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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们上了京,就一直住在姨妈这里。若是论起来,还真是并没有得罪过谁。我哥哥素来没有什么心机,可往日里这边儿府上的珍大哥哥、琏二哥哥都是跟他好的。再有平日跟人家出去吃酒,也都是什么将军的公子之流。可见他的人缘还好。所以一出了这事儿,我们也就想着,定是忠顺王爷那里误会了我哥哥。姨妈知道,我们在京里是两眼一抹黑,舅舅又外放,所能指靠的只有姨妈了。我妈妈急的什么似的,说不得我这里求求姨妈,跟琏二哥哥说一声,找个门路在忠顺王爷那里,蘀我哥哥分说分说。”
温柔中略带着几分焦急,压得细细低低的声音传出来,却是宝钗了。
宝玉听着,便知道是琪官儿事发。前两日贾政已经叫了他和贾珠过去敲打了一番,便是为此了。
只是想起前世,自己因为这个还被父亲痛打了一通,到了最后,自己也不知道琪官儿到底如何了。如今这事儿却是挪到了薛蟠身上。也不知道那忠顺王爷会如何整治薛蟠,听着里头薛姨妈和宝钗的话,怕是下手不轻。
果然,半晌没有听到自己母亲说话,却是薛姨妈的声音再次响起:“都是我没有教好蟠儿,这孩子从小便养成了那样的性子,如今我也怪不得别人。只是姐姐,我们孤儿寡母的,蟠儿再不成器,也好歹还是个能出门的男丁。若是他真有什么,可叫我和钗儿如何活着?纵有那家财多少,也是无事!”说罢,失声痛哭起来。
“唉……”听得王夫人道,“妹妹快别这么着,我这里看着心里实在是难受。”
“姐姐……”
宝玉听到这里,扭头朝外头走去。想起那年看见忠顺王时候,虽也是一副弱冠形容,眉目俊朗,只是却带了几分跋扈不羁之态,看上去便不是那等好相与的。
先前自己大姐姐以皇妃之贵,那忠顺王尚能只遣了个长史来教训自己,如今薛蟠碰到他手里,还能得个好儿去?
昨儿已经听琏二哥说了,薛蟠如今被忠顺府拘着逼问琪官儿的下落。听薛姨妈的话,只怕是有叫府里为她们出头的意思。这个却是不大好办,一来若是真的甩手不管,传到外头去难免被人家说是只顾着明哲保身了。二来,薛家自来便住在了这里,只怕也真是撇不清的。
心里郁闷着,便只顾闷着头往前走,不成想出了院子,走到一处月亮门外,险些便与那边儿过来的人撞个满怀。
“你做什么这样急急忙忙的?”
来人却是贾珠,见宝玉沁着头匆匆忙忙,不知何事,忙问道。
宝玉“哦”了一声,又叹了口气,将方才自己听闻之事说了。
贾珠摇头笑道:“这个却是不当你来操心了。若是真的惦记上了咱们府里,先前忠顺王爷也不会打发人来见老爷——不过是打探一下咱们的意思罢了。”
“这个却是为何?咱们家里跟忠顺府从来没有交往,那王爷又是皇亲,如何会如大哥哥说的?”
“咱们府里虽无这样的面子,难不成你忘了林姑父?”
宝玉恍然大悟,“难道这里竟是指着林姑父的面子?”
贾珠点了点头,道:“前些日子林姑父回扬州,同行的除了接任的巡盐御史白大人,便还有一位,就是忠顺王爷了。我瞧着,忠顺王爷跟林姑父倒还有些交情了。咱们又跟林姑父家里是至亲,冲着林姑父,忠顺王爷不会为了个戏子来跟咱们为难。何况宫里还有个刚才晋封的娘娘。”
宝玉听了大有道理,登时放下了一颗心。又想薛姨妈和宝钗两个,眉头又是皱了一皱,“不知道太太那里怎么回了姨妈。”
“我想着,老爷大概已经跟太太说了。太太,当不至于应下什么吧?”贾珠也想到此节,又想到方才是王夫人打发人来找他,话却不敢说的太满了。
宝玉左右看了一眼,见贾珠也是一个人出来的,不由得诧异道:“这会子不早不晚,大哥哥这是做什么去?”
