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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去。*”索普站起来,他抖抖索索地举起了自己鸡爪一般的手。
“索普,你疯了……你知道什么是领葬人吗?”另外一个孩子大叫道。
“我知道……”索普小声道,“我爸爸就是做了林家的领葬人。”
所以,这些年来,若是实在饿得受不了了,索普就到林家门前去跪求,去哭自己的爸爸,虽然一顿打是少不了的,却也会带回来一点可以果腹的食物。
领葬人,是在下葬的人之前,先去暖坟的人,是活着和死人放在一起,为死者提供“生气”的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有人会认为自己的先祖还可以活过来,已经死去的人,也需要活人的伺候,清洁乃至陪伴。
有些人家的领葬人,是在墓穴里开辟一个单独的空间,给他留下一个气孔,然后每隔七天投下去饭菜,这些人必须要在下面活过四十九天。
而另外一些,则是被绑起了手脚,放在死人的下方,作为死人的活褥子。这些人,大多被死者身体上滴下的尸水窒息而死的。到底哪种更凄惨?哪种更不幸?
没有人知道,会讨论这个话题的,也只有打算去做这个行当的人。
索普的父亲当了林家大老爷的领葬人,林家人担心领葬人不好好服侍自家老人,无论如何,也是不能不管这些领葬人的家人的。
而现在林家没落了,也分家了,所以就再也没有人管索普他们了。
焚兰国的户籍制度很是严格,所以想要找领葬人。只能找这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了的穷苦人,他们甚至连户籍都没有。
“那……那你还去。”那几个孩童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我妈妈快死了,我还有一个弟弟……”索普的声音很是沉重,说不出地沉重。“有了这三十银币,我妈妈就可以活下来。而且。以后说不定我弟弟可以去彬家当个短工……”
太现实的想法,让人忍不住侧目。这种完美的计划背后,是名为索普的少年永远地消逝。
死在一个腐烂的老头子地身体下面。
“有没有人去,没有人去,我就去西窝子了。”那老头颤巍巍道,这个人是焚城有名的领葬人。据说曾经在坟下活过三年,有一年雷雨。坟墓塌方了,他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而他曾经服务地那家人,却已经在一次兵荒马乱中死绝了。
而他,却又成了为富家豪门寻找领葬人的代理人,同时,他也会教会所有打算做领葬人的人,如何做一个合格的领葬人。
“我。”索普的手格外坚定地举起来。
“彬家大老爷三天后下葬,明天你来东窝子找我。”老人不说其他,颤巍巍走了。并不担心索普反悔。想要做领葬人地人,多了去了。
路离伸出手。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有一种莫名的错觉,此时地他,似乎和这些人分属另外一个世界,他想要做些什么,却什么也做不到。
小威低低地咆哮一声,转身狂奔,脏臭的水在它的脚下溅起,或许,只有在溅起的一刹那,这些水才是透明的。
“小威,你停下。”路离突然道,小威停住了脚步,一双大眼睛疑惑地看着路离。
“你为什么要跑?想要改变的事情,就一定要去改变。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们做不到的东西,不是吗?”
“那可不见得。”一个声音从路离的背后传来,路离转过头去,发现那个神秘的台风正站在他的身后。
“你怎么在这里?”路离愕然,台风却只是指了指路离身后地一个角落。
路离转过头去,看到一块黑斑在那里蠕动,然后那黑斑中露出了两个浑浊地眼睛。
黑斑慢慢变得立体了起来,原来那所谓的黑斑,只是一个全身上下加起来没有一两肉地老婆子。
她如同干柴棒的手臂中,紧紧抓着一只死老鼠,猛然一口啃下,贪婪地吞进了肚子里。
然后,她看到了路离,手脚并用地扑过来,抱住了小威的前爪。
小威如此威猛的一只大怪兽,竟然吓得连连后退,把那老婆子拖得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印记。
“贵族老爷,行行好,行行好……”老婆子的声音比之破烂的风箱还不如,她一双鸡爪一样的手几乎抓进了小威的皮肉里,双眼满是渴求地看着路离,“您一定是一个善良的贵族老爷,给老婆子一个银币,我只要一个银币……”
“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去看看我儿子,我儿子他战死在了南桑,我只要一个银币。”
只要再给她一个银币,她就可以坐上马车,去那个她只听说过名字,却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去的地方,在那里,她的儿子化为了一缕英魂,和其他更多的同袍在一起。默默无名,永远不会被人记起。
除了一个人,她从来没有忘记。
“给。”路离抖抖索索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银币,犹豫着,然后终于给了她。
他在想,这一个银币,会给老人带来什么,是全新的希望,还是……
“谢谢!谢谢!”老婆子伸手进了自己的怀里,看她那使劲的样子,似乎已经扣进了自己的肉里,不知道多久,终于拿出了一个看不出来原色的带子,她打开,数了一数。四……五……六……七……”七个银币安安稳稳地装在里面,在她扭曲变形的手中,闪闪发光。
这是她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下来的银币,是她生命的价值和重量。
“七个银币……终于够了,终于够了,儿子……我的儿子……”老婆子口中发出了呵呵的声音,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她的身体慢慢平复下去,终于一动也不动。
“她死了。”台风道,“你给了她最后的希望,也让她永远失去了希望。”
“不……”路离的双眼已经溢满了眼泪,他心中强烈地渴盼着,渴盼着有一股力量,能让那失去了生机的身体再动起来,他从小威的身上跳下来,不顾那满身的赃臭,轻轻摇晃着老婆子。
“老婆婆,你醒醒啊,你听……这是银币的声音,你有很多的银币,你可以去找你的儿子,在你儿子身边建一所房子,永远陪在他身旁,你醒醒啊……”“我的儿子!”老婆子的身体竟然颤抖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她超脱了生死。
“我的儿子,他在等着我。我的儿子……”那老婆子推开了路离,在地上拼命地攀爬着,爬向了远方。
就算是爬,她一定也能找到她的儿子,路离坚信这一点。
他想再做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够阻拦她,那一个为了找到自己死去的儿子而不顾一切的母亲?
