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ㄔ埃飧鏊盍耸吣甑牡胤健
在铁栅栏这一边的古树林深处,小哲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两座醒目的黑色大理石墓碑。原本小熳滢的碑旁,并排多了一座。她伫立了一下才慢慢走过去,那双迷离的眼睛闪闪地望着墓碑上那小小的照片。她把百合放在墓碑前,缓缓地蹲下身去近看那张始终微笑的面孔。
一个人的话语
哥,寮莞哲回来了。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你没有想到这么快吧?两年前我们还在挣扎,现在都不用了。如果你还活着,今天就是我们重逢的日子,你说的对,一切都会过去,只是我终于等到这一天的时候,你却不能依旧带着多得无处释放的活力从楼上冲下来,用你粗壮的臂膀把我举得高高,我们争不过命运,争不过时间。我那时怎么都不会想到,有一天静静地躺在这儿、再也站不起来的竟会是你,一直以为这里是我的坟地,而来碑前送花的是你,可是造化弄人,一向生命力旺盛的你竟死在我之前。那时都怪我,一再地错,你恨我吗?这两年多,我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醒着,被折磨,睡着了,连梦里也是折磨,我没有一天好过,没有一刻能逃脱。
哥哥,你在这里睡了那么久,身上的伤都痊愈了吗?等我去那边找你的时候,你再带我去开赛车,去打球,去荒郊追着根本追不上的野兔疯跑,我一定不再像以前那样矜持。当你看到我的时候,你还会像那次在你的车里一样抱着我流眼泪吗?你有没有变老?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整天除了玩什么也不做?是不是人死了以后就没有身体上的疼痛?所以你残废的左手也可以再弹钢琴了?
你终于回到你宠爱的小女儿身边至少得到些欣慰了吧,而且也如愿让她永远不会长大,在那边的世界里,时间是永远的,是人死的那一瞬间被定格的,并且也没有什么注定的宿命,我们都不必再被时间、命运所摆弄,死亡是永远的厮守,对吧?
大嫂呢?她还是无怨无悔地照顾你们的起居吗?她会时常想念大哥吗?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还记得我吗?明哲哥哥,你真的就睡在这下面吗?这下面那么阴冷那么黑,怎么有另一个世界的莞美琅嬛?我不相信你在这里,你那么叛逆怎么肯老老实实地屈身在这狭窄昏暗的棺木里?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你怎么能让我相信这块冰冷的石碑就是我亲爱的哥哥!谁曾经告诉我人死了以后就会到他向往的地方去,现在你最有发言权了,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正在莞美琅嬛等着我呢?
难道你已经变成了一片玄虚空白,彻底烟消云散了?而我不论怎样痛苦流涕地找你也是根本找不到的了?于是我的记忆还有我的灵魂也会一样随生命的消逝而成为虚无的、永远不复存在的?难道我们流的眼泪、付出的感情都是空幻的吗?这样的结局太残忍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那样僵持的面容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明哲哥哥,你还在吗?我问的是你的灵魂而不是漆黑的棺木里那枯朽的白骨!我所有的记忆和情愫要寄放到哪里去?我不能接受一无所有的结局,我只想知道人死了以后是与故人重逢,还是各自灰飞烟灭。为什么你始终不肯言语?难道你的沉默已经是给我的答案?
我不愿意相信,尽管我学过法医、学过科学,却仍不懂生命和死亡,那些都是活着的人凭空编造的诠释。还有那些说喝孟婆汤的,你喝了吗?你忍心吗?既然你不肯告诉我,那我就当一次赌徒,把我的记忆和情愫都当作赌注押上去,赢了就与你相拥而泣,输了就愿赌服输地和你一样化成青烟。
如果能够就在这个世界相厮相守,本该多好,何苦去做这样的赌徒?……我害怕输掉,我已经后悔了,后悔太久了,也后悔得太晚了,这时候,我只有孤注一掷了。一切会过去的,都过去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这个世界终归短暂。
等不回来的姑姑
守墓的老人在小屋子里望着小哲窈窕的身姿,既不见她说话也不见她哭,而只是静静地看着明哲碑上的照片和名字出神。他不太明白,因为他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孩、不流泪的女孩,还自称是明哲妹妹的女孩。如果真的寮莞哲,见了那么爱她的哥哥的墓而不哭泣,那她也太冷了些。
小哲又看了看熳滢的墓碑,也是默默地没有言语。
在热妮娅家,热妮娅早跑回来不知是伤心还是欢喜地告诉玛莉娅妈妈,寮莞哲回来了!说着眼泪涌泻下来。玛莉娅妈妈把家里收拾得格外干净,还做了丰盛的饭菜。
澴瀛知道姑姑回来了,下午都没有去上课,在家等着姑姑省墓回来。澴瀛等着等着睡着了,他梦到他正在教室里上自习,老师过来告诉他一个人在校门口等他,说是他的姑姑,他立即扔下手里的笔和数学题冲下楼去,果然有一个穿着黑风衣的女孩站在铁门外的树下等他,她盘着一个高高的发髻,简单地插着一支水晶发簪,明澄澄地映着苍白的阳光,她是那么美丽,简洁而高雅,从来没有人比她更有尊贵的气质。他终于见到了他朝思暮想的姑姑,他虽然不能完全懂得他的爸爸、伯父们为何那么爱惜她,但他确也被她身上散发的特殊气息吸引着。小哲看见他出来,完全转过身来,远远地望着他微笑着。澴瀛也笑了,可是,小哲的身影慢慢地变模糊了,澴瀛急忙跑过去,却也赶不上了,小哲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澴瀛大喊着姑姑,从梦里醒来。
他醒了看了看表都下午三点多了,冬天天短,再过两个多小时天都要黑了,起初他们谅解地以为她那么久没有见到她的亲人,一定一时半会儿擦不干眼泪,她受了那么多苦,应该多给她点时间和明哲说说。
可是热妮娅给墓园打电话,却得知小哲早就离开了,她在墓园驻足还不到一个小时。
他们顿时着急了,会不会是找不到路?热妮娅和澴瀛跑到门口、路口、大街上去找,可是没有她的任何痕迹。
他们始终没有找到小哲,天已经黑了。
玛莉娅妈妈说,她不是一直脾性孤骛任性、来去自若么?也许是去了傲君大嫂以前的房子、明湾利亚军官大学,或者明哲曾经带她去过的老地方,毕竟她刚回明湾利亚,感情上一定很激动。她这样安慰着澴瀛和热妮娅,也安慰着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澴瀛再也等不了,他又出去找。他去了墓园,对着门口的小房子喊:“爷爷,我找我姑姑!”
