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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凌蝎深深呼出一口气,果然,幽冥诀乃是承接孤星诀断层处,将法诀融进空间戒指。
他双眸倏忽精芒爆闪,凝神戒备,起身走出木屋。
今夜暗淡,树林有如恒久不变的黑暗,隐隐带了几分神秘。
凌蝎再次踏进,心情复杂,想起当天自己恢复意识,身旁十几道死状惊恐的尸体躺在地上,深深的不安充斥了他全身的血液,悚然一抖,冷汗冒出。
定下心神,他慎之又慎迈步出去,行了些久,凌蝎停下,眼前不远处的黑暗中隐隐现出有一道白影。
“谁?!”清冷的声音冷冷响起,那道白影意迅速向他靠近来。
凌蝎凝光于目,仔细打量,只见飞来的,却是一名身穿白裳的女子,白裳之上,几多交织的浮云图案镶嵌,想必是宗门象征。
女子倾城容颜,冰肌玉骨,眼波流动的却是森森的寒气。
“你是何人?!”她再次冷问道。
凌蝎登时有些无言,心道,人间人族可真是盛气凌人,刚照面便是这般咄咄斥问。
今日刚别了小月月,心情本就不好,加之女子的态度更是极为强势,他心里升起一股烦闷,环手抱胸,斜睨着她:“询问他人姓名,是否该先自报姓氏,或者说,蛮横无理才是你们宗门的教规门条?”
话罢,有意无意瞥了一眼她身上的浮云图案。
女子俏脸含霜,看凌蝎蓝眸光芒闪烁,不似人族,但也无妖魔之气,身份实在令人生疑。
再者,他一人深夜至此,总归不会是出来散步的罢……还有,他身旁那只蝴蝶,有点奇怪。
“夜晚婷!”
尽管对凌蝎咬牙切齿,但他一句话便将自己宗门教规祭了出来,上升到宗门素质的高度,若自己再不报出姓名,岂不将宗门陷入不良境地?女子恨恨道出名字。
这里便是自己失控之地,这名自称夜晚婷的女子深夜前来……凌蝎心志再木讷也看出来其目的了。
他眯眼看了她一眼,嗯一声,道:“凌蝎。”
此人……莫非没听说过自己么?夜晚婷挑了挑秀眉,掂了掂手中的宝剑,道:“名字古里古怪。说罢,此地究竟发生何事了。”
凌蝎不善说谎,语气沉稳却眼神打飘道:“我不知。”
好歹装得像些啊!你不知道你的眼神儿已经完全把你出卖了吗?
夜晚婷冷哼道:“说谎不是你最好的选择,望你能好好斟酌再回答!”
“我说了,我不知。”
两人均不是多话之人。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风吹过,林间几片叶子飘动,落地。
凌蝎蓝眸闪烁,夜晚婷则握紧手中剑,地上的沙石,轻微跳动。
蓝色与白色的法气,分隔两边,以两人中间地为界,一寸寸逼近。
一场野林的大战,眼看就要展开。
一触即发之际,沉重的喘息声,伴随呼呼的风声,从另边的树林里清晰传来。
两人稍稍放开意识,凝神戒备,注意动静。
“王公子~奴家不愿……深林野外的,不碜得慌么?”
“要得要得,此番才带劲,嘿嘿,小骚蹄子,且看本公子的枪法如何精湛!”
诱惑的对语在这深沉、肃穆冷厉的黑暗中,格外响耳。
两人耳朵动了动,蓝白两色法气迅速消退。
凌蝎轻咳一声,转移了目光,不再与女子对视。夜晚婷亦别开目光,一片冰肌的脸颊之下,不知是羞愤,还是什么,飞起一朵淡淡的红云。
他们一动不动,但那撩人诱惑的声音不仅不退,反而更加猛烈,女子似痛苦又似欢愉的迎合,男子拼命的动作,不由得令人浮想联翩。
凌蝎何曾见过这等世面,清凉的风带不走脸上炽热的温度,额头反有热汗滴落。
身为女子的夜晚婷狼狈更甚,恼恨啐了一声“伤风败俗”。
手掌斜斩,一抹冷光飞出,另一边树林已有倒树。
“啊!!”
“是、是谁?!”
一对正醉酣忘我的男女惊慌失措。
夜晚婷冷哼一声,望了凌蝎,提步跃入空中,消失在夜幕。
凌蝎也不再此处停留,不尴不尬退出树林,向木屋行去。
“轩辕公子,现今……”
两人消失后,一个气息神秘的男子忽然从黑暗中走出。他身旁,红衣女子衣衫完好,哪里像是行男女之事的模样?
男子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女子低身拜别,离开了。
而那男子仍驻留原地,望着凌蝎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夜色悠悠,远处,虫鸣不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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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春雨
仲春气候变化无常,清晨还是阳光灿烂,到中午却是阴云密布,不多久,春雨临至。
青山重叠葱翠,凌蝎锁住小木屋后便一路向东而行,烟雨濛濛,他却不去寻躲避的地方,就这么行走雨中,任漫天的雨丝打湿全身,冰凉而清醒。
望向身后,青色蝴蝶还是随他而来,若是近看,会发现一层淡淡的光晕将它包裹着,雨水滴落到光晕便会自行溅开。饶是如此,它依旧飞的非常艰难,已然和凌蝎落了一大截。
凌蝎急忙回走,伸手轻轻护住了它,闭眼睁眼,浑身一震,周身雨势便被无形半圆状的气力压开。
“好些了么?”
