来就对了。既对晓萌是个安慰，又摆平了学校的风波。”
吕上风想想，觉得也是这么回事儿。他摸了摸真皮座椅，心说就是代价高了点。
到了省城师范大学，刚好离下午第一遍点名，还有5分钟。两人一路小跑，刚到教室门口，正赶上师训处处长点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晚上，吕上风要给杨志涛车费，杨志涛一口拒绝，笑嘻嘻地说：“你请我一场算了。”吕上风便选了一家中档酒店，又请了几个中心校长作陪，吕上风是东家，不停地和大家干杯。杨志涛因为和几个中心校长关系较熟，主动替老同学招呼，成了半个东家。直喝得天昏地暗，大家才一块东倒西歪地摸回了住处。
吕上风一躺上床，便觉得自己喝高了。吕上风喝高的标志是话特多，而且谈笑风生、滔滔不绝。杨志涛也喝高了，开始兴奋地给吕上风讲几个中心校长的逸事。
“潮西办的许校长，知道吧？别看平时很稳重，很牛×的样子，有一次我们外出学习，让我灌得七荤八素，不知东南西北，回到宾馆，冲过澡后，*裸地就跑出来了，把女服务员吓得哇哇叫。”
“潮南办的王校长，老校长。去年教育局组织港澳游，澳门的*服务业是公开的，其中有个叫‘八国联军’的，就是八个来自不同国籍的女的性表演。王校长年龄大了，晚上一回宾馆就倒下了，睡之前，他还特意叮嘱我们说有活动别忘叫醒他。结果我们溜出去欣赏澳门的夜市，惟独没喊他。回来后，大家就骗他说我们去看八国联军了，有的校长还大肆渲染八国联军怎么怎么，老校长后悔不迭，连连埋怨我们不喊他。哈哈。”
“平阳镇中心校长宁登山，有一次和他的会计到教育局办事，过天桥时，落在后面的会计被卖*缠上了。会计指着走在前面的宁登山小声说：‘那是我们老板’，卖*立即松开会计，又纠缠上了宁登山，使宁登山无法脱身。宁登山那个气啊，回来就把会计撤了。”
……
“我们赵老板呢？”吕上风听杨志涛几乎把潮州的中心校长编派了一遍，却始终不提他的顶头上司赵士杰，便好奇地说。
其实，吕上风极少评论领导的，尤其是赵士杰，怕言多有失。今晚喝多了，又是老同学，便不由脱口问了。
“赵士杰是个黑白通吃的人，非常霸道，上到教育局局长，下到地方黑恶势力，他都保持亲密关系。对这种人，我不感兴趣。”杨志涛停了停，又告戒说，“你要小心，别得罪他，得罪他就很难翻身了。”
“我感觉老赵还可以啊，虽然方法简单、粗暴些。”吕上风觉得杨志涛未免有点夸大其辞。
“那是因为你们是仰视他，我们是平视他。”杨志涛说。
“万一哪天我得罪了他，就打报告调你那去，到时你得收留我啊。”吕上风假装可怜巴巴样子。
“没问题，我给你弄个副校长当当。”杨志涛笑嘻嘻地说。
两人又闲扯了一会儿，不知是谁先打起了响鼾。
13。委屈
牛丽丽觉得自己很委屈。盛苗的脸颊被刮，虽说事发地点是在学校，但从发生的时间上来讲，那时根本还未到上班时间，怎能把责任一股脑强推到老师身上？
当然，使牛丽丽感觉委屈的还不是盛老二。盛老二对自己不依不饶，她还能忍受，最让她委屈的还是吕上风。
吕上风劝走盛老二，在办公室外面和刘明贺说话的时候，牛丽丽就站在教室门口。那时的她，多么渴望吕上风能走到她跟前，安慰她几句，哪怕临走之前看她一眼，她心里多少都会舒服一点。可是，吕上风仿佛完全没有顾及她的感受，急匆匆地钻进车里，头也没回，一溜烟地走了。
难道他对她就那么不在乎？
牛丽丽往日心中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刹那间，化作满腹惆怅，泪水不由自主地溢出了眼眶。
好不容易捱到了放学，牛丽丽回到家，望了一眼冰冷的厨房，却没有做饭的念头。今天又是她一个人在家。她的丈夫是经济律师，一年有2/3的时间出差在外。儿子上幼儿园大班，中午吃住在校，下午由他奶奶接他回家。她感觉生活对她来说，就像一条平铺直叙的路，闭上眼和睁着眼走，似乎没有什么两样。
她躺在床上，打开电视，原本喜欢看言情剧的她，突然发觉里面人物的对白是那么虚假、做作，就像她心里偶尔闪入一个男人的影子，却是那样的不真实。
她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电视还开着，看看时间，已是下午4点了。她连忙起床，匆匆梳洗了一下，骑着电瓶车就往学校赶去。她知道，虽然下午没有她的课，但周一下午放学，有个全体教师例会，这是雷打不变的，除非学校有特殊情况，另行通知。
由于吕上风不在，例会由刘明贺主持。会议时间不长，总共三项：第一项是亓欣通报了上周各班古诗背诵的抽查情况；第二项是王德强主任安排本周后勤工作；最后一项是刘明贺部署本周教学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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