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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榻对面便是书案,上面搁着一摞奏简,看形制,是从平奈转来的。
“殷王崩,谥‘和’,先王五子汝阳侯即位,已向各国发丧。”易洛并没有说陈瞬的事情,反而说起另一桩要紧事,“依你看,何人去吊唁为宜?”
白初宜不由皱眉:“大司礼未报人选吗?”这种事何须问她,还是由王来问!
易洛眼中颇有几分玩味的意思,很认真地道:“凌晏同时失踪,现在的凌家由前族长凌图掌权。”
殷国的情况十分特别,国君无权,权力全在凌家掌权人的手中,若是其它国,国君早就换姓了,可是凌家却从无此意,当然,权力也从未放过半分,就这样君不君、臣不臣的,殷国也维持了两三百年的时间,国内还政局稳定、吏治清明,若非国力稍差,恐怕也是争霸的一员。
这一次,若仅是殷王崩,春官必是上报人选,请王批准,也就是走个形式,但是,既凌家也同时发生变故,就不能不慎了,毕竟,殷国也不是完全的无足轻重,尤其是神殿神司也在殷国境内。
白初宜自然明白他的竟思,未加思索便道:“王可是担心凌图素来都是倾向安陆的?”
易洛点头。
“王大可安心。”白初宜却毫不担心,“殷国这位新王与和王不一样。”
“什么意思?”易洛已经命人上报殷国新王的情况,但是,尚未收到具体奏报。
白初宜对殷国情况却十分了解,她淡淡言道:“和王是殷先王的幼子,虽是嫡出,性子却最是软弱,并不受关注,但是,当年,凌晏固执己见,先王又无遗命,最后自是凌家掌权人说了算。在此之前,殷国朝中都认为最可能继位的是五王子,也就是后来的汝阳侯。他是很决断的人,被认为是近三百年来,最有可能收回王权的人!”
“你是说他不会甘于做傀儡?”易洛皱眉,“既然如此,凌图怎么可能……”他没有说下去,显然是明白了。
“很显然,凌晏是后来才失踪的!”白初宜看了一眼,说出他想到的那点,“具体事宜,王可以命易庭详细奏报。”
“嗯!”易洛未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若是这样,凌晏这一次为什么改变主意?”易洛说出疑问。
白初宜却不肯回答了,只是淡淡地道:“王上新任命的职方少卿想来对此十分清楚,王上大可向他询问。”
易洛有些惊讶地皱眉,却没有再问,而是转换了话题:“天官、春官一起拟的安置条程已经送来了,你看看!”言罢起身往书案走去。
“王决断即可,臣无异议!”白初宜不想看,或者说,不想过问政务。
“看看吧!”易洛取了奏简,递给她,态度十分坚决,“看完再说你有无异议!”
白初宜讶然,没有再坚持,接过来打开细看,心里却已经有些明白了。
奏简的内容很多,白初宜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完,随即将奏简卷起,很淡然地道:
“臣无异议!”
易洛扬眉,等她的下文,只见她冷笑:“这种死不死的,只看您的意思,不是吗?”
——东岚群臣坚持要杀华妃,以谢陈国民愤!
易洛点头:“没错!只是,朕也有些为难,毕竟归义公是她的儿子!”
——杀华妃固然是一个选择,但是,拟这份条程时,天官、春官并没有想,最后正式献玺的是陈瞬。
“王是想让她也去平奈!”白初宜不由皱眉。
“这也是一个选择,不是吗?”易洛没有否认。
白初宜垂下目光,淡然地道:“王知道吗?陈瞬出生时,华妃差点掐死他!”
话一出口,白初宜就觉得有些不对,却又想不出来,见易洛也只是一脸惊讶,便没再多想,两人又谈了一会儿事情,白初宜便告退离开了。
白初宜离开后,易洛就坐在围榻上,习惯性地屈指轻扣矮几,良久未动。
“王上,该用膳了!”宫人上前禀报,易洛这才回神,看了一下宫漏,他起身吩咐:“朕要去昭阳殿,膳就摆到那儿吧!”
宫人讶异地对望一眼,却不敢多言,低头应诺便退下了,眼中却分明是暧昧的笑意。
易洛自然不会没有看到,但是,他有必须去见华妃的理由,
昭阳殿上下对接驾事宜是驾轻就熟的,很快就准备好一切。钟妍并不认为事情是宫人所想的那样,却也不好拒绝。既然如此,她也不想矫情,因此,易洛到昭阳殿时,钟妍十分恭敬地在殿门前迎驾。
酒是佳酿,食是珍馐,人是绝色。
易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看着宫人布好膳食,钟妍为他斟满玉盏,他伸手压住酒盏,淡淡地道:“朕有事想与夫人单独谈!”
钟妍一愣,抬头看向他,满眼惊诧,手却稳稳地放下酒壶。
“妾敢不从命?”钟妍轻笑着行礼。——他的眼中一片清明,显然是真的有事。
宫人行礼退下,神色都有些古怪,易洛与钟妍却丝毫不为所动,钟妍甚至很坦然地坐到易洛对面,微笑着等他开口。
易洛拿起玉盏,缓缓言道:“朕想与夫人做个交易,也算是再给夫人一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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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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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消息
“晏,你真会给我惹麻烦!”镜缘斋后堂,白初宜饮过一杯香茗,拿着空杯在手里把玩,神色颇有几分无奈地笑叹。
晏很无辜地摊手:“紫华君大人,小的草民一个,哪敢给您惹麻烦啊!”
