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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轩笑盈盈地看着我,黑溜溜的眼睛里释放者狡黠的光芒,见他样子可爱,又想到夜间遭受某君不人道待遇,心里怜惜非常,于是抱他入怀。
与胖轩用过晚膳,我们便躺在床榻上闲聊,也不知时辰几何,才有昏昏欲睡前兆之时,被一声似乎可以震彻紫禁城的嗓音惊醒,我哄着似被吓到的胖轩,嘴里嘀咕着:“这高无庸训练出来的小太监嗓门真尖啊。”话音才落,某君便推门而入,我见他面颊原本浅挂微笑,视线下移,却在看到我怀中胖轩之时神色微黯,却随即似无事般踱步上前走近我坐到床榻上,看了我半晌,道:“怎么轩儿在这?”
我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谄媚道:“爷,您回来了?累吗?快些休息吧,胖轩还在中间,这样睡觉多有爱……”眼见某君脸色愈发铁青,嘴角微扯,我笑得花枝乱颤,又觉形象不符,故掩嘴而笑,往里挪了挪,也没有放下怀中胖轩去帮助某君宽衣解带的趋势。
某君无奈,终自解衣扣,松了发辫,熄了烛火,躺在床榻上。
夜间室内寂静无声,某君似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我轻声道:“不要乱动了,轩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保证睡眠质量。”果不其然,话音才落,某君许久没有辗转,我也渐渐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模糊中似察觉身边有异动,耳畔似有低语声,迷糊中我坐起身,借着月光,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境况,待看清时,瞬间睁大双眸,道:“胤禛,你在干什么?”
江山梦,相守相依尤思忖
月光洒下淡淡光华,朦胧光晕中,某君一手拎起胖轩胸襟,一副大义凛然,只见胖轩满脸委屈,撇撇嘴似黯然默默哭泣。他两人见我起身表情各异,某君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嘴角微抿也不言语,反观胖轩见我看他便哼唧一声嚎啕大哭,神情悲怆似受了极大地委屈。胤禛嘴角微抽,眉头紧锁,似忍不住般厉声道:“满洲男儿,怎可如此哭泣?不要哭了。”
胖轩闻言忙止住了哭声,可是悲怆神情更惹人怜惜。
我顾不得穿鞋忙跑到某君面前一把抢过胖轩,可是却高估了我的能力同时也低估了胖轩的体重,如此便顺势向后仰去,眼见便要摔倒在地,本能的闭上双眼等待冰冷,却转瞬落入一温软怀抱,我忙睁开双眼随即落入幽深眸光,犹如潭水般深邃。有那么一瞬,脑海中回旋着那熟悉的怀抱,贪恋着他的体温,熟悉的气息,忽然感觉,这拥抱好似相隔了数年。亦不知过了多久,身上一轻,胖轩挣脱我的怀抱,蹦跶蹦跶朝着室外小跑着,一面跑着,还一面说着:“阿玛额娘你们好好睡啊,胖轩去找小儿姑姑了。”
依旧在看着胖轩背影的我又被某君向后压了一寸,此时我的姿势极其辛苦,眼见某君愈演愈烈似要将暧昧进行到底,我终叹道:“胖轩也只是想跟着我们,宫里太……”剩下的话语被某君一吻封印,痴缠过后,某君拦腰抱起我像床榻走去,掌心不断摩挲着方才似要折断的腰身,弄得我血气上涌直奔面颊,索性抓紧某君衣襟颔首不去看他。
躺在床榻上,某君未动,我亦然。
就在我无聊之极又不见某君有所动作而昏昏欲睡之时,他忽然说道:“你想要把胖轩送给十三?”
一语惊醒,睡意全无,睁眼望着帐幔,我轻声“嗯”了一下。
须臾,胤禛又道:“当年你就让我答应你,可是如今怕是身不由己啊,十几年过去,你还执着他还是当年的他吗?逃离这里,熟不知确又落入另外一个牢笼。”
我没有言语亦没有动作,就只是紧攥着锦被的手松下来,良久,冰凉的手被他握住,他又道:“我会护他周全。”
我心中郁结,思忖过度便有些胸口沉闷,却终究柔声道:“明日上封一事准备如何?”
