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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太子今日好兴致,却在这儿做什么呢?”
却是杜荷代李承乾笑答道:“太子见闲暇无事,不敢耽误辰光,虽说大热的天儿,还是与汉王会同,一起来演习演习兵马。”
李泰含笑四周一望,笑吟吟道:“果然是块演习的好地儿。有了这地方,再不会像上次那样为践踏了庄稼而惹得父皇责备了。太子果然从善如流,行事越见谨慎。”李承乾脸上就忍不住泛出怒色。
杜荷忙接口道:“魏王难得雅兴,泛舟奏乐,今日却也得闲。”
未等李泰答话,李承乾已在旁边先冷哼了一句:“他不泛舟,想骑马,也要哪匹马儿乘得了他,怕不把马都给压塌了。”
那李泰果然腰腹肥胖,不过大肚能容,听了这话,也没收了脸上笑意。杜荷却连忙帮他转弯,笑向魏王道:“说起马,太子这一向惦记魏王。上次得了匹好马,还专门急急给魏王送了去,不知乘用可还舒适?”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一时不由颜面转温。
原来,前日,他为讥讽魏王,因得了匹烈马,就叫手下把那匹烈马给李泰送去,说上次与他在宫中相逢,看到给他抬肩舆的那两个仆人被压得着实可怜,皇帝既垂拱天下,仁爱爱民,一向不倡导以人为畜马的,新得的这个牲口又惯能负重,所以专送来供王弟骑乘云云……
这是他无聊时跟他的心腹们干的一大畅快事,这时听杜荷提及,不由就喜笑颜开。
却见李泰轻轻摇了摇手中扇子,面上讶异道:“啊,那匹马原来是送给我的?多谢太子见爱!可恨我当时不在家,手下人收了,想来是笨奴才们不会传话,只告诉我马性太烈。我以为太子因为这马儿太烈性,不好骑乘,所以专送来让我代为调教的。我现在已调教好了,正要送还给太子的。”说着,他拍拍手。
他自己乘船而来,却另有家奴在岸上跟着。早有人飞跑而来,听了指令,疾传了出去。那岸上跟着的人,不一时就牵过一匹马来。
李承乾拿眼一望,他送给李泰的原是一匹烈性雄马,谁想牵来的马儿还是那匹,却耷头耷脑的,精神萎靡。
却听李泰笑道:“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想着是太子托我之事,当时就叫人办了。”说着他又叹了口气,望向锦茵上李承乾的腿,面上若有憾色。只听他颇为同情地道:“何况,以太子的腿脚,遇上这样烈马,哪怕再喜欢,只怕也有心无力,如何骑得了这般烈马?所以我就叫人把那畜生给骟了。现在,这畜生性子料已绵软,正适合太子骑乘。”
李承乾眉毛一跳,几乎忍不住就要当场发作起来。
原来他幼年患病,从小落下个足疾,有一条脚不大灵光。平常走路,不免常有些一瘸一拐,所以此后才变得如此爱马。他又最好颜面,就是日常在家中,也常以一名壮奴负他代步,再不肯歪歪扭扭惹人耻笑。
这本是他平生憾事,最怕被人提及,没想今日被人当面直戳到痛处,还是那个让他最为痛恨的弟弟,一时怒得脸上青筋直跳。
李泰却洋洋自若,恍如不知,依旧含笑道:“不过照常说来,这匹马儿也不值得费上这么大事。它腿脚虽还算好,却既不骁骏,也算不上真正烈性。不过以太子一向秉性勤俭的性格,不吝以驽马代步,这才是让我最最佩服的。”
李承乾早已被气得喉咙都直了,眼见他毁了自己一匹好马,又嘲笑自己的足疾,忍不住从牙齿缝里吐出了几个字:“你又懂得什么马!”