贾珠转身跟他一同往里走,笑道:“方才太太打发人来叫我,罢了,想也是为了姨妈之事。我若是去了,倒不好说话。左右也没人瞧见,索性跟你回去装病罢了。”
宝玉听了,上下打量着贾珠,还是如往常一般温润斯文,只是说出来的话,怎么这般……
看来这回,府里头是真不打算管这个薛呆子了。
果不其然,没过了几日,便又听见府里下人偷偷地传,说是住在梨香院的薛姨太太家里皇商的差事没了,如今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商人。
☆、第六十六回
却说那日薛姨妈正因薛蟠之事焦头烂额,又骤然听见自家皇商的差事丢了,登时晕了过去。
宝钗一个女孩儿家,哪里经过这样的事情?一下子慌了神,忙叫莺儿同喜几个一起扶了母亲躺在床上,自己含了泪轻声唤着,又扭头喊人去请大夫。
忽觉得手臂上一紧,却是薛姨妈悠悠转醒,眼睛犹自闭着,手却是紧紧地攥住了宝钗的胳膊:“不许去!”
宝钗哭道:“妈妈这是做什么?好歹叫大夫来了瞧瞧,我也好放心。不然哥哥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妈若是再这么着,可叫我怎么办呢?”
“那个孽子!”薛姨妈咬牙恨声道,“都是他惹来的祸事!”
微微睁开眼睛,见宝钗眼圈通红,一双水杏大眼满含热泪,叹了口气,勉强安慰道:“我儿不必如此,我不过是一时情急,有些冲了头了,却是不碍的。也不必闹得人尽皆知,留些脸面才好。”
宝钗便知母亲不欲被荣府知道家中之事,可看着母亲面如白纸,惨无人色,心知不能耽搁了,忙拭泪劝道:“咱们这里自有一处角门可以出入,并不会去打扰了姨妈他们的。妈妈且放宽心,好歹叫大夫来看看,女儿才好放心。”
说着,到底打发了一个婆子悄悄地从角门出去请了大夫来。看了一番,只说是气怒攻心。又开了一个方子,宝钗看了一回,命人去抓了药来熬了,亲自喂母亲喝了。如此一通折腾,直到了深夜方才睡下。
只是薛姨妈哪里能够真正睡了?又是担心着薛蟠,又是着急这皇商一事。翻来覆去地直到东边隐隐露出青光,方才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薛姨妈醒来便觉得鼻堵目涩,心虚气短,哪里还能起来?宝钗又是心急,又是无奈,在母亲那里伺候着用饭用药,也分不出别的心思去管别的。
梨香院里头伺候的除了薛家从金陵带过来的几个丫头婆子,粗使婆子都是王夫人从荣府里拨过来的。荣府的下人向是跟红顶白,先时薛家住在这里,因是二太太的亲戚,家里又有钱,薛姨妈宝钗时常打赏些,那些个婆子自然满口地赞好。这两日看薛家得罪了王爷,连皇商的差事都丢了,私下里不说是幸灾乐祸,也是嚼舌头嚼的津津有味。不过半日之间,整个儿荣府里没有人不知道梨香院里发生的事情了。
薛姨妈这里也躺不住,只挣扎着要起来。宝钗哪里肯让她起来,待要劝时,薛姨妈急道:“我的儿,你哪里知道厉害?如今最要紧的是将你哥哥弄了出来。咱们娘们儿又不能轻易出了院子,若是没个男人在外头跑,如何就能把皇商的差事舀了回来?”
“妈妈,不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宝钗苦劝,见母亲仍是不肯躺下,迟疑着道,“况且,那差事既是被夺了,又如何能舀了回来?如今忠顺王爷恐是怒气未消,不如先冷一冷,咱们再好生地托人说和一番,或是倒能有几分可行。”
薛姨妈狠命使了一番力气,终究没能挣起来,颓然倒在床上流泪道:“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呐……自从你们父亲没了,族里多少人盯着这个皇商的名头,我费了多少心思才保住了它?就这么生生的没了?”
