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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一年年的积攒力量?”
说到后来,青衣术士眉间的落寞已经转为激愤,眼色冰冷。
只有历代祭司才能驭使圣湖中死灵的力量,同时教主是能够消弭死灵反噬的人,祭司和教主,代代如同光和影一样相依并存。祭司实际上掌管了拜月教事务,而教主只是名义上神的代言人。例外的是上一代教主华莲,唯一集祭司和教主身份于一身——当年,迦若和明河联手反叛,迦若继承了她的力量、而明河靠着血统继承了教主的位置。两个人就这样,支配着这个拜月教、影响着南疆直到如今。
然而,像他这样自幼就开始修道的人,却必须靠着自己的修行,一点一滴的积累自己的力量。这样,何年何月他才有上窥天道的能力?他要力量……他要得到力量!
听得出对方与语气里的怨恨,萧忆情眼里也有隐秘的笑意:“你不必气不过——我们前面不是说得好好的了?如果你帮我到底,我灭了拜月教,杀了迦若,自然你也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我所要的,不过是力量而已……我想得到力量、能够俯仰于天地之间。我要足够的力量……”孤光的神色中,有几分执着、有几分孤狠,喃喃自语。良久,忽然微微笑了笑,露出一口细碎整齐的白牙:“所以,我想吃了他。我必须要吃了他,才能拿到他的力量。”
顿了顿,青衣术士终于无法抵挡那样的诱惑,忽然冲口道:“好!萧忆情,我答应你我一定设法保护好舒靖容——你不用顾忌什么,就尽管放心的血洗月宫吧!”
“好。这才干脆。”听雪楼主眼眸中有淡淡的笑意,然而那笑意却是冰冷的,“但是,这一次,我们要立下血咒誓约。”
――“我先走了——一切按计划。对了,这雪莲留给你,似乎那个小姑娘找得很辛苦。”撤掉了竹林精舍附近设下的结界,恢复这个空间对于外部的联系,转身欲走的时候,孤光眼睛扫到了依然木木呆在一边的弱水,笑了起来,问,“你准备把这个小丫头怎么办?”
“她看到了你——”萧忆情皱眉,微微踌躇了一下,道,“自然不能让她泄漏出去,不过她是张真人的弟子,也不好就这样杀了她灭口。让她昏睡个几天,等我们攻下了月宫再说。”
孤光想起茶馆中蓝衫少女活泼明艳的笑容,忽然也是笑笑,对着萧忆情摇头:“算了,不必让她受苦,我有法子。”
不等萧忆情出言,青衣术士抬手轻点弱水的眉心,灵力透入,将她被封住的七窍打开。
“啊,楼主!这个家伙——”弱水一直空洞的眼神凝聚起来,然而眼神流转之中便是看到了茶馆里那个可怖的青衣人,脱口惊呼。
“嘘——”然而孤光蓦的伸手捂住她的嘴,至止她的惊呼,却笑了起来,“小丫头,我变一个戏法给你玩,好不好?”
“唔,唔——”陡然又是无法说出话来,弱水万分不情愿的瞪着眼前的人,眼神却是倔强而傲气的,一边急切的看着听雪楼主。然而奇怪的是萧楼主虽然在一边,却没有动手解救她的意思,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孤光,别杀她。”
孤光点点头,看着弱水,眼里有笑意:“好,小丫头,你可要看好了呀!”
话音方落,忽然间他便是一弹指。弱水瞪大眼睛,只看见似乎有一粒青色的东西从他指尖弹出,拜月教的右护法闪电般的捏住她的下颔,迫她开口。那奇异的东西无声无息的落入她嘴里,然而弱水都感觉不到有什么掉在口中。
“你看。变!——”放开了惊惧不定的蓝衫少女,孤光笑着,手指忽然指向弱水的心口。
弱水下意识的低看过去头,眼睛忽然因为惊讶而睁大——
那里,她的心口上,居然奇迹般的开出了一朵纯白色的奇葩来!