——他这下可真是心疼。要知,那马他当时虽脱手送给李泰,却也知道那是一匹良驹,只是性子暴烈了些,再没想李泰下手会如此之狠,竟一刀把它骟了。他年纪虽较李泰大些,有时行事也过于残暴,但那还是像一个孩子似的残暴,他这时心疼那匹良驹却也是出自真心。
只听李泰含笑答道:“小弟虽不惯骑乘,但当今皇上以马上得天下,虽不能马上治之,我们做儿子的要是连懂都不懂马,却也太过不恭了。不说别的,《骅骝经》小弟也算熟读过几遍。不信,太子可以随意考来。”
说着,他哈哈一笑:“说起来,我今日出来,却也有三分之一算是为了一匹烈马而来的。”他望望那匹被骟了的马,“据我府上的瞿长史说,那匹马儿,可要比这匹强上太多了。”
杜荷生怕他兄弟当面闹僵,眼见李承乾不接话,忙含笑问道:“剩下却是为了什么。”
李泰轻摇罗扇道:“为一把快刀,还有……名姬。”
——烈马、快刀、名姬!
这三项却是李承乾平生挚爱。但李泰一向性不耽此,不知为何却扯到这上头来?
却听李泰含笑解释道:“各位不知,近几日来,我因为太子生日将至,算计着要送太子几样小礼,就吩咐我府中的瞿长史留心探访。各位想来也知道瞿长史心思极细,他很费了一些心思,才在这长安城中,寻到了这三样宝贝,分别是烈马、快刀、名姬。我今日出来,本打算趁此闲暇,就与弘文馆诸学士共同品鉴下,看这几样东西到底拿不拿得出手,没想在这里却碰上了太子。”说着,他冲下面一挥手,“请瞿长史来。”
却听他手下笑道:“瞿长史早在这候着了。”
李泰一转眼,果见一个中年男子就在身侧。这中年男子不是别人,却正是那日西市中参与樗蒲之局的那个。
只听李泰含笑问道:“老瞿,咱们还算计着怎么送太子一点小礼,没想择日不如撞日,我一点孝悌心动,可巧儿今日就碰上了太子。你那几样东西可已备妥?”
瞿长史含笑道:“殿下吩咐,敢不速办?”
说着,一挥手。不一时,只见一个赤脚胡人就牵过一匹马来。
一见那马,李承乾早已支棱一下站起。
——果然好马!只见那匹马儿通体枣红,鬃毛飞扬。牵着它的胡人生得矮小,越衬得那马儿来得高大。那马儿甚是暴烈,虽被那胡人拢着缰绳,一步一步牵来,却不时地挣扎,那矮小胡人简直就有些带不动它。
这时它被牵到筵前,眼见到这么多人在座,那马儿一时被撩起性子,突地一声长咴,人立而起,带得本抓紧了缰绳的那矮个胡人都恨不得被它带得拔地而起。那胡人不由动怒,拿起鞭子就在它身上抽打了两下。
那马儿脾气却更暴,一怒之下,脖子一甩,竟把那胡人带翻在地,然后蹄子落下,竟重重地踩在那胡人腿上。
只听得“咔吧”一声,那胡人的腿骨想来都断了。
跟李泰的人一见之下,不由大是动怒,纷纷围拢,就待鞭打那马。
却听李承乾激动地叫了一声:“不许打!”说着就趔趄靠前,“谁敢打它,我先把他废了!”
李泰的随从一时不由怔在当地。李承乾早忍不住,竟忘了自己的腿疾,也不顾在人前露丑了,更忘了叫那健奴代步,三两步窜到那马面前,仔仔细细地看那马儿的腰、腿,面上喜色外露。要不是这马是魏王带来的,几乎就忍不住啧啧称叹了。
李泰也在后边跟上,静静地看着李承乾狂喜的神色,等了一时,才开口问道:“太子,这马如何?”
李承乾性子虽坏,却大是直爽,直截了当地回了声:“好!”
李泰却叹了口气:“说起来,这马儿,只怕比太子前日惠赐的马儿还要好上一倍。”
李承乾却摇了摇头。他的目光都舍不得离了那马儿,喃喃道:“不!”
