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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洛没有言语,反而再次转过身,背对两人,望着外面。
易庭长叹一声:“王上,您到底将白初宜当成什么?如今的东岚,即使没有紫华君,也不影响您的王图壮志……您就放手吧!紫华君也是凡人!”
易洛忽然冷笑:“易庭,紫华君是凡人,难道朕就是神?”
易庭一愣,就听易洛冷言:“易庭,你可知道?——当年,紫华君入书房学习,是领了父王的密令,要考察诸王子的潜质!”
——她说:“情之所钟,一生不负。”
——她说:“大殿下有帝王之才,其它心性、气度尚待考察!”
——他难道是神,无情无欲,无喜无悲,也毫不知痛吗?
………【第九十五章 麻烦】………
内一片寂静,易洛在挣扎,易庭在沉思,沐清在犹豫那些图谋计较都消失无踪,三个人同时沉默,心中所思所虑的只是记忆中那个身影。
“那么……”沐清犹豫不决,却终是出声问道:“您就是因此才亲手将毒药递给她的?”
石破天惊莫过于今夜!
易庭终于有些明白两人的心结纠葛了。
随着又一声烟花绽裂的清响划破长空,他回过神来,不由就苦笑,抚额轻叹:“怎么是现在?”
——现在实在不是适宜深究此事的时候!
显然,有这种想法的不只是他一个人,易洛与沐清的沉默不语都表明了各自的回避态度。
“王,有人烟花传讯!”原召惊讶莫名的声音打破了屋内有些诡异的气氛,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自然而然地望向窗外。
在一般人看来,那不过是又有一处烟花被失控的大火点燃而已,但是,在原召与易洛眼中,那些烟花的形状与间隔的时间都有着不同的含义。
毕竟身份与职司不同,易庭与沐清就不清楚,原召怎么能分辨出哪些就是传讯烟花的,对烟花所传递的讯息就更不清楚了。
两人正面面相觑,深觉郁闷之时,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声响,两人循声望去,却只看到易洛的背影,完全不明白是何声音。最后,还是沐清发现有端倪。
顺着沐清的眼色,易庭看到易洛脚边仍在不断飘落地细碎木屑。
——易洛竟生生捏碎的杉木制成的窗棱!
“王……”原召再一次出声。站在窗外望着易洛,眼中满是祈求之色。
“原入宫是指什么?”易洛未置可否,语气格外冷漠。
原召不由犹豫了一下,却不好不答:“应该是指臣妹今天进宫见郑后了。”话说出口,他却更加忐忑——若是易洛再追问,他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去吧!”易洛却没有再问什么,淡然地给了答案,让原召欣喜异常,深深地参礼答谢。跟着就迅速离开。
“王,出什么事了?”原召的行为十分反常,沐清无法不担心,但是。他也没有错认原召溢于言表的喜悦之色,因此,语气就有些不确定了。
“原入宫。天使殁。已离。白。易庭与沐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告诉他们烟花讯息的内容。
“什么意思?”易庭不解地追问,完全是有听没有懂。
易洛仍然望着窗外,背对着两人。却没有拒绝回答:“第一句,原卿方才解释过了。天使殁,应该是指神司特使死了。下面三个字就不必解释了吧!”
沐清不由皱眉。当即就开始思索这个消息是否能有什么大用处。
易庭却脱口而出:“不会是她杀了神司特使吧!”
沐清大骇。抬头望向易庭。刚要开口,眼角却瞥见易洛转身看向他们。当即就沉默下来。
“你好像不愿相信啊?”易洛忍不住失笑。
——难道紫华君做不出这样的事?
易庭一愣,随即苦笑:“那是神司的特使啊!”纵然东岚没有多少人笃信神殿,但是,扯上神殿,无论如何总是一件麻烦事!
易洛摇头,笑容微敛:“她能传讯已是莫大的情面了!”
易庭一愣,却听沐清进言:“王,既然如此,您无所回应吗?”
“你指什么?”易洛未置可否,挑眉问道。
“君上地心思,臣不敢妄加揣测,但是,既然肯传讯,至少表
是心系东岚的。”沐清的神色郑重,“诚如襄王所日,占据明河谷地后,有无君上都无碍东岚大势,然而,君上于您、于东岚的意义仅是统兵地将帅吗?况且,云白居的势力甚广,若能为东岚所用,必又是……”
“够了!”易洛越听,神色越发阴冷。
沐清庄重地参拜大礼:“王,您一路辛苦走到这里,难道就真的打算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坐吗?”
易洛的脸色十分难看,双唇紧抿,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半晌,易洛轻轻摇头:“不行!”
沐清与易庭同时一愣,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易洛转过身,负手而立:“不行……她现在不能回东岚……她若是回东岚,朕要做地事情就做不成了……”
“王要做什么?”易庭迟疑着问道。
易洛淡淡地道:“朕要修改白王定制。”
“啊?!”沐清与易庭同时惊呼。
“很惊讶吗?”他们的反应并未出首易洛的意料,“子纯,你为什么也如此惊讶?”
“难道今日的东岚就是白王所期望地模样吗?”
初闻的惊讶过后,再听到易洛的这个问题,沐清地神色也凝重起来。
“您打算继续白王未做完地事情?”沐清微微皱眉,“在如今这个时候?”
“那不一定……”易洛叹息,“只能顺势而为,若是时机不对,必须求稳,朕也无可奈何……只希望今夜能为东岚赢得至少三年地安宁!”