凌蝎微笑道,嘴角一点猩红被他轻轻抹去,脸色苍白。蝴蝶似乎不悦,在他左右上下飞舞,起起落落。
凌蝎呵呵一笑,径直前行来到一段古木桥,他不禁驻步停下。
斜风细雨,桥边不知名小树生长茂盛,无数雨水滴至绿叶,顺着那清晰可见的脉络落下溪涧,如琉璃坠珠的玉帘。
凌蝎立身桥上,怔怔望着这空山新雨,眼神茫然若失。山色浓重,一人一蝶一春雨,不言不语。时光仿佛凝固了他们的身影,永不流失。
“施主,烦劳告知东域的夕云观今在何处,路径在哪?感激不尽。”
“嗯?”
凌蝎疑惑看去,却见一个光头光脑的小僧站在自己右边,衣着极为怪异,一身僧衣破烂不堪,双手还捧着一个粗糙的瓷碗。
小僧本只想找人问个路,但在凌蝎转过头来后,心里止不住地后悔。这也怪罪不了他,毕竟凌蝎深受自身折磨,形容枯槁,实在太过诡异,若不是大白天,指不定会认为遇到了什么孤魂野鬼。
凌蝎见他眼里没有与他人一样厌恶的意味,嘴角噙住一丝温暖,轻道:“抱歉了,我也是初次出门,并不清楚你说的夕云观在何处。”
那小僧见凌蝎清明的眼眸,一愣,心想这人看来并非恶徒,师傅的教诲当真是了得,果然是善恶不可以貌取人的罢。
沉默下来,两人倒是有些尴尬。
“施主这是要往何处去。”
小僧问道,自从被师傅抱养到大,人间无情,一路化缘受尽白眼,对他如此客气的却是少见。
他不过十七年岁,心里有些感动,话儿也就多问了几句。
“我不知,有人说东方气运能解我危难,反正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去碰碰运气也好。”
凌蝎苦笑道。
危难?
来不及考虑,小和尚身上都已被淋透。
凌蝎知道他不适,便提议找个避雨的地方,小僧这才反应到凌蝎的厉害,那雨水竟不能湿他半分。
向前奔了几里,终是找到了一个茅草的亭子,也不知何人所盖。聊过,凌蝎对小僧总算有了些了解。
这小僧命运也着实不济,爹娘双亲在其幼年接连因疾去世,村里贫苦,均衣食不保,遂没有一户肯收养他。
恰巧师傅途中经过,见他可怜,便收他入了佛门,赐法号了空。无奈师傅只是一个四海为家的野僧,化到的缘大多都给了他,身体越来越弱,前不久终是撒手人去了。
受师傅临终交代,要去夕云观给青木真人带个话儿,故此前往。
了空问凌蝎的经历,凌蝎摇头,只看着了空师傅的骨灰盒不言语,感怀了空的人生与自己同等相当,亲切之感不觉更深了。
“了空大哥,你比我年长,我称呼一声大哥,你就不要叫我施主了罢,我听着怪别扭的。”
凌蝎呵笑道。。
他在明月谷长大,不太清楚佛门中人对尘世中人的称呼。
了空呆了一下,这如何使得,要是与你直呼姓名、称兄道弟,岂不是坏了规矩?
“了空大哥是不愿么?呵,那便算了罢。”
凌蝎瞧他呆愣不说话,以为他是不愿,眼神黯然了一下,打起精神勉强笑道。
“不是不是。”
了空忙道,他本就不是什么得道高僧,与师傅辗转世间只为存活下去,这些门门道道的也不愿接受太多。
一咬牙,接着道:“那我便叫你凌兄弟,如何?”
称呼拉近了不少,两人心里舒坦了些许,山中回声竟是回荡不绝。
青山为凭,绿水为证。
“了空大哥,反正我也去东方一游,那东域夕云观也是东边罢,我们不妨顺路如何?”
凌蝎说道。
“那是最好不过,只是……”
了空顿了一下,担心道:“凌兄弟,你方才说你有危难,且说来与我听听,虽然我能力甚微,但也当全力帮你。”
凌蝎虽然也想告知,但这事比登天还难,又何必让白白他人担忧,徒添他的烦恼呢,于是便道:“这事说来话长,也不一定是真,说不准是那道人欺弄于我。日后到了蛮山,我再与了空大哥细说罢。”
了空听他似乎有难言之隐,那挠头不自在的模样,实在令人不忍再追问下去,在路上再慢慢尽力助他就是了。
骤雨初歇,青山木林、花花草草都似被洗涤的焕然一新,淡淡似白似若灰的雾气薄如轻纱,缭绕群山峻岭之上,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凌蝎与了空一路上说说笑笑,倒是也不觉得路途乏味枯燥。只是,每每想起谷中的娘亲与姑姑,心里都不由得苦涩万分,眼神哀伤,了空虽看出些许,但对凌蝎情况一无所知,也安慰不得。
#######明月谷。
媚娘和青儿似发了疯,失了理智一般疯狂地寻找,一山一岭,一石一洞,都没有放过。
明月谷各处时不时出现她们神出鬼没的影子,寻遍了各个角落,却始终不见凌蝎。
不顾倩儿反对,媚娘甚至使出极费神力的神引术,却感觉不到他的任何气息,仿佛就此蒸发了。
苦苦施展,终究抵不住精力耗尽的疲惫,媚娘不甘心昏晕了过去。
倩儿哭泣着抱住姐姐,往竹居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