胤禛低沉的声音从侧方传来,有些疲惫,有些倦怠,他道:“准备妥当了。”
我轻轻拍拍他的手,柔声道:“累了就睡吧。”
只听胤禛轻“嗯”了一声,室内又恢复了平静。
独自思忖了一会儿,我便沉沉的睡过去了。
冬日极寒,今年十二月更甚。
胤禛于十二月上皇太后封号“仁孝皇太后”,却在雍正帝跪拜皇太后时,皇太后竟侧过身不去接受皇帝跪拜,紫禁城后宫顶峰,高贵典雅,温柔至极的德妃终于登上六宫之首,却怎么能够毅然决绝的伤害虔诚跪拜的儿子的心?要在此时在他胸口上再刺一刀?
于帝王之妃,我无话可说。
于胤禛亲母,我却不得不思忖,身为人母,亲子先,后妃次之,况,亲子落地便不曾尽过人母职责,虽非她所愿,可我始终认为,母亲一词包含甚多,最具宽广胸怀,尤其对待亲子。
上封之日,德妃毅然转身,口中说道“钦命吾子继承大统,实非吾梦想所期”。
左右思忖,此等话语怎会出自母亲之口?
她可曾知晓,此话一出,那个冷若冰霜却沉寂似水的儿子心中是何等翻涌,转身瞬间眼眸中饱含复杂情愫又与何人说。
册封皇太后以此告终,暂搁浅。
许是母子连心,十四王爷胤禵在景山寿皇殿拜谒康熙灵柩之时,这正是胤禵回京与胤禛头次见面之地,胤禵见胤禛身穿龙袍,却又不叩拜行礼,只是豪声请安,口中直呼胤禛为“四哥”,实属大不敬之言行。此外,胤禵还多次挑衅胤禛,诸如此类,不便言说。
之后胤禛忍无可忍,恼火之下斥责他心高气傲,革去王爵,降为固山贝子。此外责令不让其面见乃母皇太后乌雅氏。
素雅宫殿弥漫着清淡熏香,室内寂静无声,偶尔几声咳嗽打破沉寂,却显得异常诡异。
环顾四周,将带来的一枝开得正旺的梅花交给身后宫女,轻声道:“将这个放到娘娘身旁,清爽宜人,芳香四溢。”今晨太后便命人传我,路过梅园想到太后近日身体不适,便亲自去摘了一枝绽放的梅花,一路思忖太后此时命人传召于我,其实原因并不难知晓,大概就是为十四。
许是听见我声音,内室传来太后沙哑虚弱的声音,“进来吧。”
慢慢踱步到内室,跪在床榻前,轻声道:“奴婢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安好。”
话音才落,只闻太后几声咳嗽,皓腕轻抬落入视线,她哑声道:“你该知道我为何传你来此。”
我依旧低眉顺眼,恭敬道:“回娘娘,奴婢不知。”
太后猛地咳几声,反问我道:“不知道?”随即,脸颊被捏住我顺势抬头直视她,她韶华已逝,岁月风刃残留在她眼角,苍老难掩,面颊苍白病容浮现,可此时却眼神凌厉似要生剐了我,她狠声道:“当年若不是你拿萧雅的命威胁禵儿,如今又岂能……”
我不怒反笑,满眼嘲讽,挑眉问道:“如今如何?太后娘娘,不要忘了,十四贝子是您的儿子,当今皇上亦然!”本已平波的心绪却犹如波涛汹涌江水般涌至翻腾,心中郁结更甚,思来想去,每日思忖,太后的决绝与无情仿佛将我的心生生撕开个口子,正汩汩流着血,周身仿佛堕入冰寒之地,不住地颤抖着。
太后似被我如此越距吓得神色微微愕然,紧捏我面颊的手垂落,却愈发动容道:“胤禵总归是他亲弟,他怎么能如此对他,如斯逼他!”
