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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中,尸骨堆积成山。
二更夜,阿龙从噩梦中醒过来。梦中,阿龙与自己的亲弟弟阿虎相互撕杀,最后,乘着弟弟力气不支,阿龙把阿虎砍成两半。阿龙是在阿虎的叫声中醒过来的。醒过来的阿龙,觉得阿虎的叫声在耳边萦绕不绝。
是梦?马叫刀举,黑风吹火影重重。
故乡就在眼前,熟悉的城墙。但阿龙却不能走近,更不用说去抚摩了。
记得,城门右边九十九步处的砖头上,刻有一条龙。阿龙说,他刻的是一条龙,一条有远大理想和抱负的龙。不过,他的弟弟阿虎却说,哥,你画的根本不象龙,而更象蛇,一条有脚的蛇,吐着信舌。阿龙说,你小孩子懂什么,龙也就是蛇,蛇也就是龙。龙怎会是蛇呢,龙可是高高在上,不咬人的,是高贵的象征。而蛇呢,蛇算是个什么东西?蛇有毒液,是阴险的象征。阿虎不明白,阿虎也不需要明白,阿虎只想填饱肚子。填饱肚子才是硬道理。可出生在寻常百姓家里的孩子有吃已经不错了。所以,过年是他们最大的期盼。在过年里,非但能吃饱,且有好吃的。
多少年了,阿龙也记不清了。阿龙告别娘的时候,阿虎还很小,阿龙真的不想离开,特别是在家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但娘对他说,孩子,你放心的去吧,娘虽没读过几天书,不懂得大道理,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还是懂得的。于是,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离开了这个世界上他最亲的亲人。那时候,他18岁,如牛的年纪,有使不完的劲儿,满腔的热血。他离开家后,就投奔了朝廷的军队,成为成千上万个士兵中最普通的一员。阿龙当上士兵没三天,连刀都不太握得顺手,便上战场了。一想到上战场,阿龙就恨不得把侵略了自己的家乡,残忍杀害自己兄弟的敌人垛成肉浆,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阿龙在战场上,就如同一只猛老虎,使得敌人闻风丧胆。
对于战场,以及战场上的血腥,阿龙已经不陌生,非但不陌生,而是已经习惯了,没能够上战场,闻不到血腥,阿龙倒反觉得没劲。可是,对明天的战场,阿龙还是惶恐了。那惶恐,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活着,害怕看到熟悉的脸。那一切,是阿龙等所有士兵所不希望的。
阿龙希望,黎明永远不来,黑夜就这么永恒地黑下去。
阿龙被同伴们用刀柄捅醒。阿龙知道自己睡过了头,不抓紧等下就会落伍了。阿龙从挂着的背包里掏出干粮,每啃一口,就喝几口的水。阿龙猜测得没错,就在阿龙咽下最后一口干粮的时候,集合的号角吹响了。在阵阵擂鼓中,双方的将领撕杀起来。对方毕竟是草莽出身,没经过正规的训练,没几招就被朝廷将领打翻落马,阿龙提着刀赶上去,把对方将领绑住。
这一战,朝廷军队很快占领了起义军的山寨。山寨上下,到处是死了的起义军的尸体,他们都是衣服褴褛,面黄饥瘦。这一战,朝廷损失了不少,但收获的并不多,没有金银首饰,更没有贵重的东西。为此,士兵们在到处是尸体的山寨里翻找,以为再找找,可以找到些可以换钱的东西。