“让汝阳侯即位,难道不是你惹来的一桩大麻烦!凌晏!”白初宜盯着他,语气嘲讽,不过,眼中犹有笑意。
没错,这位便是殷国前摄政国相、失踪的凌晏!
凌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那家伙还是给安陆惹麻烦的多吧!”言下之意——少来这套!
白初宜不由失笑:“少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是怕你家那位老当益壮的大人太闲吧!”闲到满天下地找失踪的不孝子!
凌晏撇撇嘴,算是默认了,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解:“他到底给你惹了什么麻烦?”
“让我不得不跟易洛多费唇舌!”白初宜说得理所当然。
凌晏、宁湛与风絮同时猛翻白眼!
“不开玩笑了!”笑过之后,白初宜正色道,“明天,你们最好都不要出门!可能会再次大索,晏,你们的身份可疑,必要时就把我的令牌亮出来!”
“知道了!”凌晏答应。
“子然,你还是跟我一起走吧!”风絮也不便再留在这儿。
风絮点头答应。
这种时候,白初宜与风絮不能久留,说明一切,立刻就要离开。
宁湛以主人的身份将两人送到后门口,凌晏却忽然追了过来,似笑非笑地递给白初宜一支竹简。白初宜不解地接过,看过之后,神色未动,竹简却在瞬间化为尘灰。
“我知道了!”白初宜淡淡地答应,白了一眼一脸唯恐天下不乱之色的凌晏,道:“你们知道便好,别给传扬出去!”
凌晏摇头:“你的那位王可是大大方方地跑去的!安阳宫中的各方眼线不少,恐怕这会儿,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宁湛不知道那竹简上到底写了什么,虽然那支竹简分明就是他家的东西,却也只能为自己交友不慎而悔不当初,眼巴巴地听着两人讨论着他完全听不懂的事情。
白初宜点了点头,没再坚持:“我知道了!”言罢就要走。
凌晏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本来还以为东岚王的眼界甚高,这会儿,不会是饥不择食了吧?”
说完,他立刻松手,身形疾退,堪堪躲过白初宜激愤之下的出手,可怜宁湛却因为反应慢了半拍,虽然一见凌晏的动作就知道不好,也跟着极力后退,却仍被掌风波及,连退数步,好容易卸去掌力,还是吐了一口血!
“我要杀了你们!”宁湛气急败坏,想找那两个家伙,却见白初宜早已不在,风絮站门口,笑得十分无辜。他只能找那个惹事的凌晏。
凌晏却不好一走了之,只能一边退一边陪笑:“宁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啊!”话没说完,宁湛已经纵身扑了过来。
“我要杀了你!”
“表哥!”
“宁子华!”
砰!
尘沙落下,风絮目瞪口呆看着断裂的廊柱,而宁湛扶着墙,看着院中的情形,一脸欲哭无泪的神色,走廊另一头,凌晏抱着刚才忽然奔出的天羽,面色铁青。
“呃……我不能再留了!”风絮立刻开溜。
“我就知道,跟你们这帮人交朋友,就是误交匪类!”宁湛抚胸感叹,说完便再次呕出一口血。
凌晏却顾不得宁湛的情况,忙着检查怀中人有没有受伤,确认他安然无恙后,虽然脸色还是不好看,却明显轻松多了。
“你扑过来做什么?想找死啊!”凌晏抱紧天羽,口中却厉声斥喝,“你半点武功都不会,还想逞英雄啊!都说了我们是朋友,再如何都是有分寸的,你突然扑过来,宁湛的反应慢半分,你不死也重伤!你知不知道……”
天羽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却也知道犯了大错,嚅嚅地道:“……对不起……我听到他……”
“以后别把他的话都人话!”凌晏放开了一些,瞪了宁湛一眼,又对天羽道,“他是商人,喊得越高,话越是不实!”
宁湛刚缓过气,一听这话儿,差点又要吐血。
天羽偏偏还煞有介事地点头应承。
“修理费用,你和她一人一半!”宁湛大吼,只可惜,他说的两人,一个不在,一个根本不当一回事,继续对怀中的人儿进行情景教育:“听到没?就像这样,你以后再听他这样喊,就直接当没听见,声音若是太高,你就捂耳朵!”
“知道了!”天羽答得乖巧。
宁湛也没力气再生气了,让下人收拾院子,自己走进屋里,凌晏与天羽也跟着进来。
“到底是什么事?”宁湛有气无力地问凌晏。
凌晏拉着天羽坐下,倒了杯茶递给天羽,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东岚王驾幸昭阳殿!”
闻言,宁湛刚喝的一口茶立刻喷出,把天羽吓了一跳,失手就摔了茶盏。凌晏再次瞪了他一眼,却纵容地拍了拍天羽的肩,重新倒了怀茶给他。
“你又跟她说了什么?”宁湛谨慎地放下茶盏。
凌晏忍不住莞尔:“我问她那位是不是饥不择食了!”
宁湛抚额,虚弱地呻吟了一声。——交友不慎啊!
“修理费从你的分红扣!”宁湛斩钉截铁地作了决定,不容分辩,起身就走。
凌晏叹了口气,对看得一愣一愣地天羽道:“像这样的话,一般就是实话了!”
*****
“卿是说,凌晏与殷和王的关系暧昧?”
安阳宫中,刚从昭阳殿离开,易洛便得知原召已在明华殿候驾,说完陈国余孽的事情,自然就问起殷国的事情,答案让易洛目瞪口呆。
原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