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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快速度,搞乱局势,让他在模仿中出错?不会的。这和尚敢亮出模仿棋,一定是精心准备的,他不可能走错一步。
这个可憎的云游僧,一时把他给难住了。
华安安回忆自己以前的棋局,和小伙伴们对局,经常会恶作剧地互相走模仿棋。他眼前一亮,破模仿棋,就是转被动为主动,模仿模仿者的棋!让他走在前面。
华安安不假思索,学着梳子和尚,也守了一步角。而且还丈量了一下,以防走错位置。
梳子和尚睁开眼,发现棋盘上没有出现可供模仿的棋。他愣了一下,拈起棋子犹豫半天,又在角里走出一步废棋。华安安依葫芦画瓢,也在相对应的角里走了一步。
“哎呦,反客为主,模仿起我来了。”梳子和尚搔搔脑门,不会下了。
他想了半天,分拆一个边。华安安突施冷箭,撞了上去。
梳子和尚想在华安安的边空里如法效仿,却没有相对应的那颗子,因为他已经多走了一步。无奈之下,他只好在空处投子。华安安撕裂他的阵型,他却在凭空乱走。十几步之后,棋盘两边很对称的棋形已经不那么协调了。
华安安安定了一边,又来寻歼这边。梳子和尚临危不乱,依旧模仿。在棋盘的两边形成了一个相向的征子局面。华安安先手在握,一旦两边征子碰头,梳子和尚就全盘崩溃了。
梳子和尚一咬牙,率先提掉征子。于是,棋盘上再没有可供模仿之处。华安安怀着报复的心态,一招比一招更狠辣。梳子和尚几经抵抗,被吃掉几块棋,眼看翻盘无望,只好草草收官了事。
大清早开始,不到一个时辰工夫,两位挑战者逃的逃,败的败,院子里顿时冷清下来,所有人都觉着不过瘾,目光纷纷投到扬州老叟身上。
郭铁嘴从没遇见过这种场面,尴尬极了。这样隆重的场合,竟然连遇两个骗子。他和扬州老叟商量几句,又来找华安安。
“老弟,今天这情形,让人情何以堪?”
华安安站起身,正准备离开。其实他不想走,这人群中有他的牵挂。
郭铁嘴说:“原先准备晚几天安排你和老叟的棋局,今天来了这么多人,老弟,你给哥一个人情,能否今天就和老叟对阵?”
华安安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他盼着莲儿能随着扬州老叟来到自己身旁,就近观察她的态度。几个月没见,她对自己视若无睹,难道她已经忘了自己?他急切地盼望解开这个谜题。
郭铁嘴宣布扬州老叟上场,人群顿时爆出雷鸣般的掌声。
华安安眼睁睁看着那个中年儒士走出人群,款款来到自己身边。莲儿像一团璀璨的光雾,轻盈地跟在儒士后面,让华安安既兴奋又有些羞赧。
他记得扬州老叟是位白发披肩的神秘隐士,坐在对面的却是中年儒士。虽然眉目有些相像,他仍然不敢相信这就是扬州老叟。
那团白色的光雾就在老叟身后,淡淡的幽香使他心魂摇曳。但他不敢抬头去看。为了掩饰自己的满心欢喜,他紧紧咬住嘴唇,仍然喜不自胜,都忘了对扬州老叟行礼。
扬州老叟拱拱手,然后回身对着莲儿打手势。
莲儿神情淡漠地说:“我师父说,扬州一别,半年矣。小兄弟如今威名远扬,可否记得老朽?”
华安安抬起头,直视莲儿的眼睛,从那里看到的却是一脉冰川,寒冷空旷,不含任何感晴色彩。他的喜悦凝固了,然后像烈日下的雪,渐渐消融,只留下难解的疑问。
莲儿看着扬州老叟的手语,接着翻译:“听闻你击败倭国棋手,很想见识一下你的对局谱。”
华安安缓过神来,失魂落魄地回答:“我没记棋谱。”
扬州老叟脸上掠过一丝疑云,继续给莲儿打手势。
“你现在能想起当时的对局吗?”
华安安摇摇头,满脸沮丧。“一口气下了四局,记不清了,都乱了。”
确实乱了。今天的相遇,不是他憧憬中的场景。他曾经以为,扬州是他的天堂,那里有位冰清玉洁的美丽公主,他们可以携手,在那里步入一段童话般的旖旎梦境。但是,莲儿的冰冷,把他的美好梦想都无情地击碎了。
扬州老叟看他吱吱唔唔,不肯摆出和倭国棋手的对局,就淡然一笑,双手一展袍袖,如挥洒云烟,安稳坐定,只等着开局。
华安安憋了半天,说:“我记着老叟是一位须发皆白的隐士,可是,您……”
扬州老叟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莲儿冷冷地说:“我师傅驻颜有术,没什么奇怪。他老人家今天再领教你的古怪棋路,看看长进几许。”
莲儿为老叟端来特制的香茗,她和华安安四目相对,华安安一脸焦虑,她却落落大方,没有一丝杂念。
在青龙场,她看望受伤的华安安时,被祝子山驱赶,得知华安安是费保定的妹夫,已是有家室的人,慢慢的,对华安安的感觉也就淡漠了。
双方猜先,扬州老叟执白先行。他的棋,像他的飘然白发,更像一场漫天大雾,无边无际,无始无终。
华安安非常烦躁,他从莲儿清澈无暇的目光中,看出自己并没有给人家留下多少印象,心里越发失望。
他的注意力根本进不了棋局中,手中不停地落子,却都是下意识的本能动作。他甚至盼着早早输掉,趁着天色尚早,尽快离开北京城。
他起初对扬州还抱着一些朦胧幻想。如今,面对冰冷的现实世界,他突然不想去扬州了,只想逃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远离这一切无法理清的烦恼。
华安安毫无斗志,面对扬州老叟这样的绝顶高手,他的下场可想而知。不到一个时辰,棋局结束,他足足输了三十多个子。
当听雨轩的院子里突然想起鞭炮声,他从迷离恍惚中突然警醒。原来,自己令北京棋界如此厌恶。
由费保定筹划的计谋,由王师爷具体操作,无数棋手被卷入其中,经过几个月的漫长互动,终于达成了它的预期效果:华安安,这个闯入北京棋界的异物,终于滚蛋了!