阿龙躺在地上,全然失去了知觉,一动不动的。直到军队离开了山寨,只剩怒号的山风在山寨里哭嚎,阿龙才醒过来。阿龙看看天,月亮挂在山腰那棵枯萎了一半的松树上。阿龙能够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阿龙的右腿上有一个很深的刀痕。阿龙努力地回忆战场上的自己,然而阿龙竟然记不起来了,只是觉得和自己撕杀的人,虽然不认识,却似曾相识。阿龙的腿就是被他砍中的,而同时,阿龙的长刀也滑过对方的喉咙。阿龙跟他一同倒下。
月光柔和,洒在人身上,有如母亲温润的手抚摩着孩子的额头,对孩子轻唱着睡眠曲儿。小的时候,阿龙晚上都是这么进入梦乡。今夜,月依旧,可是母亲呢?还有弟弟阿虎,他们都可还活着?母亲的呼唤从家的方向传来。阿龙摸索着想站起来。可是,他哪里有力气站起来,即使站起来,他也不能走了。阿龙的右腿已经失去了知觉。
那一刻,阿龙多么希望黎明来得快些。那样,才会有人来。有人来了,就有希望。
乘着月光,阿龙朝身边的尸体摸索着,希望能够发现一些能用的东西。
碰到一样东西,阿龙的手哆嗦起来。这一次,不是因为害怕,不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而是来自心窝。在阿龙身旁,战场上同阿龙撕杀的人胸口上,阿龙看到一根红绳子上系着一个一面绣朵梅花一面秀着虎字,呈三角形的符袋。这个符袋,阿龙再熟悉不过的了,自离家从兵的那一天开始,阿龙一有空就拿出来看看摸摸,只不过不同的是,阿龙那上面秀着的是龙字。
“阿虎,阿虎,你醒醒呀。”阿龙用力地摇,一如小时候,阿虎跟他讨要东西时抓住他用劲摇的样子。
泪在蒙了灰尘,凝着黑色血的脸上淌。
“你——你是谁呀?”
“阿虎,阿虎,”阿龙高兴地忘乎所以,“我是阿龙。我是你阿龙哥呀。你不记得了吗?”
“阿龙哥——”
“对,阿龙哥。”
篝火然起,死寂的山寨有了点生气。
“阿虎,娘呢,她还好吗?”
“娘——娘早死了。”
“死——了。是怎么死的?”
“是饿死的。”
“饿死?”
“你从军后不久,我们的村庄就被敌兵给占领了。村里的男女老少全都被拉到一块,男的被砍死,女的被他们带走。母亲乘着敌兵不注意,想跑。没跑多远就被抓住了。之后,他们就把娘关在牢里,活活地把她饿死。”
两个受伤的身体靠在一起,同时互相诉说着离别后的苦难辛酸事。第二天,两兄弟相互搀扶着离开了山寨,初升的太阳照在他们的身上,有些炫目,有些空落。他们的影子,远离满山的尸体。可是,他们的命运,同那些躺着的尸体有区别吗?
第三十章人间天堂
30、人间天堂
天堂不是天上才有吗,人间哪里来的天堂?
临时建的京都,昔日是座江南美丽城市,原本就已经十分热闹繁华,如今朝廷将京都迁到此后,就越发显得的宏伟繁荣,一个个府邸相续落成,而与官员的府邸相争辉的就是街上一溜溜儿排开的青楼胭脂院。不过,那也仅能在数量上相比较而已,至于建设上,那是无法与官员们的府邸的恢弘相比的。那些青楼胭脂院,原先也是有的,不过,没有现在这么多罢了。
心怡院是众青楼胭脂院中名气最盛的,原因是当然是那里有个出名的美人——心怡。其实,以当时的兵荒马乱,百姓流离失所。百姓为活命而卖儿卖女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故青楼里不愁没有好的女孩子。但心怡不只有漂亮女孩的美,她的与众不同在于有狐狸精般的媚惑,那媚惑绝就绝在非但没有让人觉得俗,反而给人一种雍容的气质,一股如磁铁般的吸引着异性的眼球。那气质,也只有皇家贵族小姐才有的。
气质是天生的,是无法造作的,它不同于美丽,美丽可以造假。
