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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忘了还给你。那天要到你家挂窗帘布,你交给我的。”
“哦。”你把钥匙收下。
你竟然不说“你留着吧“。
我以为你会这样说的。
我难堪地走下车,匆匆跑上我的阁楼,那是我的巢穴。
“嗨!”你在楼下叫我。
我推开窗,问你:“什么事?”
你拿着钥匙,问我:“你愿意留着吗?”
我真恨你,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留着干吗?”我故意跟你抬杠。
你为难地望着我。
“拋上来吧。”
你把钥匙拋上来,我接住了。
拥有一个男人家里的钥匙,是不是就拥有他的心?那天,我和惠绚去买口红。
我拿起一支樱花色的口红涂在唇上,这是那个女子那天用的颜色。
“他喜欢这个颜色吗?”惠绚问我。
“希望不是吧。”
“那你为什么要买?”
因为我要跟那个樱花白的女子竞艳。
真傻是吧?
“穿着白袍,可能是个医生。”惠绚一边试口红一边说,“你为什么不问他她是谁?”
“那样太着迹了。”
我望着镜子,我的头发还不过留到肩上。
“有令头发快点生长的秘方吗?”我问惠绚。
“有。”
“真的?”
“接发吧。”
“我是说真发。”
“他喜欢长发,对吗?”
“不,只是我觉得还是长发好看。”
我放下那支樱花色的口红,我还是喜欢甘菊色,那种颜色比较适合我。
“政文近来好吗?”我问惠绚。
“他还是老样子,在身边已经八年的人,忽然不见了,任谁也不能习惯,但是你知道,他是不会认输的。”
“希望他快些交上女朋友,这样我会比较好过。”
“还没有呢,今天晚上我们约好了在俱乐部吃饭。”
我和惠绚在百货公司门外分手,康兆亮会来接她,我不想碰到康兆亮。从前,我们总是四个人一起吃晚饭,这些日子过了好多年。今天,我选择了独自走另一条路。
是有一点孤清,你能体会吗?
我买了许多东西到你家里,又替你重新收拾一次,换上新的床单和枕袋。
这样收拾了一个下午,竟然驱走了一点孤清的感觉。
那三个抱枕歪歪斜斜地放在沙发上,也许你永远不会知道里面的秘密。
我坐在沙发上,等你下班。一张沙发最好的用途,就是让女人坐在上面等她的男人回家。
等你回家的感觉,你知道是多么幸福的吗?九点多钟,你从医院回来了。
“回来啦?”我揉揉眼睛,“我刚才睡着啦。”
“不好意思,如果在外面吃饭,你便不用捱饿。”
“不,我答应了煎牛排给你吃嘛。你还没有吃过我煎的牛排。”
“厨房里好像什么都没有。”你抱歉地说。
“我都买来了。”我把香槟从冰箱拿出来,“你看,香槟我都准备好了,我们用牛排来送酒,别用药来送酒。”
你莞尔。
“你先去洗个脸。”我说。
我在厨房里切洋葱。
“切洋葱时怎样可以不流泪?”你问我。
“不望着它就行了。”
不望着会令你流泪的东西,那是唯一可以不流泪的方法。
当我想哭时,我就不望你。
我把两块牛排放在碟上,情深款款地望着它们。
“你干什么?”你问我。
“烧鸟店的阿贡教我的,令食物好吃的方法,就是要爱上它。”
“你爱上了它没有?”
“爱上了。”我抬头望着你。
“我去洗个脸。”你回避我的目光。
“我爱你。”我告诉牛排。
你还有什么不能够放下?是阿素吗?
“很好吃。”你一边吃牛排一边说。
“谢谢你。”我满足地看着你。
这个时候,有人按门铃,你去开门,站在门外的是那个在医院里跟你说话的女人。
“你有朋友在吗?”她问你。
“是的。”你让他进来。
她好像在来这里之前已喝了很多酒,歪歪斜斜地坐在椅上。
“让我来介绍。”你说,“这是苏盈,这是孙米白。”
孙米白老实不客气地拿起你的叉子吃牛排,又喝掉你杯里的香槟。
“她是你的新女朋友吗?”她当着我的面问你。
你没有回荅她。
你知道我多么的难堪吗?
“今天很热啊。”她把鞋子脱掉。
“我可以在这里睡一会吗?”她问你。
“我送你回家。”你说。
她猛力摇头,径自走进你的睡房,倒在你的单人床上。
她竟然睡在你的床上。
“她是医生吗?”我问你。
“是医院化验室的同事。”
“她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吗?”
你摇头。
“是现在的女朋友?”
你失笑:“怎会啦?”
你刚才不承认我是你的女朋友,我又凭什么小说下载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问你她是谁呢?也许她跟我一样,不过是你众多仰慕者之一。
“我把东西洗干净就走。”我站起来收拾碟子。
“不用了,让我来洗。”
“那我走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有朋友在这里。”
我不望你,免得望着你我会哭。
“不,我送你。”你拿起车钥匙陪我离开。
她是什么人,可以霸占你的家?
在车上,我默默无言,我放弃了熟悉的人,来到你身边,你身边的一切,对我来说,却是这样陌生。我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你要去哪里?”你问我。
“回家。”我说。那是我仅余的安全感。
你默默开车送我回去。
剎那之间,你好像离我很远。
“对不起。”你说。
“什么对不起?”我装着没事发生,虽然我知道瞒不过你。
“她是阿素的妹妹。”你说。
我怔住。
“是个很任性的女孩子。”
“那你应该知道阿素的消息。”
你摇头:“她们不是一起生活的。阿素跟着妈妈生活,她跟爸爸生活。”
“她总会知道一点消息吧?”
