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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白王殿下是否对少姬您说过《紫韫》?”略犹豫了一下,国主小心地询问。
白初宜沉吟不语,取了茶盏在手中把玩,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国主也不打扰她,端起茶盏细细啜饮,动作间,眼角无意瞥到白初宜身后那个红衣少女紧紧攥成拳头的双手,手背上骨节突起、青筋毕露,不由讶异,借着打量白初宜的机会,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只见少女面色如冰,眼中流转着不甘的决绝,心中大惊。
“……国主知道《紫韫》是何物?”白初宜淡漠的声音令他回神,“燕展老人天赋奇才亦不知如何破解《紫韫》,难道国主竟知道破解之道?”
“我不知道,但是,殿下知道!”云间国主凝神回答,“我只知道,想破解《紫韫》必须得到一物,而那个……对我十分重要!”以“我”自称已显见诚意了。
白初宜默默点头,却依旧没有明确答应。
云间国主低头,轻声道:“少姬是殿下之女,少时亦长于云间,孤的事情,少姬应当已知。保存云间实非孤之力……我根本无力守护祖业!殿下仁慈,但让其以诺相承,也不是我能做到的……如今,生死相隔,我却连最后一点念想都留不住……十日前,有人闯入宫中的奉安阁……”
这般沉痛的话语让枫舞不由惊心,但是白初宜却依旧神色不动,而且不等他说完便搁下茶盏,随即起身,竟是准备离开了。
云间国主与枫舞同时讶然抬头,却见她慢慢收起那份书简,仍旧未置可否,只是道:“此事容我思量周全!”
枫舞不满她的态度,云间国主却没有半分不悦,起身相送,似乎已有笃定。
马车沿着来时的道路离开长明宫,风铃声依旧可闻时,枫舞便伏在白初宜肩上,却并未用力,只是凑在她耳边轻声问:“永寒要做什么?”
白初宜抬手想取书简给她,却被她阻止,听她懒洋洋地一句:“你说就是!”
毕竟不喜欢与人这般靠近,白初宜稍动了一下,枫舞便知机地离开一些,随即听到她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一句:“永寒邀请各国才杰共参《紫韫》之迷。”
“《紫韫》到底是什么?”枫舞喃喃地问道。
白初宜不由一愣,她同样未真正见过《紫韫》,只知道,那是册书,却又“是书非书”——这是白子风的原话。
“紫韫是祸!”
燕展老人临终时如此感叹,二十年间三次大战,伏尸百万、血流千里的时代印证着这句话。
传说,圣朝最后一位帝君,在后半生,放弃了延续莫舒氏的血统与统治的一切努力,但是,与历代帝君一样,他才华横溢,智冠天下,创作了《太平遗音》的他似乎将所有王图远望都交代给了后人,但是,最神秘的、最无法确证的传说是,他转移了圣朝的庞大财富,更将圣朝历代皇帝与所有名臣名将的经验心得一一整理,藏入秘地,许多野史志异中,都将这样一句话写在其中:“圣朝毁灭了,可是圣朝的一切都流传后世,成为真实的传奇。”据说,这是他的临终遗言。
因为圣朝覆灭后,诸侯齐聚帝都,却发现圣朝的国库早已名存实亡,而所有书籍典藏也沓无踪影,所以,所有人都认为,这个被后世称为“圣朝秘藏”传说可信度极高。
历经几百年的战乱,这个传说一直在君主中流传着,无数的人被卷入这个传说,然后被拉扯得粉身碎骨,圣朝的辉煌是所有帝王心中的梦,“得秘藏者得天下”也似乎并非虚言,可是,从没有人能得到,因此,当百余年前,才绝天下的燕展老人得到据说是圣朝秘藏之物的《紫韫》一书时,天下纷乱立起,随之而来的是二十年的战乱,无数国家的消亡。
随着燕展老人的过世,《紫韫》再次下落不明。
那个时代毕竟有些远了,连白子风都没有见过《紫韫》,何况白初宜。
“那破解之物是什么?”枫舞眼睛一眨,显然更加好奇这个。
白初宜轻笑,却没有回答,眼见枫舞更加着急的样子,才摇头道:“这个说来话长,我可不想讲上两遍。”
枫舞明白地点头,却仍旧暗暗翻了个白眼,一脸的委屈与不满。
随即两人同时听到车厢外的动静,不由愕然。
她们从灵泉,赶回云间,一路上,片刻未停,蕊珠与红裳轮流驾车自然是疲倦得很,怎么可能多说话?白初宜身体不好,也不多话,枫舞本也不是活泼的性子。一路行来,马车上总是很安静的。
之前白初宜也在与枫舞说话,就没注意到,外面的两人似乎正在低声争执着什么。
*****
说是争执倒有些严重了,不过,这的确是一番对两个人来说都不愉快的对话,开头是蕊珠引起的,但是,归根到底仍是因为红裳的表现。
“你可别做傻事!”看到红裳眼中越来越浓的愤恨,蕊珠还是出言提醒了,“少姬的心思谁也拿不准,便是你我与她有多年的情份,一旦惹恼她,也未必就无事……”
“我不会做傻事的!”红裳冷言打断了她的话,“我自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蕊珠有些恼了,却仍旧尽量地压低声音,“方才在长明宫,你若有分寸,就不该那般明显地流露情绪!”
红裳控缰的手猛地攥紧,却抿紧双唇,不再言语,蕊珠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叹息,终是道:“你……若不然,你便去求一求少姬吧!”
