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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维一怔,哈哈笑道:“黄毛丫头,吾乃神族大巫延维是也,汝何以就是不信?”
晏紫苏挑眉叹道:“你这番话骗骗那愚昧蠢笨的贱人便也罢了,何苦临死还要诓我?天下谁人不知延维乃是蛇族大神,法力通天,乃伏羲女娲座下重臣,又怎会偷食了八斋果,而被女帝所困?”
延维正欲回答,空中忽地传来嗷嗷之声,浓雾分涌,那只离散的太阳乌闪电似的俯冲而下,狂飙凛冽,朝他当头抓来。
延维不怒反笑,道:“妙极,又来大鸡为吾加膳矣!”巨大的蛇尾轰然横扫,登时将太阳乌打得断羽缤纷,摔落在地。不等它振翅飞起,半空甩尾腾舞,蓦一张口,银丝飞舞,竟如蛛网蚕茧似的将太阳乌重重黏缠捆缚,任它如何尖啸扑翅,也冲脱不得了。
晏紫苏大凛,想不到这木族神禽竟连一合也挡他不住。
延维纵声大笑,颇为得意,转身又朝他游来,道:“吾若非延维,安能须臾擒伏此大鸡乎?”
晏紫苏咯咯笑道:“区区一鸟,降之何足为奇?换了是我,只怕连‘须臾’都不要呢。”
一边凝神运气,一边又道:“据说延维神身长千里,体大如山,当今的烛老妖和他一比便小如蚯蚓。你若真是他,又怎会被收到这小小的八角铜瓶之中?还不早将这铜瓶生生撑爆了么?”
延维四目一转,扫见地上铜瓶,眼中闪过尴尬恨怒之色,嘿然道:“吾受困数千载,忍饥挨饿,体型自然略有干瘪耳,等吾饱餐数日,便可让汝见吾千里之身也。此‘火风瓶’乃女帝之物,可容万仞之山岳,吾为其所收,有何异哉!”
“胡说八道。”晏紫苏呸了一声,笑道:“依我看哪,你定是南荒的什么蛇族妖人,被火族杀得屁滚尿流,钻到这九嶷山缝里避难,结果不小心卡在石洞里,再也出不来啦。编了这套胡话,不过是想要遮羞挡丑,是也不是?”
延维大怒,喝道:“吾乃延维大神也,拜我而飨者,可得天下也,黄毛丫头焉敢胡言辱我!”右手抓出一块绿锈斑斑的铜牌,道:“此乃伏羲帝赐吾之神巫令,此令一出,天下巫师伏地相迎也!”
晏紫苏察言观色,早知这老蛇妖虽然无赖奸猾,却浮夸好谀,虚荣自大,任他如何自辩,只是笑吟吟地反唇相讥,一口咬定他乃乡野荒蛇,不过是扯着虎皮作大旗;惹得他越发气恼震怒,脸色涨红。
蒙沅沅喘气喝道:“她体内蛊毒已清,神上何必与她啰嗦?夜长梦多,一口吞了便是!”她被火山熔岩炽浪所撞,早已气息奄奄,急怒之下,声音更是细如蚊吟,只有自己方能听见。
晏紫苏高声笑道:“老蛇妖,你道拿着这些破铜烂铁便能唬我么?要想让我相信,再也简单不过。只要你庞长蛇身真能钻入这小小的八角铜瓶,便可证明此瓶真是女帝神器……”
延维对自己的尊荣身份极是自负夸耀,被她这般轻蔑质疑,怒气欲爆,哈哈笑道:“夏虫不可语冰,吾让汝亲眼见识,也好叫汝死得瞑目!”蓦地拔地冲起,紫光卷舞,犹如一道轻烟,倏然钻入那青铜八角瓶中。
晏紫苏等的便是此刻,哪容错过?蓦地凝神运气,强行冲开经脉,抓起那黑铜长针,奋力扎入八角铜瓶的颈侧圆洞中,喝道:“果风去,成不北,果极南……”
“轰!”狂风倒卷,当空雾气登时如漩涡卷溺,那“火风瓶”脱手冲出,闪电似的钻入那火山口石壁的圆洞中,轰隆连爆,震耳欲聋,再也抽拔不出。
晏紫苏一击得手,俏脸晕红,又惊又喜,咯咯大笑道:“老蛇妖,你说得不错,这铜瓶果然是女帝神物,只不过这次你想要出来,又得再等上几千年啦!”