众人都以为他不会轻易给魏王好脸时,他的眼神却放出光来:“何止好上一倍?简直好上十倍百倍。前日那马再好,也不过凡驹,否则我怎舍得送你?可今日这马儿,简直……简直……”
——因为这一匹好马,他几乎像已忘了跟自己弟弟的夙怨。
只听李泰叹道:“马是好,可惜却如此烈性,你看它连主人都踩,真不知何等人物才降得住它。”
李承乾却一回头:“好马岂能没烈性?没有烈性也就不叫好马了!”
他简直是热切地在为那马儿辩解。自己人已走上前,靠近那马。他确是懂马的,没两下那马在他手下明显略安静了下来。李承乾一时不由大是得意,回头望向李泰,颇有些显摆的意思。
没想他却望到了李泰那样的目光。李泰的目光一直在盯着他那条伤腿,目光中若有可怜若有同情的意思。李承乾心里就像被针刺了下。
却听李泰笑道:“王兄既然喜欢,小弟就买下相送好了。”说着,他又盯了一眼李承乾的腿,“只是,这牲口养一养,看看也就罢了,王兄万万不可骑乘。如要骑,不如我还是先牵回去骟上一刀吧。否则,太子这腿……”李承乾一怒应激道:“你就看我骑它不得?”
李泰的目光却像胶住了他的伤腿,喃喃道:“可是……”
他的目光还是盯着李承乾的腿,为了礼貌,不忍明说一般。风度大是谦谦君子。李承乾被他目光早激得怒发如狂,这时不管不顾,突然一按马背,人已飞身而上,故意用伤腿一踢那马,怒道:“今日就让你看看我到底骑不骑得它!”
——旁边一众人等已是大惊。
只听杜荷、赵节、封师进等已齐齐大叫道:“不可!”
李承乾不管不顾,哈哈一笑,靴都不穿,赤着上身,双腿用力一夹,也不待再上鞍辔,夺过一条马鞭,就已策马飞奔出去。
只听李泰也虚虚叫了声:“王兄小心……”
只见筵席那边,连汉王元昌这时也忍不住站起身来。他望向李泰,却见李泰面上神色乍看若惊若怕,可深看下去,只见他一双略嫌小的凤目里,满是威棱棱的笑意与杀机!
那马儿料来从不曾被人骑坐,这时猛地被人骑了,一时惊怒之下,只管发足狂奔。这边,李承乾手下的好手张师政怕他家太子出事,已忍不住一提身形,就箭一样的追了出去。
眼见他跃起的身形,疾如电闪,如不是当此紧要关头,只怕旁人就要忍不住为他喝上一声“好”!李泰看到李承乾手下居然有此等矫健好手,目光不由略显深沉,面色却依旧不动。
眼见那匹枣红神驹越奔越快。可它奔得虽快,跑得却极为颠簸,大是不稳。它似打定了主意要甩落背上的骑手,专拣不平的地方跑去。
李承乾开始坐在马上,还故示从容,伸出一只手臂向后连挥,示意无事。可再没料到这匹牲口如此亡命,没两下蹦跃,他就已忍不住用双臂去死死抱住马的脖颈。
可那匹马儿太过悍烈,几番甩他不掉后,竟转了头,冲百余丈外的一棵大树直奔过去,竟似要一头撞上,与骑者偕亡的架势。
这边李承乾手下已急得人人惶恐,大声吆喝,个个发步狂追,却哪里追得它上?眼见那马儿就要撞到那棵粗可合抱的大树上面,李承乾不由也吓得面色发白,本能地就是一闪。
他这一闪,马儿却也是一闪,跟他闪的却不是同一个方向。
那马儿一闪之下,已绕过那棵大树,直向河边奔去。
可它从树后转出来时,马背上已不见了李承乾的身影。
李承乾手下人等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如若太子出事,他们这些跟着的人,怕不要人人获罪?
那张师政分明是一个技击好手,紧追在后面,可他再快,却如何追得上那等发疯的骏马?只听李承乾的手下一片惶急地呼喊:“太子……”
李泰望着那空着的马背,却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