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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所面对的是冷酷无比且具有强大力量的魔术师,这一点雁夜清楚地知道,但是没有丝毫的恐惧。集雁夜一辈子最讨厌、最憎恶、最鄙视的一切于一体的男人。雁夜坚定了即使被这个男人杀了,也要蔑视他到最后一刻的决心。
自从十年前的对决开始,正因为以这种不屈的气概面对,雁夜才能作为打破常规的背离者离开间桐家,得到了自由。
“好像已经把远坂家的二女儿迎到家里了吧。你就这么想把魔术师的因子保留在间桐家的血液里吗?”
听着雁夜质问语调的话,脏砚觉得很厌恶似的皱紧了眉头。
“你就是来质问这个的?不是别人而是你?你以为到底是因为谁的错,间桐家才开始衰落的?
鹤野所生的儿子最终不具备魔术回路。间桐纯正的魔术师血统在这代就算完了。但是,雁夜,作为魔术师的素质,和鹤野相比,作为弟弟的你却在他之上。如果你能乖乖地继承家业,继承间桐家的秘传,事情就不会紧迫到这个份上了。可你竟然……”
看着嘴角喷沫气势汹汹的老人,雁夜只是嗤了一声响鼻。
“闹剧该停了,吸血鬼。你会关心间桐一族的存亡?不管是两百年还是一千年,你只要自己还继续活着就得了。”
雁夜刚一这样说完,脏砚刚才的怒火一下子消失,狞笑着歪了歪嘴角。根本看不出来有哪个地方像个人类。那是怪物的笑容。
“和以前一样真是不讨人喜欢啊你。话说得这么露骨。”
“这也是你的教育。我可不会被你的废话连篇所欺骗。”
咕咕咕……老人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好像觉得很愉快的响声。
“确实如此。我要比你、比鹤野的儿子活得还要长久。但是怎么保存这个不断腐烂的身体确实是个问题。即使不要间桐的后继者,也需要间桐的魔术师。为了得到圣杯……”
……结果,这才是你的真正打算。”
雁夜已经基本上明白了。这个老魔术师一直执着地追求着不老不死。能够把这个愿望以完美的形式实现的“圣杯”这个愿望机器……
几个世纪以来支持这个怪物一直活下去的就是寄托于这个奇迹的希望。
“六十年的周期来年就会到来。但是第四次的圣杯战争中,间桐家没有可以出马的人。鹤野那个程度的魔力无法驾驭Servant。现在仍然没有令咒出现。
但是即便这次的战斗失算了,下一个六十年肯定有胜算。从远坂女儿的胎盘来看,肯定会生一个优秀的魔术师。那可真是令人期待。”
雁夜想起了远坂樱幼小的面容。
比姐姐凛晚熟,总是跟在姐姐的后面,给人以很娇弱印象的女孩子。竟然让她背负魔术师这个残酷的命运,实在过早了。
咽下涌上来的怒火,雁夜装出平静的神态。
现在在这儿是为了和脏砚交涉。感情用事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这样的话,意思就是说如果圣杯到手的话,那远坂樱也就没什么用了对吧”,
听到雁夜含有深意的话,脏砚惊讶地眯起了眼睛。
“你在打什么鬼注意?”
“交易。间桐脏砚。我会在下次的圣杯之战中把圣杯捧回来。作为交换条件你要放了远坂樱。”
脏砚一瞬间好像被吓到了,接着就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神色。
“说什么傻话。一直到现在什么也没锻练过的落伍者怎么可能在一年的时间里成为Servant的Master呢?”
“让这成为可能的秘法你不是有吗?采取你最得意的驱役虫子之法术吧。”
从正面凝视着老魔术师的眼睛,雁夜说出了杀手锏的一句话。
“往我身上种‘刻印虫’吧。这个身体本来就是由肮脏的间桐家血肉造就的。比别人家的女孩儿应该更容易适应吧。”
脏砚脸上的表情消失了,变成了非人的魔术师的脸。
“雁夜——你想死吗?”
“你不会是担心我吧?‘父亲大人’。”
脏砚好像也明白雁夜是说真的。魔术师用冷冷的判断价值的眼光凝视着雁夜,感慨良深地哼了一声。
“确实你的素质比鹤野值得期待。通过刻印虫扩大魔术回路,通过一年的严格训练,也许可以锻炼成会被圣杯选中的人。
……但是,即便如此,还是不明白啊。为什么你会为一个小姑娘做到这个份上?”
“间桐的执念通过间桐的手来完成。没有必要把外人卷进来。”
“你这种想法真是值得嘉奖啊。”
脏砚好像很高兴似的,浮现出了恶毒的笑容。
“但是雁夜你如果目的在于不想把她卷进来的话,你不觉得有些太迟了吗?你知道远坂家的女儿来这已经几天了吗?”