蒙沅沅瞧得目瞪口呆,早猜到这妖女必有狡计,想不到竟是用如此简单的法子请君入瓮。一时间,心头惊怒、愤慨、懊恼、恐惧、滑稽……翻叠交涌,突然歇斯底里地嘶声尖笑起来。
延维这才知道着了晏紫苏的道,气得肝胆欲炸,从石洞中探出两头,脸色酱紫,破口大骂了片刻,又突然大转哀婉,低三下四地苦苦央求,眼见她笑吟吟的只是不理,急怒绝望之下,又开始大声叱骂,极尽恶毒诅咒之能事。
他骂得越凶,晏紫苏心底越是舒畅,转身朝蒙沅沅翩然走去,银针在手,笑靥如花,柔声道:“蒙姐姐,多谢你帮我解了身上的蛊毒。鸾凤族‘游魂蛊’的滋味我算是尝过啦,现在该轮到你尝尝青丘国的‘噬骨千合虫’了……”
蒙沅沅对这妖女的狠毒手段早有所闻,眼看着她一步步逼近,恐惧欲爆,但尖笑声却似无法顿止,浑身不住地簌簌颤抖,别说反击、闪避,就连咬舌自尽的气力也没有了。
晏紫苏咯咯笑道:“姐姐放心,你害死了我的夫君,我哪能让你这么容易便死?”心底越是悲愤恨怒,笑靥越是娇媚灿烂,轻轻地握住她的左手食指尖,将第一根银针从她指甲缝里插了进去。
蒙沅沅发出一声杀猪似的嘶厉惨叫,汗珠、泪水全都涌了出来,还不等抽气呼吸,中指又是一阵无法想象的椎心剧痛,登时又是一阵发狂般的哭号战栗,牙关乱撞,恨不能将那手指连根切断。
晏紫苏心下大快,不顾她连声讨饶,将银针接连刺入她的指甲缝隙之中,笑吟吟地道:“很疼么?等针尖上的蛊卵在热血里孵化开来,你就会觉得现在简直是快活如神仙了。”
话音未落,蒙沅沅双眼一凉,瞳孔陡然被银针插入,眼前登时血红一片,什么也瞧不见了,嘶声惨号,惊怖剧痛之下,一口气喘不上来,就此晕厥。
昏迷中,脚趾又是剧痛,周身一颤,顿时又尖号着醒转。
如此周而复始,过了一刻来钟,她也不知晕厥了多少次,痛醒了多少回,周身鲜血斑斑,插满了银针,起初还哭骂、乞饶,到得后来,周身之痛楚纵有千口亦难表万一,连呻吟也发不出来了,若有半分力气,情愿一头撞死。
延维困在那山腹石壁中,听着上方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惨叫声,时而凄厉如鬼,时而哀鸣悲哭,渐渐细不可闻,心中不由不寒而栗,对那娇俏妩媚的女子竟生出凛冽惧意。天下最毒妇人心,这女子竟如此歹辣凶狠,远比女帝更甚,自己方才招惹了她,不知会遭到如何报复?越想越是不安。
竖耳倾听,崖上寂寂无声,他心中反而更加忐忑,过了片刻,忍不住大声道:“小仙子?小仙子?汝在否?”
夜雾弥合,兽吼苍凉,声音回荡不绝,却杳无应答。
延维惊疑不定,暗想:“难道那妖女竟自走了?”九嶷山内好不容易才来这么几个人,她若是走了,只怕真又要过上百千年才有机会离开此地了,心中大急,又高声叫道:“小仙子,吾乃延维大神也,拜我而飨者,可得天下也。汝若放我而出,必当穷吾之力,助汝称霸天下也……”
晏紫苏此时已用尽了所有银针,冷冷地盯着那气若游丝、动弹不得的蒙沅沅,满腔愤怒稍得宣泄。但突然想到,纵使将她挫骨扬灰,蚩尤也再无法活转过来了!
她娇躯一晃,心中登时如被尖刀猛插,泪水夺眶,强压了许久的悲伤如洪水滚滚决堤,蓦地坐倒在地,大哭道:“住口!他……他死了……他死了!就算你帮我称霸天下又有什么稀罕!”
延维听她如此回答,登时松了口大气,哈哈笑道:“噫嘻!原来汝所担心者,乃那刀疤小子耳!伊未曾死也!伊未曾死也!”
晏紫苏一震,失声道:“你说什么?”太阳乌一旁听见,亦嗷嗷大叫。
延维摇头晃脑,抑扬顿挫道:“二八神人乃八斋树所化,非独镇我,更乃‘苍梧之渊’之守神耳。‘苍梧之渊’者位于九嶷山下也,火吐则门开,火熄则户合。刀疤小子与那红衣女子砍伐神树,获罪非轻,二八神人必已虏其前往‘苍梧之渊’受罚也!”