——若非为此,他怎么可能让萧漠同意他轻身离京,还不带亲卫随从。
沐清点头,却还是认真地问道:“王,可是国中有事发生?”否则,他怎么会想到这件事?
易洛点头:“北边出了点事情,不过,有北原异族的牵制,燕云地动作再多也不足为虑。”
沐清点头,思索片刻,立刻道:“若是如此,便不能让安陆王顺利平定这场兵变!”
“自然!”易洛冷言,“永寒的确不可能成功,可是,莫……麻烦会更大……”
看着易洛,听着他与沐清的对话,易庭的心头忽然涌上一丝真心的怜悯之情——这就是王吗?
——再多的情爱悲伤,都必须为国事让步……
这一刻,易庭真正心服口服——如紫华君所说,比起易洛,他的确不适合为王。
“易庭想说什么?”易洛正要继续说下去,眼角忽然瞥到一旁神色复杂的易庭,不由皱眉问道。
易庭一愣,下意识地摇头,随即道:“没什么,不过,王所说的麻烦是指……?”
易洛看了他一眼,并不相信他的话,不过,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因为那本就是他准备说的:“永寒冠礼之后,每年生辰都会在凌都周边布施贫民……因此,最近,从安陆东部过来的难民都聚集在凌都周围……若是永寒出事,谁知道那些人会怎么想?”
“说实话,朕还是相当佩服永寒的——也没见他真正做什么有益民生的事情,居然能聚集那么多的人望于一身?”易洛忍不住摇头。
——仅仅凌都一夜的动乱怎么够?
——失去希望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啊!
………【第九十六章 心牵】………
论什么时候,长年没有阳光的地下给人的感觉都是阴是,直正了解的人知道,地下其实也算是个冬暖夏凉的所在,不过,那是指地窑一类的建筑,不是指在地下淌水。
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的河流都在地表,在地下也有不计其数的河流日夜不息地流向海洋,尤其是一些大河周边,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河道在地下的河流,在水文典籍中,这样的河流被称暗流。
云白居再如何神通广大,也不可能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挖出一条可以直接出入凌都的秘密地道,毕竟,安陆称雄神洲多年,并不是在所有事情上都毫无建树。
偏偏云白居做的不是普通生意,云白居的几位主人,哪一个的身份都不简单,从不愿意轻易置身毫无退路的环境,自然不喜欢这种毫无保障的情况,因此,一直以来,如非必要,他们都会避开安陆,即使不得不来,也都尽可能地低调。
直到两年前,宁湛无意中得到一卷古图册,上面详述沧水水文,其中就绘了一条流经凌都的暗流。宁湛当即就找来几位精通水文的工匠,仔细询问后,便决定利用暗流开一条秘道。
白初宜之所以敢赴永寒的约,也正是因为这条秘道的存在。
按照那卷图册与那些工匠所言,每年的春冬两季,整个沧水流域的雨水都较少,暗流的水位也会下降,河道也就成了天然地通道。这条秘道建成后。宁湛亲自试过一次,证实的确可以通行,不过,他也说了:“出口那里,我打算建个客栈,不然一副落汤鸡的模样,谁都知道不对劲。”
事实上,云白居中,也只有宁湛与他的亲卫走过这条秘道。白初宜、凌晏以及风絮都是第一次走。
下来之后,刚站稳,凌晏便罕有地骂了一句粗口,白初宜不由一愣。待凌晏小心地扶她落地。脚方落下,她便忍不住闷声呻吟了一声。
“宁湛!”白初宜虽未骂人,却也是咬牙切齿。
——一般人都会觉得井水是冬暖夏凉的,可能觉得暗流也没什么。但是,事实上,那种感觉本就是相对,暗流的水温变化不大。但是,仍旧阴寒入骨!
以凌晏与白初宜的身手,那些阴寒是不算什么。可是。他们两人又怎么可能接触过暗流?凌都气候偏暖。两人又都只当这是普通河水,根本未加注意。刺骨阴寒陡然侵来,让两人同时打了个冷颤,尤其是白初宜,身中夜醉,内息无法运转,更是狠狈不堪,走了不一会儿,牙齿便开始打架。
虽说这是两人自己的问题,但是,很显然,走过一遭却对此只字未提的宁湛也要负上很大地责任。
凌晏见状,连忙握住她的手,缓缓释出一道内息,为她取暖。
“怎么样?似处还要不短的时间,能不能撑住?不然,还是我来背你吧!”凌晏关切地询问。
白初宜摇头,抬起手,手臂未伸直便触到湿润的顶部:“就这么点高,怎么背人?”
凌晏也就没有再提,只是吩咐前面先行地人加快速度,转过头与她不停地说话,希望能让她分神,不再觉得寒冷。
“你是要给东岚传讯?”凌晏首先想到的就是她留下的那些烟花。
白初宜只觉全身无一处不在颤抖,听到凌晏的问题,立刻就明白,他是想转移自己地注意力,便很配合地点了头。
“是说方才的事情?”凌晏并不是很关心这个问题,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白初宜再次点头,片刻之后又开口:“还有原漓烟的事情!”
凌晏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我没有见到原召。”
白初宜失笑,只是,笑容却被一个冷颤打断,神态自然格外古怪:“易洛来了,他若不来,回去后,萧漠非杀了他!”
“东岚允许这种杀法?”凌晏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