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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刚刚赢了姐姐,照惯例,他就是下一任林主。但是,师父说,师兄虽武艺高强,却太过仁厚,但姐姐雄才大略,是做大事的人,相思林须得他们两人共同守护,他才能够放心。
可是那一晚,我听见师父与师兄的声音,吵得很凶。姐姐跪在师父门前,一直没有起身。而我,胆小的我,除了哭不知道还能够做些什么,我躲在桃林里,绝望的等待天明。
后来,我被轻轻的唤醒。映入眼帘的,是师兄温柔的脸,他笑着对我说,没事了,一切有我呢。然后,他抱住我,很用力,几乎让我窒息。
我天真的以为师父收回成命,我们三个又能够在桃林里快乐的生活着。
那夜,我做了个梦,听见师兄一遍又一遍的跟我说,如画,你要幸福。可是醒来,我找不到师兄,我找遍整个桃林,整个山谷,却再也看不到他温柔的笑,听不到他深情的唤我,如画。
姐姐说,师父放过我的代价,是师兄代替我去楼兰。
原来,我还是太天真,太天真了。我这一辈子,也做不成他的新娘。
我的生命,就此停在那一天。
师兄的死讯,是在两年后传来的。姐姐担忧的看着我,而我只是笑笑。当命运揭晓之后,我们被允许阅读相思林关于楼兰的文献,历代闯楼兰的弟子,从没有活着回来的。我现在安然的生活,都是他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我会珍惜。
江展鎏来相思林提亲了,师父设下难题,他一一破解,师父很满意,允了婚。姐姐仍旧担忧的看着我,可我还是笑笑。
江展鎏爱我,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嫁给他,我会幸福的吧?就像师兄所说的,你要幸福。
然后,纳彩,下聘,按照最隆重的规矩仪式,我的婚礼举行了。而我,只是笑笑,任他们摆布。他们谁也不知道,我的心已经随师兄一同死在大漠中,活着的那个我,只是一副空洞的躯壳,麻木的按照世人所谓幸福的定义行动着。
我会幸福的吧。
然后,那几年里,我冷眼看着,江展鎏从欣喜若狂到心灰意冷。他问我究竟想要什么,他说他可以给我全世界,而我,仍旧只是笑。他眼里的绝望那么显而易见,但是对我不起作用,因为我已经死了。
他日日不停的来问我,我终于不耐烦了,我冷冷的问他,那你能把师兄还给我么?
他住了口。此后,他果然不再来烦我了。
我知道,我毁了一切。我天真的以为和他在一起,我会幸福。但是,我始终太天真。
几个月之后,我替他生了一对龙凤胎。他带走了男孩,将女孩留给我。此后,我再没见过他。
我的生命里,多了一个肉乎乎的小东西。每日里,我最爱看她的笑,那么开心,真正的无忧无虑呢。她长得很像我,看着这个小小的人儿一日一日长大,我的心底似乎有一部分活过来了。
我跟她说话,我一开口,这个小小的人儿就特别开心,小小的手儿抓着我的手掌,口中胡乱叫喊着我听不懂的语言,高兴得手舞足蹈。她娇嫩得仿如玫瑰上的朝露。于是,我就不停的,不停的跟她说话,我什么都说,相思林的桃花,我酿的酒,我的师兄,姐姐,我们的师父,姐姐的爱人,我二十岁之前的所有故事,我都跟她说了个遍,然后再从头开始,一遍,再一遍。
她长得很快,似乎一转眼,已经能够跑和跳。那明媚的微笑,与那时候的我何其相似。她哥哥有时也来看望我们,小人儿很喜欢她哥哥,只是,我却仍旧淡淡的。那两个孩子长的一模一样,我却能够明白的分辨出,像我的那个,是我的小人儿,另外那个,和他父亲一模一样。
有一日,却有人抢走了我的小人儿。一个与我一般的女子,这一次,江展鎏站在那女子一边。他们的感情,就如同我的小人儿和她哥哥之间的感情。而我,江展鎏看我的眼神,就如同我看他的一般冷漠。
没有了她的陪伴,我的生命又开始一片空白,我一坐就是一整天,有好几次都觉得,师兄似乎就在我身边。是不是,时间终于到了呢?师兄要来接我了?
我更加长久的坐着,我开始想明白一些事情。
根本,我一直在欺骗自己。我从来都不是坚强的女子,我做不到像姐姐那样的坚强。师兄要我幸福的活下去。我一直自以为是的觉得,这样我就能幸福,嫁一个人人羡慕的夫婿,他富甲天下,武功卓越,温柔体贴,最主要的是,他是那样的爱着我。只是,最终我终于明白,师兄才是我的幸福。他不在,我怎能幸福?
为什么,我这么笨,在死撑了这么多年之后才醒悟呢?
不过,没关系,我的心死在很多年前,现在,没有那颗心,空壳一般的躯体也终于支持不住了。师兄会在天上等着我,我终于可以去寻找我的幸福了。
呵,我的幸福,我的师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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