心怡院的老板娘是个人物,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世和来历。偌大的生意,也不见她的影子,一年当中,难得见到她两次面。而院里的生意,全都由心怡来招揽算计打发。心怡的身边有个得力的丫鬟叫梦露。梦露虽然经常抛头路面,但很少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有的人说她比猪八戒还要丑,也有人说,她长得比心怡还要美,更让人消魂梦挂,你看她那魔鬼的身材,就不得不相信她是个可人儿。不管是炎暑还是寒冬,梦露总是用一白绢蒙住面。有人曾经试图将那白绢摘下来,但都没如愿。那些纨绔子弟在吃尽苦头之后,再也不敢对梦露有半点轻浮之行为,就是言语,也怕有什么不对或过份的地方,从而惹恼这位现世的观音菩萨。不过,他们也从没有放弃,哪怕只是远远地坐在一旁,看着梦露在院子里穿梭时让男人流口水的婀娜身影。男人对女人,就好比猴子摘桃子,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得到,当到手之后,便觉得没有什么好的,也不过是如此。于是,双眼儿又放到别的桃子上。
心怡院的姑娘个个身材窈窕,脸儿俏丽,全都是人间难得的美人。小家碧玉,贤淑娇媚,就是天上玉帝那的仙女,也不过是尔尔。因此,心怡院的姑娘身价虽然比别的楼子价钱高出许多,且附有许多苛刻条件,不象别的楼子里的姑娘那么地随便,但还是天天爆满,且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出手豪爽大方,人也长得干净。为了能够和心怡院的女子睡上一晚,有人变卖了全部家产,但也未能如愿,更不用说,要接近心怡小姐,与她同坐把酒畅饮听她弹一曲梁祝了——这就是天上人间。
心怡院,成了身份显赫者的象征。只有身份显赫,并有一定能力的人,才能够成为心怡院里的座上贵宾。当然所谓的能力,首选的是财力,其次才是本领。也正因为如此,不管是有没有身份的,家底是否殷厚的,全都把钱往心怡院送。为争一个女子而两个男子相互斗钱到最后大打出手以至于双方都互有所伤是常有的事。外头人看着热闹,觉得真不可思议,但其实若是换上了他们,他们也会那样的。人是要脸面的,男人的面子来自哪里?谁不嫉妒一个丑陋的男人搂着一个绝色的女子。再看看,哪个女子若是被皇上看中了,那女子的男人就有可能从地球上蒸发掉。皇帝可以拥有别人的女人,但皇帝的女人,别的男人是不能够碰的,除非这个男人不想活了。至于与皇帝的女人走得进的男人,绝不能是男人,而只能是不男不女的人。
皇帝要想高枕无忧,就得制造一些非正常的人出来,以便被他为所欲为的利用。
与城里所有的青楼红楼胭脂院一样的歌舞升平,浪声笑语的是皇帝深宫处。朝上人摸人样的皇帝,此刻,在后宫三千佳丽们面前,在脱去黄袍之后,虽然看上去跟普通平民百姓没两样,甚至比普通平民百姓还不顺眼。他没有百姓健壮肌肉和健康的肤色,有的只是多余的松散浮肿的肉。那肚皮,如果洒上几点墨水,那可真是蛤蟆肚的代表。然,佳丽们还是尽显她们的娇媚逢迎皇上,以讨皇帝的欢心。权利的资本是无形的也是最巨大的。
“剪刀石头布。剪刀石头布。”
“哈哈,皇上您又输了。”
“来。明妃,替朕喝下这杯酒。”
“皇上——您又耍赖,输了不能让人替喝的。”
“喔。又忘记了,该罚。淑妃,斟酒。”
“皇上真是海量。”
“哈哈。媚妃你就知道哄朕。如此良晨,如此美女,就是天上玉帝,也没有朕的潇洒快活。朕岂能不多喝些。来来,大家一起来。”
大鹏展翅,扶摇直上,九云霄。为什么要上九云霄,所谓的鸿鹄之志,燕雀真的不知道吗?其实,燕雀真的就注定是燕雀吗?而鸿鹄的一生与燕雀的一生,那个更有意义些?
京都城北门,一匹马直驱而入,一定又是前线军情危急。信从皇宫外传到老太监诸葛公公处,诸葛公公端起茶,就着茶杯吹了吹,押了两口后,才不紧不慢地对身后给他捶背的宫女慢声细语地说道:“去,把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