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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裕不敢耽搁,和温继华即刻赶往袁清娴的住处。
然而离着泊尘居还有老远,眼前的景象忽然让两人大吃了一惊。原来河滩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了许多江湖装束的人士,他们或动手打桩,或挣开帆布,围绕着泊尘居搭建帐篷。远处尚有不少人骑马赶至。袁清娴和妹妹正忙着给他们端茶倒水。
看见袁氏姐妹安然无恙,甄裕明显松了口气,但对眼前景象却十分好奇,此刻恰好有一骑驰至身边。甄裕唤住他问:“大哥风尘仆仆地,不知所为何事?”
马上的虬髯大汉瞧了他一眼道:“你这小子没听说么,鬼蛱蝶又在南京现身了,连荆浩风荆大侠都遭了那魔头的毒手,咱们可不能袖手旁观,如今已有不少英雄豪杰赶过去了,一来盼能将那魔头揪出来,二来也要保得荆大侠的家人周全。”说完话,猛一甩鞭,泼剌剌去了。
甄裕和温继华四目交投,惊喜非常。温继华欣悦道:“原是晚辈杞人忧天了,我自扬州乘船而来,竟不知南京城附近的英雄好汉早闻讯从陆路赶赴至此。”
甄裕连连点头:“如今有这些武林人士保护,便无需担心她们姐妹的安危了。”
“那我便放心了,此事既有着落,在下要带着师叔的遗体回福建向师门复命去了。”温继华欣慰地说。
甄裕这才想起骆明泉的身后事尚未处置,温继华虽饱含悲痛,却以荆浩风家人安危为重,不辞辛苦赶来,此番热忱实在令人肃然起敬,当下恭敬地朝他深深作了一揖。
“甄公子多礼,我这就去了,来日情势有变,盼您即刻传讯于玳瑁派,如需援手,鄙派亦在所不辞。”温继华告辞后便即离开。
甄裕目送他离去,然后回首远望着泊尘居,只见不到半个时辰,十几座帐篷便已搭毕,聚在泊尘居边的江湖人士数目也将近百人。他甚感宽心,觉得自己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便要就此离开,哪知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忽然想到了一个莫大的蹊跷。
日落时分,梁郁秋忙完了工地的事,便往家的方向走去,沿途在食街上买了现成的葱油饼和牛肉汤。其实他并不觉得街上买的要比自己做的更好吃,但却能省下时辰和精力,可以做更多自己喜欢的事。
离家还有一里多远,葱油饼和牛肉汤便已经消灭在了肚子里,他已经养成了边吃边走的习惯,也没觉得这对身子有什么坏处,况且最重要的是,边行路边进食不会占用更多的时间,回到家自己便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与书本的较量中。
但当梁郁秋走到江岸边的时候,却不由愣住了,只见并不宽阔的浦滩上,竟然搭起了十多个大帐篷,将泊尘居围护在当中,一众劲装结束的江湖人士穿梭其间,嘈闹非常。
梁郁秋微微皱眉,顿作猜想,他们来到此处是为了荆浩风,却不一定是要找出鬼蛱蝶,因为要保护一个已死的大侠远比对付一个活着的大魔头容易。
他不再多想,径直往家走去,可踱至自己那间小竹屋前方不远处,却发现竟有两个陌生人站在门外,一人正弯腰拨弄着门锁,另一个大汉则拿着剑鞘撞击着窗户,似乎想在上边戳出个孔来。
“两位有何贵干?”梁郁秋按捺不快,口气尽量显得平和。
那两人倏地一惊,手忙脚乱地回过身来,这才显露出容貌,拨弄门锁的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清秀,瞳子里却藏着一股狡气。拿剑鞘的三十岁上下,长相粗豪,神情倨傲。
“您,您是这儿的屋主么,我们方才并不知这儿有人居住,实在抱歉。”那青年拱手道。
“现在知晓了。”梁郁秋从两人身子之间穿过,去开门锁。
“且慢。”一柄铜制的剑鞘横亘到了面前。
梁郁秋强抑怒火,转过身,随即便见那粗豪大汉横眉竖眼地瞪着自己。
“怎么,难道要明火执仗地抢劫不成?”梁郁秋也瞪视着他们。
“误会误会。”青年陪起笑脸,将那大汉的剑鞘拉开,“尚未自报门户,在下安徽洪泽帮的韩禄,这位是山东泰山派的孟大轲,我们俩都是正派武林人士,绝非什么强盗匪类。”
“哦,是这样。”梁郁秋仍旧面无表情。
似乎对梁郁秋听闻自己名号后的反应十分失望,韩禄和孟大轲面上都显露出一丝不悦。只是那韩禄变脸极快,不悦之色稍晃即泯,仍旧恭敬地说道:“先生一定留意到了今日这附近的变化,周遭突然凭空多了这么多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出来,您不害怕么?”