“她不在这里!我亲眼看着她出去的,然后锁上了门!”老人出来说。
“我比您了解我姑姑,她要是想躲在里面,她有的是办法!”
…
永远锁上的大门
澴瀛拗得很,老人只好让他进去找。虽然澴瀛从没晚上来过这里,但他这时候胆子变得很大,打着一盏灯一个人进去了。他一面喊着姑姑,一面穿过树林、穿过铁栅栏到莞美琅嬛的花园里去,整个园子都很安静,没有一点动静,只有他自己走路的声音。园子的天空似乎是有史以来最黑最深的天空,夜幕完全笼罩着这个世界,街上的灯光一点都照不过来,街上的喧嚣也一点透不进来。
最后,澴瀛推开了木楼的门。大房子里漆黑一片,他只听见自己的心跳,他打开客厅的灯,喊道:“姑姑,我是澴瀛,你在吗?你在吗?和我回那边的家去吧!姑姑,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我虽然没有遗传爸爸的幽默不能逗你开心,可是我也会尽自己最大能力照顾你、爱护你,以后我会和外公一样做一个成功的商人,撑起这个家,姑姑,等我长大我就可以让你开心……姑姑,你在哪儿?”回答他的只有飘荡的回音。澴瀛一边说一边找,可是他找遍了整个大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小哲,看来小哲不是躲起来了,而确实是不在这里,焦急的澴瀛决定到别处去找。
小哲从屋角的窗帘后面出来,看着澴瀛跑出去。她跟出去站在楼梯上看着澴瀛远去的背影,少年的他长得那么快,突然间就成了一个高高大大的小男子汉,他是明哲的孩子,走路的背影和明哲一样挺拔有活力。
澴瀛把灯关上,走出去把门也关上,把小哲关在漆黑中。她此刻的心境格外安宁,就像这片黑暗,没有一点杂念。突然间关了灯,她暂时什么也看不见了,她很享受这种漆黑带给她的充实感,黑暗是有形的,拥抱着她,驱走她的孤独和虚无。她一直都是这样挚爱这种被笼罩感。
慢慢地,她再次感到月亮的光亮。
她确实是躲着他们,并且她确实是有办法再进来,只是费了点力气、冒了些险,她从守墓老人看着的小门出去,绕了一大圈,翻过了那座明哲都不敢上去的悬崖回到了莞美琅嬛,浪花撞击在岩石上,破碎成一片雾,潮水哗哗地来来去去,她不怕摔下去。她的小手小脚都已经湿了,不一会儿就冻住了。浅滩的海水透澈冰冷,岸上湿的沙子都冻成了冰面。
这是她最熟悉的、她最爱的海。
小哲从海滩上,沿着石阶小路一直走上来,到莞美琅嬛的花园。明湾利亚在两年里有很多变化,可是庆幸的是莞美琅嬛一点都没有变,莞美琅嬛门后那片海也没有变,只是从前那些芭蕉叶、榕树藤已经枯黄,又罩上了洁白的雪,更显得萧瑟。一阵寒风划过地面,没有被踩踏过的白雪飞扬而起,把她笼罩在雪雾里,迷迷茫茫更像在梦境里。
那些曾是多么唯美的背景,可是现在看来却是逗人伤心的。回想中寮莞哲的眼泪和哥哥嫂子的慰藉,都已织成细密的帷幕,永远掩盖上了她心灵上那道深深的伤口,她反倒是一滴眼泪也再没有了,莞美琅嬛的大铁门也像她的心一样永远地锁上了,就再无爱恋,再无伤痛。
烛光小屋
她走上楼,贤哲傲君的房间空着,圣哲的房间空着,明哲的房间也空着,整个屋子都罩着白纱,莞美琅嬛变成了灵堂。她像幽灵一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公主床、月亮船依旧。小哲发现楼里的一切都是干净的,没有灰尘,守园人一定总打扫。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感觉自己的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大概不剩多少时间了,她全身都冻僵了,她最后的温度也在翻悬崖时被寒冷的海风吹走了,现在不能感到自己**的存在。
躺了不知多久,她在迷迷糊糊中又突起强烈的思念,时间很难耐,度日如年,她想再看看那些相册里的面孔,于是挣扎着起来,看着月光下的小屋,从她的抽屉里拿出从前木楼停电时备用的蜡烛和火柴,火柴划燃,很小范围里的黑暗被撕破,小哲的面孔被照亮,她那双黯然枯槁的眼眸被这一点点火焰映得闪闪发亮。
她把烛台放在床头,从书架上抱下所有的相册,一张一张地翻开。可是那一小张她最喜欢的全家福没有了,不知道被谁抽去了。
她从婴儿到十七岁的照片都有,每段时期的成长都有记录。她一页页一本本地看着,多数都是她自己的照片,偶尔会有她的亲人,她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些照片,心又猛烈地跳动起来,她没有想到最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