晏紫苏芳心狂乱,怔怔地立了片刻,低声道:“你是说他没死?这九座火山之底便是‘苍梧之渊’?他……他现下便是在‘苍梧之渊’中?”娇靥酡红,泪珠犹挂,惊喜激动之下,声音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当下起身将捆缚太阳乌的银丝割开,骑鸟俯冲而下,一字字地冷冷道:“老蛇妖,老老实实地带我找着他,我便饶你不死;若敢使诈,本仙子定让你尝尝千虫万蛊食心噬骨的滋味!”
※※※
海浪轰鸣,鸟鸣啾啾。
蚩尤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光影闪烁,依稀瞧见一个女子躺在身边,下意识咕哝道:“苏儿……”伸臂便朝她抱去。触手冰凉滑腻,一丝不挂,幽冷清香扑入鼻息……他陡然一凛,这体香与晏紫苏迥然有别!
霎时间灵光电闪,突然想起先前发生之事,“啊”地大叫一声,翻身跃起。旁边那女子亦惊叫着翻转蜷身,与他两两对视,俏脸晕红如醉,惊愕羞怒,颤声喝道:“你……你做什么了?”赫然竟是烈烟石。
蚩尤这才发觉自己竟也是赤条条一身,惊骇窘迫,手足无措,一生之中从未有过如此刻这般狼狈。放眼四顾,周围石壁如削,穹顶嶙峋,乃是个颇大的山洞,除了洞角向阳处长了一株碧叶紫花的不知名灌木外,别无他物,就连苗刀、太阳乌也不见踪影,更别说任何衣裳了。
当下急中生智,探掌飞抓,将那灌木碧叶尽数吸来,瞬间抽丝穿线,化作一件绿叶衣,抛给烈烟石,道:“八郡主,得罪了!”又将剩余树叶织成一圈,慌不迭地围在自己腰上。
烈烟石见自己左臂上守宫砂灼灼依旧,这才松了口大气,瞥见他那雄健结实的古铜色身体,双颊如烧,忙背身将碧叶衣穿起,羞恼紧张之下,指尖犹自不住地颤抖。
蚩尤穿好叶衣,耳根兀自热辣辣地烧烫,不敢与她对视,想起之前发生之事,心中一沉,恨恨道:“是了!定是那二八神人搞的鬼!”
烈烟石只记得昏迷之前,火山熔岩迎头喷来,那八个连体人陡然疾冲而下,将他们团团围在中央,而后发生了什么,却再无印象了。但此处究竟是何地?那八个连体人为何将他们带到这里?又为何要剥去他们的衣服?是故意羞辱,还是防止他们逃离?疑窦丛生,羞怒更甚。
两人凝神四望,山洞高阔空旷,中有一根巨大的石柱直连穹顶,四壁上有八个两丈来高、一丈余宽的洞口,高低错落,可见澄碧蓝天,白鸥飞翔;海浪轰鸣声阵阵传来,似在海边。
蚩尤大奇,九嶷山地处南荒内陆,距离南海至少有一千八百里,那八个连体怪人将他们掳到海边作甚?想到晏紫苏犹在蒙沅沅手中,更是心急如焚,当下抄足凌空而起,朝最近的洞口掠去。
方近洞口,忽听一声呼喝,人影一晃,狂风鼓舞,一道炽烈狂猛的气浪排山倒海似的朝他汹涌压来。
蚩尤大凛,翻身回掌,碧光怒卷,接连七记“奔雷刀”雷霆狂轰。光浪层叠爆涌,胸口如锤,鲜血狂喷,踉跄飞撞在石柱上,又惊又怒,跃起喝道:“是那‘二八神人’!”
光影朦胧,那洞口赫然屹立了一个丈许高的双头巨人,铜铃大眼冷冷地凝视着他,而后又徐徐转身走开。
烈烟石脸上酡红如烧,眉尖一蹙,蓦地朝另一个洞口闪电掠去,红袖鼓卷,赤光怒爆,化作火凤尖啸冲出。
人影闪动,“轰”的一声巨响,满洞如霞光镀染,火凤还未成形,便已蓬然炸散,烈烟石身子一晃,蓦地抛弹摔飞。
蚩尤大凛,下意识地抄足冲起,抱住她螺旋急转,卸去那巨大的冲撞力,朝下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