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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翠娘进了院落,我与华阳则尾随其后。
翠娘进去之后,先是将扁担放在前院,随即又将两桶提到了厨房去。又在厨房待了半晌,待出来之时,手上多了一个菜盆。
菜盆里头放着的,有青菜和白菜,还有几把梅豆。
走到院中的桌子前,坐下,翠娘一边摘菜,嘴里一边哼着小曲。
听不出来是何种曲子,但从语言来判断,应该是越州一带的民谣之类。
翠娘的声音,温柔婉转,悦耳动听,是副歌唱的好嗓子。
虽则不明白曲子的含义,然而,曲调轻快,再从翠娘的神情来推测,应该是首情歌。
华阳听地有些入迷,半晌都处于分神当中。
显而易见,华阳听懂了,听懂了翠娘在唱些什么,也听懂了曲子所要表达的含义。
“好生奇怪,这首曲子,是在表达思念之情。她与王五郎,不是已然在一起了么?”华阳小声嘀咕道。
我反驳道:“在一起了就不能有思念之情么,这是何种逻辑呢?”
华阳抬眼看向我,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意思,翠娘的曲子当中,有股浓浓的思念,这种思念,有种许久见不到对方的期盼之情。王五郎与她,不是每日都能见到么?”
我继续反驳道:“许是人家夫妇还处于热恋当中,一日小别,如隔三秋?”
绝迹不能排除掉这种可能性,王五郎和翠娘成亲的日子,不过两年。
在通常情形下,两年,还不到一段感情的疲惫期和厌倦期。
“不是相恋期的那种思念,也不是厮守在一起的那种思念。”二师兄纠正道。
我讶然道:“你何以如此笃定呢?这话说的,好像很有经验似的。”
殊不料,二师兄答道:“比起常人来,自然是有那么几分经验。”
华阳眼里的神情不对,有明显的异常,正欲追究,见着他的眼眸恢复如常。
“同样是思念,由于状态不同,呈现出来的,也会有所不同。翠娘的这种感情,我敢断定,她绝迹与自己所爱之人相分离,并且一直在忍受着相思的煎熬。别看她表面似乎淡然,实则心中多半一直在翻江倒海。”华阳又补充了一句,“这种感觉,你从未体会过,自然不甚了解。”
“你是在夸自己很了解,夸自己很有经验么?”我不屑地撇了撇嘴。
华阳突然偏头,看向远方,小声嘀咕道:“这种事,有经验,难道会是值得夸奖的事情么?”
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急忙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来,“那你的意思,是说翠娘的心上人,并非是王五郎?”
“十有*如此。”华阳肯定道。
我追问道:“既是如此,那翠娘为何会答应嫁给王五郎呢?她的心上人,又是何人呢?”瞬间想到什么,继续问道:“王五郎抓了翠娘的心上人,并且以那男子的性命相要挟,迫使翠娘答应嫁给他?”
“十有*如此。”华阳继续肯定道。
倘若真是如此,这天下间的女子,比翠娘更清新脱俗的,比翠娘更妖媚动人的,俱都大有人在,王五郎何以会选上翠娘来呢?
不过,这情之一事,有时看对眼了,与相貌,与家世背景,都并无多大关系。
转眼之间,盆中的菜,都已悉数摘完,翠娘也进了厨房去。
约莫两刻钟之后,王五郎回来了。
王五郎如同传闻那般,身材中等,相貌极为平常,甚至可以称之为丑男一枚。
其实,王五郎的五官,并不算丑,但他的右脸之上,有块大拇指一般大小的疤痕,从眼角一直蔓延到嘴角,呈新月状。
若是将这块疤痕去除,王五郎不止不是丑男,反而还会是美男一个。
王五郎身上的,亦是粗布衣裳,从剪裁和针脚来看,同样亦是出自翠娘之手。
王五郎既然并非翠娘的心上人,那翠娘何以在制作王五郎的衣裳之时,如此用心呢?难不成,这也是王五郎逼迫而成么?
令人诧异的是,王五郎的脸上,气色极为正常。
单从气色来判断,是个正儿八经的凡人无疑。
心中甚是疑惑,见着华阳的脸上也似乎有几分疑惑。
这种情形,再一次说明了,并非是我道行浅薄的缘故,实乃此事确乎有蹊跷存在。
王五郎前脚刚踏进家门,嘴里就呼喊道:“翠娘,翠娘!”语气温柔而急切。
“我在呢!”翠娘答着,很快从厨房走了出来,“我在烧饭呢。”
王五郎的脸上,神情有了些许的松动,显然方才心中有块大石头在压着,而此刻,已然放下。
倘若王五郎的身份当真有问题,当真有法力,断然能知晓翠娘的下路,也定然会知晓翠娘就在厨房,何需像方才那般惊慌失措呢?
王五郎对翠娘情根深种,极其害怕会失去翠娘,更极其害怕翠娘会突然离他而去。
这点,显而易见,更显而易见的是,翠娘对他,并不无情。
问二师兄,“华阳,到此时,你还觉得自己的推论是正确的么?”