立刻袭来的绝望差点击碎了雁夜的胸膛。
“莫非——”,
“刚开始的三天,整天哭着叫唤。可是从第四天起就没有声音了。今天一大早就把她放进虫库里了,试试她能活到什么份上。被那些虫子打了半天,竟然还有气。看来远坂家孩子的素质也是不能小瞧的。”
已经超越了仇恨的杀意让雁夜的肩膀不停地在颤抖。
想立刻抓住这个外道的魔术师,把他那满是皱纹的头用尽全身的力气绞,把他的头弄弯——。
这个无法抑制的冲动在雁夜内心怒涛汹涌。
但是雁夜知道。不管怎么说脏砚也是个魔术师。在这儿杀雁夜一个人简直是轻而易举。如果诉诸武力的话雁夜简直没有一丝胜算。
如果想要救小樱的话,除了交涉没有别的办法。
好像看穿了雁夜心中纠缠着的想法,脏砚像心满意足的猫一样在喉咙深处发出响声,露出了阴沉的笑容。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已经从头到脚都被虫子侵犯得快要坏掉的小女孩,就这样你还打算救的话,我会考虑一下的。”
“……我没有异议。那就试试看吧。”
雁夜用冰冷的声音回答道。本来就没有别的选择。
“善哉,善哉。那你就尽全力加油吧。但是,在你的结果出来之前,我可是不会停止对樱的教育的。”
老魔术师不停地在嗤嗤发笑,之所以心情这么好是来自于玩弄雁夜的绝望和愤怒的愉悦。
“跟曾经背叛过我们现在又回来的落伍者相比,那个新生的小孩的胜算要高得多。老夫本来有意角逐下下次的机会。这次的圣杯争夺战就当已经失败了,从刚开始就没有抱希望。
不过万一你能把圣杯弄到手——不管怎么说。那时候,当然远坂家的女儿是没有什么用了。她的教育就以一年为限吧。”
“……你不会反悔吧?间桐脏砚。”
“雁夜;你有跟我斗嘴耍聪明的功夫还是先忍受一下刻印虫的痛苦给我看看吧。那么,就先给虫子们当一周的苗床吧。如果你没有发狂而死,我就承认你是有诚意的。
脏砚拄着拐杖好像很吃力地抬起身,终于向雁夜露出了毫不掩饰,与生俱来、邪恶的非人笑容。
“那么,就开始准备吧。处置很快就可以结束。——如果你打算反悔的话,也就趁现在了?”
雁夜无声地摇了摇头,拒绝了最后一次踌躇。
一旦体内进入了虫子,他就成了脏砚的傀儡。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反抗老魔术师了。但是,即便如此,只要拿到了魔术师的资格,作为继承了间桐血液的雁夜肯定会被赐予令咒的。
圣杯战争。这是救远坂樱的唯一一次机会。作为血肉凡胎的自己绝对不能到达的选项。
作为代价大概雁夜会丧命吧。即使不被其他的Master消灭掉,在一年短短的时间内培育刻印虫的话,被虫子侵蚀的雁夜肉体,也活不了几年了。
但是,没有关系的。
雁夜的决断下得太迟了。如果他十年前就有这个觉悟的话,葵的孩子就会平平安安地在她身边生活吧。他曾经拒绝过的命运,经过轮转,降临到了无辜的少女身上。
没法进行补偿。如果有赎罪的道路的话,至少要把少女未来的人生要回来。
另外,如果为了把圣杯弄到手,必须把剩下的六个Master消灭掉的话……
导致了樱这个少女悲剧的当事人之一,至少这个人,可以通过我的手进行惩罚。
远坂.时臣……
作为最初的“创始御三家”之一,远坂家当代族长的那个男人手上肯定已经被刻上了令咒吧。
和对葵的罪恶意识,以及对脏砚的愤怒都不同,一直到今天都努力不去想的憎恶的堆积,复仇之念,在间桐雁夜的胸中开始慢慢燃烧。
ACT 1
—285:42:56
从来没有人了解过韦伯.维尔维特的才能。
作为魔术师,既不是出身于名门,也没有幸运地遇上名师。这个少年有一半都是靠自学,最终有幸被统率全世界魔术师的魔术协会总部,通称是“时钟塔”的伦敦最高学府录取。韦伯一直认为这番伟业是无人能及的光荣,对这点他深信不疑,对自己的这份才能也很自豪。只有我才是这个时钟塔建校以来最叱咤风云的学生,任何人都得刮目相看,至少韦伯本人是这样想的。
确实维尔维特家族作为魔术师的血统才刚刚持续了三代。和有来历的魔术师世家的后裔们相比,韦伯在魔术刻印密度以及魔术回路数量上也许会稍微逊色一点,但随着世代延续,回路数量和刻印密度也在不断积累拓展。时钟塔里获得奖学金的学生有很多都是持续了六代以上血统纯正的名门之后。
魔术的奥妙不是一代就能完成的,父母一辈子钻研出的成果被子女继承,通过这种手段才能指望魔术越来越精湛。越是代代相传的魔导世家魔力越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另外,虽然魔术师魔术回路的数量在刚出生时就已经确定,但有些世袭的魔术世家处心积虑,不惜借助优生学的手段来增加子孙的回路数量,于是在这一点上和新兴的魔术家族拉开了差距。也就是说,在魔术世界里的优劣是根据出身事先就已经被决定好了的……这是大家普遍认同的一种观点。
但是韦伯不这样认为。
历史出身的差异可以通过增加经验来弥补。即便是没有出色的魔术回路,也可以通过对法术的深刻理解,以及运用魔术的熟练手法来弥补与生俱来的素质差异,韦伯一直坚信这一点。他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好例子,所以一直积极地努力夸耀自己的才能。
但是,现实未免太残酷了。那些炫耀自己古老血统的优等生们,以及那些不分昼夜追随名门的阿谀奉承之徒。只有那些家伙们才是时钟塔的主流,时钟塔的风潮就是由这些家伙们决定的。就连讲师们也不例外。只对名门出身的弟子们抱有期望,对像韦伯这样“出身低贱”的研究者,不要说传授法术了,就连他进阅览室看魔导书也不太情愿。
为什么法术师前途的期望程度要靠血统来决定呢。
为什么理论的可靠性要靠辈份的经验多来决定呢。
谁都不重视韦伯的疑问。讲师们用花言巧语蒙骗韦伯的理论研究,然后就当作已经把韦伯驳倒,之后付之一笑,置之不理。
真是太不可理喻了。这种焦躁更驱使韦伯采取实际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