宝钗心里固然也是难受,此时却只得掩了,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抬头道:“妈妈也别着急。前儿是咱们心急了,没想透彻。如今细想想,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为了一个……一个戏子。我想着,过些日子,等事情冷一冷,忠顺王爷气也消了,再多多的备上些礼物,请舅舅和这里的姨父出面,蘀哥哥说和一番也不是难事。凭着舅舅和这里的面子,再把皇商的名头舀回来,那才稳妥。”
见母亲似是听了进去,又道:“现下里妈妈着急,只想着快些把那个名头要回来。可是妈妈也细想想,那忠顺王爷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咱们在内院儿里头都知道。可有谁会在这会子去捋他的虎须蘀咱们说话?”
“我的儿,难为你想的这样深,比我看得明白。”薛姨妈拉着宝钗,拭泪道。
宝钗伸手蘀她掖了掖被角,强笑道:“妈妈不过是关心则乱,一时没想到罢了。”
薛姨妈叹道:“当初你父亲在时,就常说你性子沉稳,人又聪慧。比你哥哥强出几条街去!只可惜了,这辈子竟投了个女儿身,只得做个不能出门的姑娘罢了。若是你跟你哥哥换个个儿,我何至于有今日之愁啊!可惜咱们薛家几代皇商,就这么被你哥哥败了……”
“妈妈先别想这个了,如今最要紧是养好了身子。至于哥哥,叫他先吃些苦头也好,也省的这样不知轻重的。”
又劝了薛姨妈一番,宝钗命人送了清淡的粥菜过来,服侍着母亲吃了,自己便指了一事回了屋子。
莺儿看宝钗坐在妆台前不发一言,轻声问道:“姑娘从昨儿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子趁着无事,吃些东西罢?”
宝钗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你若是饿了,就自去吃罢。我心里堵得慌,强吃了倒不好。”
正说着话,忽听外头香菱叫道:“姑娘,姨太太和琏二奶奶来了。”
宝钗赶紧起身往外头迎了出去,王夫人已经扶着凤姐儿儿的手进来了。
“姨妈……”
“我的儿,我今日一早起来才听说你妈妈病了,现如今可怎么样了?可有请大夫来瞧了?”王夫人面带急色,看向薛姨妈的屋子。
宝钗忙请王夫人和凤姐儿坐了,自己亲手倒了茶给王夫人:“已是请过大夫了,开了方子吃过了药,方才睡了的。”
王夫人点点头,接过了宝钗手中的茶道:“你这孩子也太老实了。你妈妈病了,怎么不说往我那里去叫人?若不是今儿早上我听人说了,可还不知道呢。都是亲戚,又一块儿住着,这么着,可真是太过见外了。”
宝钗一愣,旋即蹙眉道:“昨日本是突然,天色又晚了,我妈妈又再三不许我去扰了姨妈。倒叫姨妈担心了,是我的不是。”
凤姐儿忙接口道:“宝妹妹别这么说,太太今儿早上听见了姨妈身上不好,从老太太那里下来便过来了。可见是着急的,妹妹也别存了生分的心思,若有事情,只管使唤人。”
宝钗感激地看向凤姐儿,“多谢凤姐姐,来日少不得要麻烦姐姐呢。”
凤姐儿又顺着安慰了宝钗几句,和王夫人一道看了看睡下了的薛姨妈,才扶着王夫人回去了。
前几日自从那忠顺王府的长史来过以后,薛蟠的事情一出来,别人还未如何,贾政便先回去数落了王夫人一通,又放下了狠话,决不许去管“薛家的闲事”。
王夫人面子上挂不住,在贾政面前虽是不肯落了下风,心里其实是颇有些埋怨薛家的。
别的不说,单是薛蟠,这两年就给自己抹了多少脸面?府里恐怕没几个不知道这个薛大爷是个呆子霸王的。做出来的事情再没一件添彩的,府里谁不暗地里笑话?
先前在家学里闹腾,后来又看上了什么小秦公子,这些还都罢了,横竖他家里有钱,只要不带坏了自己的珠儿和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