并非怀疑二师兄,实乃,王五郎的确不像是名妖,并且,翠娘与王五郎之间,俨然一对恩爱的夫妻。
饭很快便烧好,翠娘端饭,王五郎端菜,夫妻俩妇唱夫随,齐心协力。
虽说大唐的民风开放,女子的地位,也较之先前的朝代要高出不少。
然而,厨房之地,一般男子绝迹不会轻易进入。这其中的缘故,得益于我们伟大的孔老夫子的教诲。
王五郎有多疼爱自己的妻子翠娘,由此可见一斑。
值得一提的是,吃饭的时候,两人也是有说有笑,全然看不到任何间隙的存在。
“如果这都不算是恩爱,那这世间,怕是再不会有恩爱的夫妻了,你还敢说翠娘的心上人不是王五郎么?”看向华阳,笑嘻嘻问道。
原本以为华阳会脸红,殊不料,他的脸皮比城墙还厚,“眼睛所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
我驳斥道:“那你的意思是,王五郎与翠娘是在做戏不成?”
华阳答道:“王五郎并非是在做戏,但翠娘是。”
华阳所说的,不是极有可能或者十有*这般模棱两可的话语,而是肯定。
究竟是我眼力太差呢,还是二师兄眼力太好?
“你是说,翠娘是在假意奉承么?”我问。
华阳回复道:“对,翠娘的心上人,绝迹在王五郎手上。你没察觉到么,方才,翠娘虽则在笑,但尚未达肺腑,这足以说明她在强颜欢笑,在假装。”
突然起了几分捉弄之心,莞尔一笑,看向华阳,问道:“那依华阳子道长的高见,你师妹我此刻是真心愉悦呢?还是强颜欢笑呢?”
华阳并未答复我的话语,而是迅速转移了话题,“饿了么?倘若饿了,我们先去吃些东西,待晚上再来。”
华阳不说还好,这一说,顿觉肚子饿地咕咕直叫。
找了家酒楼,美美地吃了一顿。
期间,听邻桌一个男人议论,说是东街亦丢失了一位男童,如同浩浩一般,俱都是突然从众人眼前消失不见,并且,那位孩童,也是七八岁的年纪。
见着华阳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我不禁好奇道:“你当真没有一丝一毫担心么?不怕那妖怪把这两个男童给吃了?”
你道华阳说什么,华阳答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也知晓,凡人的命格,早就是注定好的,岂会随随便便因为外力而改写呢?”
114:狗妖?狼妖?(四)
别人说出这般的话语,或许都属正常,唯独华阳说出来不算正常。
华阳虽是修道之人,可他素来不信天、不信地,不信所谓的命运。
华阳曾经说过,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上天或许是注定好了每个人出生之后的命格,然而,经过后天的努力,命格兴许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正是如此,此刻,我不得不像看天外之物一般看着他。
华阳许是察觉到了我不怀好意的目光,说道:“我方才与你玩笑呢,放心,那两位男童,都还活着。别人不了解我的性子,难道你也不了解么?”
华阳这一问,我顿时无言以对。
平心而论,以前的时候,我曾以为自己对这位二师兄起码有*分的了解,可如今,可此刻,只能说,对华阳的了解,只怕连一两分都未达到。
心里想着,嘴上答道:“以后在我面前,少开这种莫名其妙的玩笑,也不要用任何伪装。你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我或许不了解你的性子,但你无疑了解我的性子。”说完之后,徒增几分后悔,怕是场面会尴尬,急忙转移话题道:“酒足饭饱了,该去看看王五郎与翠娘了。”
华阳既未作答,更未驳斥,而是默默跟在了我的身后。
华阳的反应,既在我的意料之内,又在我的意料之外。
然则,正是因此,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华阳啊华阳,你这般,我又该如何去做呢?
一路走来,满腹心事,以至于,到了王五郎家门口之时,浑然不觉。
守在门外等了半晌,见着王五郎与翠娘一直在交谈,所交谈的内容,无非是东家长、西家短一类。
女子对这般的事情感兴趣,属于女子的天性,男子也敢兴趣,实属稀奇。
王五郎就属于这般稀奇当中的一员,他与翠娘交谈之际,面带笑容,极富耐心,间或还插语一两句。
此种情景,可谓是亮瞎了我的狗眼,更是震撼了我的三观。
二更天之后,王五郎和翠娘停止了交谈,房中的灯,也熄灭。
值得一提的是,王五郎房中的灯,足足点了将近两个时辰。
众所周知,普通的百姓家中,除了逢年过节之外,在寻常的日子,一般不会出现点灯的情形。即便在喜庆的节日,点灯也点不了多久。
并非是不想点灯,着实是点不起。
然而,这王五郎一点就是两个时辰的灯,此等情景,唯有在那些富商家中才会出现。
单就这两个时辰所耗费掉的蜡烛,所需的经费,可绝迹不是个小数目。
王五郎一个卖糖葫芦的,上哪有这么多的钱财呢?倘若他当真有这么多的钱财,何以住在这处荒郊野外?又何以住在这间偏僻的院落呢?
边思量,边紧紧盯着继续查看。
蓦然想到什么,我与华阳就如此盯着人家的闺房,人家若是行那夫妻之事,岂不尴尬?
所幸的是,熄灯之后,并未听闻到什么不堪入耳的声响。
半个时辰之后,门缓缓打开,从里头走出一个人来。
那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位美男,一位面如冠玉一般的美男子。
并非是王五郎,然而,确乎又是王五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