华安安和北京棋界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谁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就成了死冤家?
这个事件的起因到底是什么?只有费保定知道。不过,他不在当天的庆祝会现场,而是躲进了和亲王府。
第九十六章 短兵相接
华安安求仁得仁,输的无话可说。他的眼光避开莲儿,向周围几位熟人拱拱手,一甩辫子,领着马修义走出听雨轩,把骤然响起的鞭炮声、锣鼓声,嬉笑怒骂声远远抛在脑后。
路在他的前方,他受伤的心却依然留在听雨轩,四分五裂,无从收拾。
赵元臣和王师爷兴奋得眉飞色舞,逢人就作揖,大呼“快哉!快哉!”笼罩北京棋坛几个月的乌云终于被一扫而光。
然而,华小子在孤身无助的情况下,面对所有人敌视的重压下,以一人之力与天下棋手相抗衡的毅力和高超棋艺,也令他们不得不佩服。因此,在这扬眉吐气的时刻,并没有谁敢于当面辱骂这个华小子。
华安安一路冷笑着,心里充满被这个世界拒之于门外的悲愤。他把扬州当成自己的逃亡天堂。可惜,鸟儿不再对他鸣唱,那里的天空似乎也黯淡下来。梦想中的爱情,如果是爱情的话,都因为莲儿的冷淡而化为泡影。
马修义也很沮丧,他没想到华安安会输棋!尽管费保定已经给他暗示,华安安要让棋给孟国宾,他还是押了华安安的胜局。结果,这些天赢来的银子全赔进去了。
两人默默地回到连升客店,华安安在柜台上结算房钱,马修义去背行李。华安。无。错。小说 M。quLeDU。Com安给了掌柜五两银子,叫他把一封信交给一个名叫祝子山的人。
两人离开客店,站在街头茫然四顾。往哪里走?去什么地方?
大老远,郭铁嘴急匆匆的身影进入两人的视线。华安安心里一热,没想到北京城里还会有人来给他送行。
郭铁嘴交给华安安一封信笺,不胜感慨地说:“老弟,哥就不送你出城了。这里有你赢棋的一百两银子,另外,哥送你二百两盘缠。”
华安安连忙推辞,说:“郭大爷,我不缺钱。我没想到,在北京城呆了半年,能结交您这样一位真心朋友,我已经非常知足。”
郭铁嘴问:“你这是打算上哪儿去?”
华安安望望马修义,说:“我原准备去扬州的。”
郭铁嘴哈哈大笑,说:“刚好,我在扬州有位故交,你帮我带封信给他。”说着话,他又掏出一封信,交给华安安。
华安安小心藏好,问:“请问是交给谁?”
郭铁嘴说:“想必你也认识,大名鼎鼎的江南棋王周怀玉。”
华安安一愣,随即羞得满脸通红。他在青龙场参与了一系列假棋,就是准备给周怀玉设圈套的。虽然那是费保定和曹四爷的主意,而且也没有成功,但他于心有愧,一时心慌意乱,含糊吱唔了几句。
郭铁嘴的微笑中饱含深意,叮嘱他:“老弟,这信你可一定要亲手交给周怀玉,对你有好处的。结识了此人,你在扬州棋坛就有人照应了。”
华安安谢过郭铁嘴,浑身更不自在了。他不想涉及周怀玉的话题,赶紧向郭铁嘴辞行,带着马修义匆匆离开广仁寺。
马修义说:“安安,你目下无处可去,索性和我一起去江西吧。”
华安安现在恨不能坐上火箭,瞬间回到中继基地,在潮湿阴凉的墓穴里慢慢消化孤独凄凉的滋味。但他不能远离中继基地,以免祝子山找不到自己。祝子山唯一熟悉的地方,只有扬州的花满楼。
华安安打定主意,说:“表舅,我只能去扬州了,我要在那里等祝待诏。您照顾我这么久,早就该回家了。不如咱爷俩走运河,一路南下,您从扬州再转道扬子江,从水路回去。”
马修义说:“也好,我就陪你去扬州。你孤单一人,路上有个伴总是好的。”
他俩来到江西会馆,打听去扬州的顺风船。马修义的老乡告诉他,通州正有两艘空船等着返回镇江,都是马修义的熟人。只要他俩路上不耽搁,大概能赶上开船时间。
两人急忙在街上拦下一辆马车,匆匆赶往通州。
华安安远望渐渐变小的北京城垣,心里感慨万千。来的时候是四个人,亲如一家。这半年来,世事无常,经历了那么多曲折坎坷。走的时候,只剩下自己一个,孤苦伶仃。也不知道祝领队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