“若他们都是像二位这般的正派武林人士,有何可怕。”梁郁秋望向不远处那些帐篷间的江湖人士,漫不经心地回答。
韩禄和孟大轲相互对看,似乎都想从对方眼里验证出梁郁秋这句话里是否含着讽刺意味。韩禄咳嗽一声,忽现哀伤神色道:“不瞒先生,我们这些人都是南京城附近的武林正道门派弟子,其中有的幸与荆大侠交友,大多却缘悭一面,但大伙全都敬仰他的英名,以他为侠义的楷模,这次听闻他为侠义而逝,不无悲愤填膺。总有一日,我们要将那鬼蛱蝶碎尸万段,以告慰他的英灵。”
说得倒好听,什么敬仰英名,侠义楷模,铁犀盟横行之时,你们在哪,鬼蛱蝶肆虐之际,你们又在哪,这时只怕是抵不过舆论所迫,不得已才赶来,又或是想趁此机会,扬一扬声名,逞一逞侠气。梁郁秋心生鄙视,默不作声。
又听那韩禄继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荆大侠游历江湖时,惩治过的邪恶之徒不计其数,也结下了无数仇怨。荆大侠在世,他们不敢来寻仇,如今他英年早逝,那些狗贼必然闻风而至,伤害荆大侠的亲人。泊尘居已经变得危机四伏,我们这些人正是为此自发而来,誓要保得荆大侠的夫人和遗腹子周全。”
“你们去保护那个女人便是,与我有何相干?”梁郁秋不愿大好时辰被这两人耗费,便想径直回屋。
“您可真别不当回事,或许那些邪徒已经开始纷至沓来,他们心狠手辣,蛮不讲理,可不会管你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百姓,兄弟好心劝你一句,赶快离开这儿,去找个偏远的安全之处,免得池鱼被殃及,怎么死都不知道。”韩禄踏前一步,拦到他身前。
“你们俩没携带帐篷,又舍不得花钱去买,便想找个现成的。”梁郁秋实在不耐烦了,径直正视两人说道。
韩禄脸色微变。孟大轲支吾道:“你……你胡说什么,我们,我们是在为你着想。”
“是吗。”梁郁秋冷哼一声,“你们看我这屋子距那泊尘居又近,又能遮风挡雨,稳枕温衾,比那些四处漏风的帐篷好了不知多少,便起了觊觎之心,唬骗兼施,千方百计想让我搬走,好让你们占得此屋,这可当真是个好法子,两位比起那些守着帐篷的鲁钝之辈来,聪明了百倍不止。”
韩禄和孟大轲显然被猜中了心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韩禄兀自嘴硬:“好你个刻薄无情的家伙,不伸侠义援手也就罢了,还把好心当作驴肝肺,诬蔑我们坑蒙拐骗,我二人名门正派的堂堂豪杰,天枕地被,餐风宿露惯了,岂能贪图你这破屋子。”
“如你所言,那是最好。”梁郁秋正眼都不瞧两人,转身开锁,“两位请便,恕不远送。”
“不识时务的家伙!”只听身后孟大轲发出一阵大吼,随即便觉劲风来袭,掠背生痛。
唉,到头来还是要动手,不知还要耽搁多久,梁郁秋心中一阵烦闷,反手拍出,将背后长剑夹在腋下,同时脚踵骤旋,调面相向。
孟大轲显然没料到梁郁秋竟会武功,只觉一股巨大的扭转之力从剑鞘上传了过来,如何也拿捏得住,登时撒手倒撤,踉踉跄跄地跌开。
梁郁秋将他的剑鞘抛到地上,本想就此罢休,不料左首一阵呼喝,那韩禄又不知好歹的飞击而来,他用的是掌法,掌风柔绵,阴鸷险毒,倒是恰合此人的作派。