然后,她来不及惊呼,记忆忽然间仿佛被抽去一样,顿时一片模糊混乱。
“这是梦昙花……”花儿被孤光从心口摘下的刹那,弱水立刻昏迷倒地。孤光看着那朵花儿,对萧忆情淡淡道,“那花是用幻力在心中种下、汲取了记忆而开出的。一朵花,便需要消耗一日的记忆。”
青衣术士转过头,拈花而笑:“现在她醒了后,就不会记得看见过什么了。”
“很神的术法。”看着那朵花,听雪楼主不由微微点头。
孤光看着那朵花,又看看昏睡的蓝衣少女,忽然间叹了口气,脸色就有些复杂:“真是的……好久没看到人心里开出纯白色的梦昙花了——要知道,人的心地越无暇,开出的花就越洁白。这个丫头,唉——这个丫头,忽然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坏人啊。”
他顿了顿,看看听雪楼主,眼里有苦笑和自谑的意味:“换了你我,种下去开出来的、是不是灰色的花?”
“冥儿,你要吃东西。”已经是第几十次了,内室憧憧的灯火中,白衣祭司低下头,平静地劝说着面前坐着的女子,然而口气却是毫无火气的,“你就是绝食也死不了。我用凝神归元法护住了你的元神——你这样折腾自己的身子,那不是意气用事么?”
绯衣女子不看他,自顾自的垂目静坐,毫无反应。刚刚大病一场的人脸色是苍白的,清秀的眉目间掩不住的疲惫,然而嘴角却噙着淡淡一丝冷笑。
迦若在她面前俯下身,看着她的眼睛,静静道:“我知道你现在是恨我的——你睁开眼睛知道自己被带到了这里、就是成了我的人质,是不是?”微微叹息一声,大祭司喃喃道:“冥儿,以你的脾气,如果成为别人的累赘,更宁可自己去死吧?”
绯衣女子眉梢的轻轻一动,依旧没有抬眼看他,然而唇边的冷笑却消失了。
“所以,你一醒来、我就封了你的任督二脉,免得你轻举妄动。”白衣祭司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忽然抬手,替她将垂落额头的发丝拂开,“但是你要折磨自己,我却是没有办法——只能看着你这样了。”
虽然是垂目静坐,然而阿靖的脸色却是再也忍不住的起了变化——不是为了这个人依然如此了解自己、而是因为她眼角的余光里,看到了他修长手指上的那个玉石指环。
多少年的回忆按捺不住的翻涌而起,绯衣女子忽然用力咬住了唇角,蓦然抬起头,第一次直视迦若的眼睛,冷然:“放了我!要么,就让我死。”
阿靖眼里的光芒,陡然间让拜月教的大祭司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睛。
还是这样……还是这样。这样的眼神,和十年前的灵溪畔、第一次看见这个小女孩时一摸一样——一样的戒备、冷漠和杀气。
仿佛中间的岁月都忽然被抽空了……他们不曾遇见过,中间的那一切过往,都是虚幻。
她便是该这样仇视自己的吧?这样,才符合她的性格。
迦若忽然叹了口气,转开头去,不看她:“我们自然会放了你——等萧忆情如约撤出南疆以后,你不会死。”
“如约撤出?”不自禁的,阿靖脱口重复了这四个字,眼神里渐渐泛起了不敢相信的目光,“——你是说,楼主他答应……怎么可能!”
“就是这样。我想这还是他第一次接受胁迫吧。”有些感慨的,拜月教的大祭司微微苦笑起来,抬手抚摩着额环上的宝石,摇头,“你是对的,冥儿——你和他在一起,那的确算的上是人中龙凤……”
绯衣女子不再说话,忽然间再度看了迦若一眼,然而那样冷厉桀骜的眼神里,带着深切的恨意,难以掩饰:“呵……现在你占尽上风啊,青岚师兄!我本来还对他说:如果他杀了你,我非要为你报仇不可——”
顿了顿,看着白衣祭司眉间陡然凝聚起来的复杂神色,阿靖低下头,微微冷笑:“现在,是不是反而该我对你说:如果你杀了他,我非杀了你为他报仇不可?”