“阿素经常到处去。”
“阿素一定长得很漂亮吧?她妹妹已经这么漂亮了。”
你没有回答我。
即使阿素永远不回来,你仍然活在她的世界里。
我望着你,好想问你,你的世界里,这一刻,有没有我?但是我又凭什么这样问呢?
“她看来很喜欢你。”
“她有很多男朋友呢。”
我很难相信你对她一点也不动心,看她那副样子,你只要点一下头,她就会倒在你怀中。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说。
“谢谢你让我吃到那么美味的牛排。”
“再见。”我走下车。
你的世界,根本没有我。
你走下车,陪着我开门。
“你要去哪里?”我问你。
“不知道,回去医院吧,那里有地方可以睡。”
我突然又心软。
“要进来坐吗?”
你摇头:“不打扰你了。”
我走上阁楼,你回到你的车上,我突然发觉,我从不了解你,我们是那样陌生,有着一段距离。你没有因为我而忘记阿素,也许永远不会。
“能出来一下吗?”我打电话给徐铭石。
我们约好三十分钟后在附近的酒吧见面。
徐铭石匆匆赶来,问我:“什么事?”
“只是想找人聊天。”
他来了,我却垂头丧气,说不出话来。
“我替你找到一间房子。”他说,“我的房东太太在蒲飞路还有一间房子,租客刚刚退租。”
“我没想过租房子。”
“总不成一辈子住在布艺店里吧?那里连一张床也没有。
我去看过了,那间房子在三十四楼,很不错,租金也很合理。现在就可以去看看。”
“现在?”我看看手表,“十二点多钟了。”
“不要紧,我有钥匙,现在就去。”
那是一幢新的大厦,房东太太的单位在三十四楼,面积六百多呎,客厅有一列落地玻璃,可以看到整个西区的风景。
我站在窗前,竟然看到你住的地方。
西环最后的一间屋,顶楼有灯光。
“我要这个地方。”我跟徐铭石说。
“你不先问问租金多少吗?”
“有什么关系呢?我喜欢这里。什么时候可以搬进来?”
“真好笑,突然又这样心急。”
我伏在窗前,像从前一样,遥望你住的地方,我喜欢可以这样望着你,知道你在某个地方。
虽然这天晚上我不知道你在哪里。
凌晨四点多钟,你打电话来给我。
“有没有吵醒你?”你温柔地问我。
“我刚刚睡着了。”我告诉你。
“对不起。”
“不要紧。”我幸福地抱着电话。
“我在医院里。”
你彷佛在告诉我,这一晚你一直待在医院,没有回家。
“嗯。”我轻轻地答你。
“不打扰你了。”你说。
“不,我也睡不着,我迟些要搬了。”
“搬到什么地方?”
“蒲飞路。”
“我们很近啊。”你说。
是很近,还是仍旧很远?
“你睡不着吗?”我问你。
“我已经把自己训练得什么时候也可以睡着。”
“你还没有忘记她吗?”
你没有回答我。
房东找人把房子翻新一下,她说大概需要一个星期。
这个星期,我已迫不及待为新居添置东西。
把手烧瓷砖拿去装裱时,经过一间义大利灯饰店,我被里面一盏玻璃吊灯吸引了视线。
那盏吊灯,半圆形的灯罩是磨砂玻璃做的,当灯亮起时,温柔的灯光把整间灯饰店都浮起来。
我看看价钱牌,售价是我半个月的租金,我舍不得买。
“这盏吊灯,我们只来了一盏。”年轻的男店员说。
“可惜价钱很贵啊。”
“但是真的很漂亮。”他说。
“还是不要了。”
我正想离开时,他对我说:“这盏灯是有名字的。”
“灯也有名字的吗?”我回头问他。
“是这盏灯的设计师给它的。”
“它叫什么名字?”
“'恩戴米恩的月光'。”
为了名字,我把灯买下来。
恩戴米恩是神话里的人物,有人说他是国王,但是大多数人都说他是牧童。
恩戴米恩长得俊美绝伦,当他看守羊群的时候,月神西宁偶然看到他,爱上了他,从天而降,轻吻他,躺在他身旁。为了永远拥有他,月神西宁使他永远熟睡,像死去一样躺在山野间,身体却仍然温暖而鲜活。每一个晚上,月神都会来看他、吻他。恩戴米恩从未醒来看看倾泻在自己身上的银白色的月光。痴情的月神永恒地、痛苦地爱着他。
你就是我的牧童,可惜我不曾是你的月光。
晚上待在烧鸟店,你好几天没有找我了。
那天晚上,特意打电话来告诉我,你没有跟孙米白一起,不是为了让我安心吗?为什么又不理我?”我是不是在追求他?”我问惠绚。
“这样还不算追求,怎样才算?”她反问我。
真令人难堪。
我在安慰自己,你不找我,因为你很忙。况且,你也不一定要找我。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不能不见的盟誓,对吗?入伙那天,徐铭石和惠绚来替我搬家。
上一次搬家,是和政文搬到薄伏林道,那天很热闹,政文、康兆亮、惠绚和我,四个人忙了一整天。
今天,冷清得多了。
“他好歹也应该来替你搬家,不然,怎么做你的男朋友。”
惠绚一边替我拿棉被一边说。
“他还不是我的男朋友。”我接过她手上的棉被说。
“从这里看出去很漂亮。”惠绚站在窗前说。
“可以看到西环最后一间屋。”我说。
在地图上,我这里与你那里,距离只有九百公尺,比以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