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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轻微变得清晰,渐渐密集,有滚烫的****从膝盖上方滚落下来,扑到雪地里,渗化了光滑的雪面,蚀成一个一个小小的孔洞。
低沉的喉音从膝间传了出来。
他在号哭。
狂流卷起一重又一重白帘,在他身后如长幔幅张,直欲遮天蔽地。怒风拼命嘶吼着,寒涛从后方汹涌冲过,猛烈的撞击他的后背,肩胛上的覆雪又被吹散开了。几个涡旋围在他足边打转,被吹动的微粒‘沙沙’磨砺着雪面,从脚后跟的间隙拂向前方,很快又把面前坑地荡平。
一只小小的雪蜥被泪水滴落地面的声响惊动,扭动身子,从雪里微微探出了头,它就在他足尖不远的地方,巨大粉红的眼睛警惕的瞪着,似乎有些疑惑和担忧,它细致的喉褶轻轻鼓动着,只待发觉到不对就立刻逃离此地。
然而它担心的危险却始终没有降临下来。
哀恸低沉的长音时断时续响了好一会,渐渐止歇。在这如同尖匕一样的横巉上,尖锐的风啸重又成为唯一的声响。雪幕仍然上下冲荡,乱发四处飞扬。一人一蜥静默相对着,又过了小半晌工夫,山腰的林涛之声弱减一些了,那男子慢慢的移动食指,拨动雪粒,小心翼翼又将蜥蜴的小脑袋掩覆起来。
为了不惊吓到这胆小的生灵,他用了很长的时间。
他的目中仍然没有神采,然而脸上的表情却不似先前那般呆滞,多了些柔和的意味。
外面风冷。躲在雪里会更暖和一些。
顶上天穹漆黑一片,浓重的阴云遮蔽了星月。时间渐渐流逝,很快便到子丑之交,蓦地,风声突变,在遥远的地方似乎传来了莫名号令,那男子身子突然大抖了一下,他咆哮一声,呲起了雪白的牙,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弓起的腰背僵直挺立起来,全身肌肉绷的紧紧的,身上覆雪尽落。
有暗淡的绿光在他额间闪烁,几个小小的咒字一亮而没。一些漆黑的线条像蛇一般从他发间游动出来,迅速蔓延过头面,颈项,爬上脊背和肩头,然后隐入皮肤中。
男子忽然长身而起,撮唇发出尖啸,声音如狂如怒,凄厉之极。他重重的向前踏进一步,正好跺在蜥蜴藏身的位置,然后猛的踊身跃下岩石,六七丈高的悬高,一个急坠便直接落地,毫不缓冲,然后身影起落,只几个跳跃便消失在树林之中。(未完待续……)
铜炉正传 第六十七章:依稀故人(中)
雷闳师徒进到城中就要离开了。
老和尚急着要赶回山去整理参悟这几日的战斗所得,甚至都不肯在吃饭上耽误工夫,胡乱买了些菜饼干粮,就强硬的喝令雷闳与二人道别。雷闳几番辩争无果,不敢违抗师命,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拉起胡炭的手,带到一边细细叮咛。
“……小胡兄弟,我要走了,后面的日子你们可要当心一些了。现在情势不太好,明里暗里还不知道有谁想要对你们不利。在我们离开后,你们最好换一下装扮,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安顿下来。若非必要,就不要出门了,吃的用的,一次就采买回来,别人多眼杂的闹出乱子。你的阵法很厉害,就在房间里多布设几个吧,别嫌繁琐,保住性命要紧,只要能撑到夕照山的帮手赶到,你们的安全就有保障了。”
胡炭连声答应,笑道:“雷叔叔,你不用担心我,就安心的去吧。我还没把自己的性命不当一回事,会很小心的。”
雷闳见他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也料知到他悒郁的原因,叹了口气,又劝道:“我师傅先前说的话,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天下间术法万千,不知道有多少种修行途径呢,说不定其中就有适合你修炼的法子。我师父虽然有些名气,可他终归也不是最厉害的那个,怎可能说什'无^错^小说''m'。'quledu'。''么便是什么。你年纪还小,又这么聪明,未来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会找到适合你的道路。……就算事情再坏,你看看。现在好些大人都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假以时间。你将来成就必然更高……你该对自己有些信心才是。”
胡炭喏喏称是,不过这下表情就变得淡淡的了。看起来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雷闳说的话毕竟不如他的师傅那么有影响。
“实在不行,你再回去求求凌飞道长,我看他是很愿意收你当弟子的,他们蜀山派传承千年,不知道积累了多少授徒经验,应该有法子的。”
胡炭勉强的挤了笑脸,做出个轻松表情,答道:“我知道了,雷叔叔。你不用担心这个,我会想明白的。”
雷闳见他这样,也只能叹气。一个人不怕身处逆境经历磨难,怕的是信心崩塌,对自己的前路产生怀疑和迷茫。师傅先前的那一番话对小童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小胡炭现在就处于进退失据的状态中。但是像这样的心魔挫折,旁人都无法帮他开解,总归还是要他自己醒悟过来才行。
这个话题翻过去,雷闳又细细叮嘱了一番。寻漏查缺,提醒胡炭一些江湖的禁忌和经验。