眼见掌力袭到面门,梁郁秋才伸出右手,顺着韩禄左手中指的纵线,一直滑过掌心和手腕,闪电般探入袖口之中,掌心向上,五指连戳,反复击打他前臂的穴道。
要知道凡是高手,手指关节的功夫并不逊色于肩肘腕间的连动,此刻梁郁秋整只手掌都掩藏进袖口当中,完全看不到如何发招。韩禄何时见过这等诡谲的招式,大惊失色下,施展右手来抓取梁郁秋藏在自己左手袖的那只手掌。
梁郁秋脚步丝毫不动,右手散开黏劲,宛若泥鳅一般在韩禄袖中滑来滑去,以致韩禄完全摸不着边际,随之恼羞成怒,抡拳猛攻,反而把他自己的手臂打得麻痛不止。
韩禄驱敌不成,别无他法,只得疾步后撤,要将梁郁秋的手臂从自己袖口抽离。梁郁秋冷笑一声,迈着小步跟上,始终将手掌贯入韩禄的袖口,五指轮番使劲,专挑他手臂上的筋脉和要穴点戳。
韩禄甩袖撤步,全不顶用,只疼得满头大汗,哭丧着脸,好像被欺负惨了的孩子。梁郁秋却愈显镇定,瞄准时机,突然间左手五指并成一簇,如同一尖梭般突然探入韩禄的右手袖,把他双臂都掌控得死死。
韩禄几乎要大哭出来,尖声叫道:“孟大轲,还不,还不快来助我!”
不远处的孟大轲已经被梁郁秋的武功惊呆了,听闻韩禄叫喊才回醒过来,急忙抡起两个铁钵般的大拳头,对准了梁郁秋背后招呼过来。
梁郁秋听风辨位,鄙恶道:“每次都从背后偷袭,这就是所谓的侠义之道?”突然双手抓牢韩禄衣袖,双足冲天而起,带着韩禄上跃了一人多高,落地之时,恰好对准了奔到自己原处方位的孟大轲,呼拉一声将他兜入自己与韩禄四条臂膀围成的圈环之中。
孟大轲眼前一眼,尚不清楚发生何事,便被兜入圈环,倏尔才发觉自己正对韩禄,背对梁郁秋,当即便要转身。梁郁秋双臂一紧,膝盖抵住孟大轲的腿弯,将他紧紧箍在自己和韩禄之间。孟大轲和韩禄几乎被夹得脸皮相贴,互将肋骨扼得勒勒作响。
两人开始还强忍着抵受,过了一阵子终于熬不住痛,连声求饶。
梁郁秋冷冷道:“还想要这屋子么?”
两人胸口窒闷,口吐不清:“不……不要了,请……请您高抬……抬贵手!”
“下次再瞧见你们两个敢踏进这屋子径圆五丈之内,莫怪我下手不分轻重。”说完这句,梁郁秋双臂骤弛,将两人一并弹出。两人摔开老远,身子立稳之后,才发现自己所站之地,不多不少,恰好距梁郁秋的屋子五丈之遥。他们面色惨白,身子发颤,顷刻也不敢久留,低声嘶叫着转身狂驰。
梁郁秋漠视两人远去,打开门锁回到屋中,连喝下两杯水,心中的焦躁却没有减弱半分,总觉得有些不妥,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之前从不曾在人前显露武功,这次竟被那两个蠢家伙激得泄了底,当真不值当。
住在泊尘居附近的都料匠懂得武功这件事,不久后一定会传入那个姓甄的濯门弟子耳中,到时那人会怎么想,必定会加深怀疑,更仔细地探查自己吧,也许自己以后的一举一动都会在监视之下。
所以不能再拖延了,剩余的那些事一定要在明早之前做完,梁郁秋做出决定,稍觉心安,开始摒除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