不甘与痛惜涌至眼眶化成泪花闪烁,我稳下心弦,却极力反驳她道:“十四爷如此般作为,难道不也是在逼皇上!同样是亲子,您又怎可如此逼迫皇上?太后娘娘!”话音落,泪溢出。泪水模糊了视线,我却毅然睁大双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想到康熙帝驾崩之时,身为皇帝生母,她竟要以死相殉,这无疑是给胤禛一个下马威,每每想到胤禛黯然泣殇情辞恳切再三劝阻,甚至于对她说“皇考以大事遗付冲人,令生母若执意如此,臣更何所瞻依?将何以对以天下臣民?亦为以身相从耳。”胤禛想要恪尽孝道,有心敬重,从心赡养,可是,您却如此如斯伤他,何其残忍,您何其残忍!
太后侧过头去轻声笑出来,穿插着几声咳嗽,有一滴泪滑过脸颊,又马上被她抹去。
室内又恢复寂静,静得仿佛能听到泪水落地的吧嗒声。
时间点滴流逝,冬日阳光射进室内,泛起柔和光晕,似乎将一切都照得模糊起来。
良久,室内响起沙哑却异常柔弱的声音,似疲倦之极,仿佛在述说一件藏在心底的往事。
太后娘娘说,她出身不似佟佳氏高贵丰硕,没有抚养亲子的资格,故,胤禛出生不久便被送至皇贵妃佟佳氏处,骨肉分离却无可奈何,午夜梦回,空余泪水横流。
亲子疏离,无可避免,奈何紫禁城女子,忧伤更与何人说。
她说道胤禵之时满眼欣喜神色难掩,可是越是如此,我便越是悲戚,那种感觉像是被一块儿浸了水的海绵压着,胸口发闷,喘不过起来。想到胤禛曾说,如若世上没有高老,他便在那次被亲母苛责,养母仙逝之时病入膏肓离开尘世,想到那个倔强的男孩子站在树下,嘴唇发白面色黯淡,颤颤巍巍伸出右手伸向院内海棠花之时,嘴角那抹凄厉的笑,便觉周身不住颤抖着,想要去与那个深宫中站在殿苑里孤寂的男孩子感同身受,安慰他,守护他,劝诫他,一起去承受那种无人理解亲人远去的悲怆与无奈。
泪水不断涌出,伴随着太后轻柔的声音。她不曾知晓,也许一辈子也不曾知晓,那个外表孤寂倔强冷酷的儿子,内心深处,是多么渴望母亲的守护啊。
她一直诉说着胤禵儿时琐事,面含微笑,却对胤禛只字未提,她究竟如何会忽略胤禛至此,我不得而知。许是室内热度升高,气闷难忍,我手抚着胸口呼吸急促打断太后道:“太后娘娘,奴婢身体不舒服,先行告退。”言罢,也不顾及太后脸上复杂神色,逃也是的离去了。
走出殿苑疾走几步,待到呼吸顺畅,我才停下,眼眶酸涩难以控制,索性寻了偏僻地方大声嚎哭,往事如烟,胤禛,紫禁城里,有我在守护你,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一直守护你。宣泄之后,果真凌乱心情愈渐平静,心情舒畅极力想把方才一幕赶出脑海进行删除,才想仰天长啸,却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转过头看去,笑容僵在脸上。
江山梦,疑是故人远方来
早在胤禛登基之日起,我便提议央求胤禛将畅春园一隅殿苑内仍旧昏迷的阿姐接出来,胤禛深谋远虑,认真思忖过后,最终决定仍将阿姐放置原处休养,待到时机成熟,会寻齐高老与鄂齐一同为阿姐诊治。
原因自是不必多言,新帝登基,向来是江山社稷易出动乱之时,明处暗处皆蠢蠢欲动,如若早在圣祖年间就该死去的人又重现人间,必定被有心人利用,如此,阿姐昏迷只可一日复明日。
好在胤禛派出心腹去寻找鄂齐,可是,我如何也想不到,此时站在面前的竟是鄂齐。
鬓间白发似乎又长了一寸,眉宇间多了沉稳似更加淡泊处变不惊,一身墨色长袍下显得愈发清瘦,眸光淡然,此时手提一箱,风尘仆仆,满面倦容,他看了我半晌,道:“怎么还那么爱哭,如今竟还有人欺负于你?”
我一愣,略微整理下被风吹得凌乱的发髻,浅笑道:“在这深宫中,无聊了便哭一下陶冶情操。倒是你,从何处归来?怎么突然回来了,还出现在这儿?”
鄂齐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