一大一小在这里商量细节,那边老和尚忍不住又跟秦苏说起胡炭向妖怪拜师的事情来。他劝告秦苏一定要给胡炭选好师傅,不要把希望放在单嫣身上。小娃娃的悟性很强。心思又敏锐,若是忽略掉他先天元气有损的缺陷,这仍是个极佳的弟子资质。若能找到好师傅。未必没有成长为绝代天骄的机会。而妖怪们参学法术,都是东边一个瓜西边一个枣的。赶上什么吃什么,从来就没有一个完整的经验和传承。让他们来教授胡炭法术,那简直就是野道士弘佛法,野和尚批命签一样可笑,胡炭跟他们学法术,只会埋没了天份。
秦苏此时已经稍稍平复了心情,听见疯禅师说的有道理,不免又多起一桩心事。在来到颍昌府之前,她本是打算将胡炭交托给单嫣过后,便只身寻访四方,找到施足孝给胡不为报仇的,她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在她原来的想法中,单嫣法力高强,又与胡家有故亲之情,自会善待小娃娃,而胡炭在单嫣的护翼之下当可得到最好的成长,谁料今日竟然发生如此之多的事情,先是从单嫣口中得知胡不为尚未离世的消息,心中狂涛未平,单嫣却又有事暂时离开了,胡炭还是得自己照顾,眼下又再听见疯禅师这么一番说话,看来让夕照山群妖教导胡炭的想法并不可行,这下两头为难,便让她陷入到踌躇之中。
该怎么办才好?是先去打听胡大哥的消息,还是先给炭儿另做些准备?炭儿正在当学之龄,错过这几年,法术上再要取得精进怕是要难了。可是胡大哥那里日日挣命,生死都在别人的掌控里,更是让人揪心啊!玉女峰前弟子迟疑了,左右都无从取舍,凝神在那里沉思,却理不出个清晰头绪来。她本就不是白娴那样决断明晰的人物,刚烈决绝的一面也只会表现在发生重大危机的关口,在面对这样的乱麻缠丝的情形时,就不是她力所能任的了。
看见秦苏在那里蛾眉纠结,一副犹豫不定的模样,老和尚便没再打扰她。他已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姑侄两个,该怎么选择就是他们的事了。提着禅杖走开几步,看见徒弟那边也正好嘱咐完胡炭。弟子眉间深含忧色,那小娃娃也是故作欢颜,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醒悟到自己先前说的话可能对胡炭造成了影响,当下略迟疑一下,便又招招手,把小童叫到自己身边。
“小娃娃,你是个好孩子,”老和尚道,仔细的观察胡炭的表情,“虽然你我不能成为师徒,但我很喜欢你的性子。你的根器先天不足,但旁的资质却尽可以弥补这不足,打实的告诉你,若是让我教导,你或许成不了最顶尖的风云人物,但要做个万人之杰却不太难。”说着,故意把话头顿了顿,却看见胡炭神色不动,仍未有振作的迹象,不由得心底暗暗惊讶,看来这小娃娃心气极高呢,连当个万人之杰都还不满意。他却不知胡炭自前日里见识过宋必图和邢人万的风采后,早被激起斗志,已将这几个年轻一辈中的绝顶人物当成对手了。万人之杰听起来虽然风光。可是欺负旁人还行,一跟宋必图他们打架就像面瓜迎住菜刀。螃蟹斗上铁锤一样,一遇必死。有输无赢,那想起来也没什么精彩。
胡炭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心志,积极进取,这放在旁人身上固是好事,可是这小孩偏偏生成个元气不足的缺陷,力不能从愿,这却只会害了他。老和尚不知小童因何定下如此高的目标,但他对此事也是无解,当下暗中惋惜。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只可惜,眼下正是我参悟功法的当口,我实是没有太多精力来教你技艺,这样仓促收下你,只会把你害了。你们再去别处寻访看看吧,或许另有能人,能将你的这个缺陷弥补掉也不一定呢。但不管怎么说,今日相见一场也是缘分。我把我这些年领悟的一些武道心法传授给你吧,能明白多少是你的本事。如此,也不枉你从好心跑来相助我一场。”说着,也不等胡炭答应。抓住小童的右手腕,一翻掌掰正了,伸指在他腕关处龙蛇走笔。
随着劲气从指尖激发。胡炭的手腕处便似被朱砂细笔细细描画一般,一个环套着一个环的开始呈现印记。一个复杂鲜红的咒印渐次成型,三清花。七门向,圆体方魂,阔口实背,胡炭是学过《大元炼真经》里的咒字篇的,识得好赖,看见这整个字咒虽然然短小,但结构甚是繁复,用笔一丝不苟,细密处如同黄丝绕树,千道齐发,经络分明。粗重端凝处却像巨蟒盘岩,森然巍然,错眼一看下去,一股磅礴浩然的气势扑面而来。
“这是扼江咒,算是给你的第一个礼物。”和尚道,“日后你不论学的是武道,还是术法,这咒字都可融入你的术中,增加两成威力。这是我从别处得来的,学会的人不多,它的运咒法门自成一道,不会跟你将来学的技艺冲突。”说着细细跟胡炭讲解扼江咒的激发手段。胡炭打叠起精神,专注的听他讲解,不一会便入了迷。小孩子的忧虑毕竟不像大人那样沉重,总能轻易被好玩的物事所牵引,且不论他的身体现在是个什么模样,眼下能学到一些法术让自己强大起来,那终究是件好事。胡炭眼里慢慢泛起神采,疯禅师是他生平所遇里最强武学大师,眼界既高,腹笥亦广,一番讲解深入浅出,说得条理分明,让胡炭豁然开朗,举一反三之下,连带着以前自学时存疑的许多难关都得到解答。胡炭抓耳挠腮的,只恨不得马上演练一番,将平生所学的咒印都一一梳理一遍才好。毕了,和尚又肃容说道:“技法之道,只是末节,你要记住,一个人境界修为的高低,绝不是依靠这些小手段得来,你要精培根基,把自身灵息提高起来,那才是根本。”胡炭郑重的点点头,表示明白。
和尚甚是欣慰,又道:“你从学法之初,应该听说过‘术道即心道’这个说法。”
胡炭道:“啊,我知道!姑姑总跟我提这句话,说一个人的心界多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