红裳诧异地看向她,却见她目视前方,仿佛什么话都没说,心中不由一暖,唇边现出一丝笑意。
“要求你们少姬什么?”驾座后小门忽然打开,枫舞饶有兴致地问道。
红裳大惊,勒缰停车,神色慌乱地转过头,却只见白初宜靠在软垫上,因为车内只点了一盏小灯,她完全看不清少姬的神色。
“说啊!”枫舞出声催促。
蕊珠扯了扯红裳的衣袖,但是,红裳却毫无反应,半晌之后,咬着下唇,决然地道:“奴婢想求少姬去安陆时带上奴婢!”
蕊珠一脸讶异,显然红裳的话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你似乎肯定我会去安陆啊!”白初宜的声音平静,但是,蕊珠与红裳却听出其中隐隐有一丝笑意,显然是纵容与鼓励的意思。
红裳镇静了许多,转身对白初宜跪下,伏身以额轻触驾座:“国主既请出主人的信物,少姬便不会拒绝,而且,此事又涉及叶荻大人,少姬更不会置之不理。”
她的话说完了,一切努力也就做完了。红裳维持着跪伏的姿势,沉默不语。蕊珠知道其中内情,固然不敢作声,枫舞却是因为对“叶荻”这个名字深觉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来,而在冥思苦想中。
白初宜一直没说话,山间曲道上一片寂静,秋风瑟瑟,红裳与蕊珠却俱是一身的冷汗。
“回庄吧!”白初宜终于开口,却仍旧没有什么表示。
车驾再动,车上却是一路无改朝换代。
“叶荻?!”
枫舞忽然惊呼,外面的蕊珠与红裳心中不由一颤。
………【第五章 叶荻】………
(网络连接什么的都显示正常,可是昨晚就是打不开网页!)
“叶荻?!”
枫舞忽然惊呼,外面的蕊珠与红裳心中不由一颤。
“你想起来了……”白初宜却只是轻叹一声,眉目间有一丝淡淡的伤感。
枫舞兴奋地点头,也因此没有看到白初宜复杂的神色。
“是啊是啊!云间叶荻,最接近神的人,是天下公认的下任神司,十四岁就成为云间主祭,据说……”枫舞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所知的叶荻,终在神采飞扬间瞥到白初宜异常沉静的神色,不由就停了下来,小心地问了一声:“怎么?我说错了?”
白初宜眉角一跳,抿唇微笑:“没有……不过,你忘了,他当年还是被唐玄斯亲口所赞的天下第一美人。”
枫舞不屑地撇了撇嘴,显然是对此不以为然:“什么天下第一美人?叶荻的才华出众,神术造诣连当时的神司都赞不绝口,唐玄斯既是首贤名士,就不该以貌取人!”
白初宜莞尔:“看来西域的生活让你很舒心。”言谈直率至此显见是她的本性了。
枫舞笑了笑,眼中的神采明亮逼人。
“唐玄斯既是首贤名士,又怎么会以貌取人呢?”白初宜轻叹,枫舞刚想开口,马车却停了下来,蕊珠在外面毕恭毕敬地请示:“居主,已进庄中了!”
云水庄,他们共同的家园,座落在距离星暝谷不到百里的一座小山谷中,有一条山泉从谷中经过,所有的台阁轩榭都以翠竹修建,透着宁静安详的气氛。
白初宜在这里生活过七年,但是,最初,这里仅有两间白子风亲手修建的竹屋,后来,人多了,白子风又建了一间,再后来,白初宜便随羽桓回东岚了,等到七八年后,她再度前来时,这里已成了云水庄,古朴安逸,让人心神宁静。
“恭迎居主!”
没等白初宜与枫舞下车,外面便响起一阵参拜恭迎的声音,令两人俱是一怔。这一次,枫舞先过神来,笑着推着,将白初宜请下车。
“卑下参见居主!恭迎居主回庄!”又是一声参礼,枫舞悄悄从驾座那儿下车,转却见从马车开始,庄中所有人都手执火把,分列在道路两侧,一直排到正堂门口,而整个云水庄内更是***通明。
“欢迎回来!”凌晏与宁湛站在二门上,一脸笑意,两人的后面站着风絮与道远。
枫舞的眼中有一涩,走到白初宜面前,极认真地道:“欢迎回来!”
白初宜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最后只能默然低头。
“这是你的云白居。”最后先出声的竟是道远,其他人都诧异地看向他,却只见他神色淡漠地转身离开。
“是我们的云白居,各位居主!”白初宜扬起头,回应道远,脸上笑容轻浅却明亮。
*****
正堂太空,最后一行人还是转移到东暖客,风絮又让人取了一个手炉给白初宜,六个人才在桌边坐下,用这顿迟了太多的晚膳。
白初宜与枫舞其实在路上吃过,略吃了一些便停箸,其他人却是饿了。枫舞见他们只顾低头用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眼睛一转,开始讲方才在长明宫的经过。
“这么说,云间国主是为《紫韫》而找你的!”凌晏讶异地抬头,却见白初宜笑着摇头,否了他的话:“是破解紫韫的东西。”
“那是什么?”道远也放下银箸,问得仔细。
并不奇怪,道远随母系姓燕,正是燕展老人的血裔,虽然他只沉迷道,却也不免会关注一下此事。
白初宜没有出声,枫舞却极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对众人低声道:“似乎与叶荻大人有关!”
其他四人面面相觑,一时也想不起来叶荻是何人,都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
“他是云间的上任主祭。”白初宜摸着手炉,淡淡地道,“被誉为最接近神的人!”
“啊!”四人齐声惊呼。
提示至此,他们当然不可能想不起来了叶荻是何人了。
白初宜很欣常他们难得的惊讶之声,不由微笑:“其实应该是最接近神裔的!曾经战功显赫的叶家有莫舒氏的血统,圣朝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