再度沉默,片刻间,白石砌成的房子里,静谧的听得见风拂动的声音。
“你说……这世上你死我活的恩怨,怎么就没个清?”忽然间,绯衣女子低笑,定定看着白衣祭司放在衣襟上的手——那修长苍白的手指上,玉石指环泛出柔光,似乎有些紧了,压着肌肤。阿靖的脸色,陡然有些空洞惘然。
“祭司大人,教主找你。”寂静中,石屋外,忽然传来弟子恭恭敬敬的禀告。
迦若没有动,淡淡道:“我现在忙。不去。”
“可教主说,祭司大人好几日没有去神庙祈祷,怕是月神会震怒——”弟子小心翼翼地传话,知道祭司性格的怪僻。
“滚。”根本没有听完他的话,房间里的人冷冷说了一个字。
传话的弟子立刻膝行后退,不敢再待片刻——他知道如果敢再迟疑刹那,房间里喜怒无常的大祭司,可能便会取走他的性命!
“呵,这么威风。”绯衣女子唇角再度露出讥讽的笑意,冷冷看着昔年沉沙谷里的白衣少年——然而,岁月变迁,眼前已经是完全陌生的脸孔,那眼角眉梢的温和从容早已经消释的一干二净,如今、留下的只是莫测的邪异。
“我是他们的神。”冷冷的,白衣祭司笑了起来,“迦若是他们的神,他们不敢不听。”
笑的时候,他眼里有说不出的阴沉和凌厉,居然让阿靖心里莫名的一冷。
迦若不再说话,连日为人疗毒,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灵力和精力。
“哦,进补的时间该到了!”手指微微掐算着什么,拜月教大祭司忽然站了起来,走向房间的角落,手按上窗台上的一个石刻莲花,陡然间,墙上有壁龛缓缓凸现出来。
那个壁龛很奇怪,虽然石雕精美无比,但是石拱不像一般那样是敞开、而是封了起来,上面用黯淡的颜色写着什么符咒,已经褪的差不多模糊不可辨。
大祭司没有碰那个被封住的壁龛,只是从壁龛前方的托台上,拿下了供奉在上面的一盆花木。
迦若……居然还在室内这个秘密的地方种花养草?
绯衣女子眼里有诧异的光,却只见白衣祭司的手蓦然抬起,从台上拿起一把长不过尺的利刃,刷的斩下了盆内一株花草,干脆利落之极。然后,将刀在绒布上擦了擦,放回原处,拍了一下石莲,让神龛回复原位。
阿靖看着他那一系列举动,眼神忽然有些变化——好奇怪的……青岚在房内种的这种植物,居然有着血红色的叶子、在斩断的根茎上,还渗出如缕不绝的鲜红汁液!
将那株斩下的草放到鼻端,拜月教大祭司闭上眼睛,轻轻一嗅,本来掩不住疲惫憔悴的脸色慢慢舒展开来——同时,那一株红色的植物仿佛忽然被烘干一样,枯萎了下去,褪尽血色。
“元菜!”想起昔日在白帝门下时、听师傅说起过的种种传闻,绯衣女子睁大了眼睛,再也忍不住的低低脱口而出,“这是元菜!”
迦若仿佛享受什么似的,微微闭着眼睛,脸上神色很奇怪——似乎舒展,却又痛苦。
“是的,我种植的元菜。”闭着眼,微微仰着头,拜月教大祭司淡淡道。
阿靖的脸色变得苍白,忽然间说不出话来——
元菜,是凝聚了婴儿元神的植物。当法师选定了某个尚在母胎中的婴儿之后,就先种植元菜,每天画符焚化之后,以符水浇灌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