“你看,你看……她没死,她没死,哈哈!“路离大笑起来,眼泪却横流。
“少年,你有能够创造奇迹的力量。”台风走到了路离的身边,和他一起并肩看着那老婆子在地上如同虫子一般拼命爬着。
“哼……哼……哇!”路离抽搭了几声,突然忍不住嚎啕大哭,台风就遭了殃,衣服被路离擦得全是鼻涕和眼泪。
“唉。”过了半晌,路离终于止住了哭声,看台风正一脸好笑地看着他,忍不住气哼哼道:“你看什么看,难道你就没有哭过?”
“会哭好啊,趁还能哭出来,赶快哭吧。”台风笑了笑,却没有一点的笑意,“趁还有东西可以珍惜,就赶快珍惜。不要离家出走了,你妈妈一定在家里等着你呢。”“我……我没有妈妈。”路离道。
“啊……”台风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少年和他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相似,所以也让他忍不住心生亲近之心,才会和他如此地交谈,听到这少年说他没有妈妈时,他心中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的不快乐。
“路离,是觉得哪个更真实?”台风突然问道。
“什么?”路离把手在台风的衣襟上擦干净,睁着朦胧的泪眼问道。
“幸福和不幸,哪个是真的?”
——
☆、一百四十四章:虚伪的白
“我不知道……都幸福不好吗?为什么会有人不幸呢?”路离问着台风。
台风苦笑了,这种问题,他该怎么回答?
“有光就有暗,有生就有死,有幸福,自然就有不幸。”半晌,台风这样回答道,“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是复杂的存在,绝对不是简单的用幸福或者不幸就能区分的。你看那小贩的笑脸,他不幸吗?他很幸福。那……那老婆子呢?她幸福吗?不幸吗?”
谁能回答?
“这个世界总是少数人制定规则,把自己放在正义的一方,让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享受幸福,而更多的人,是没有选择的权力的,他们只能随波逐流,无奈地被人决定自己的命运。”台风顿了一顿,道:“还有一部分人,他们选择了不妥协,他们一直在抗争,即便是被抹黑,被人误解,没有人理解,他们也依然不依不饶。如果是你,你愿意做哪种?”
“必须要选择吗?”路离问台风。
“有些时候不需要选择,因为你已经别无选择。”台风道,他拍了拍路离的肩膀,道:“回去吧,不要再玩什么离家出走的游戏了,你应该尽你的所能,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至少,你自己觉得是有意义的事情。”
路离哦了一声,却没有离开,反而问台风道:“你是哪一种人?”
“我?”台风苦笑了一声,“我是第三种。”
“是你自己选择的吗?”路离问。
“不,我也是别无选择。”台风摇摇头,“这个世界,乃至整个宇宙,都是这样的……光明与黑暗,以及夹在中间的灰……我看不起光的虚伪,又不想做平庸的灰色。就只能投身黑暗了,至少在黑暗中,有我最信赖的人。”
台风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像是普通人,他地目光甚至已经超脱了世界乃至位面。
路离看着台风,许久没有说话。
路离不是傻瓜,虽然他现在很天真。很多事情都不懂。
他想要说什么,但是什么也没有说。
皇宫里。一只白色的鸽子从门外飞了进来,在落在地板上之前。发出了一道绿色的光芒,然后一个人就势跪倒在焚山的面前。
罗绮张着小嘴,愕然地看着这一出大变活人。
那人是一个拥有着绿色头发的年轻人,他的身上缠绕着不知道是麻布还是藤条的东西,勉强能够遮蔽他地身体。】
“路离大人回来了。”他说话的语气也很是生涩。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和人说话。
“是吗?他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吧。”焚山道,当然后面一句是帮罗绮问地。
“是遇到了一些事情。不过没事。”那青年汇报完,然后又化身成了一只雪白的猫头鹰,转身飞走了。
“那是德鲁伊,我们这里地一种特殊的修行方式。”焚山对罗绮解释道,“他们可以变化成各种生物,刚才那个人是猛禽德鲁伊,可以变化各种鸟类。”
“好神奇啊。”罗绮站起来,“我们去……”
“焚山大叔,本少爷回来了,快点列队欢迎!”依然很嚣张的声音传来。焚山无奈地摇头。这家伙还是这么活跃啊。
路离的归来,又在皇宫里带起了一阵骚乱。正在和焚兰国王洽谈事宜的许阳言连忙迎出来,本来打算面对路离地埋怨,却没想到路离只是对他做个鬼脸,就跑去找罗绮了。
许阳言不知道路离到底遇到了什么,不过现在也没有时间关心路离的出走遭遇,以及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现在和焚兰国王地洽谈,正进入最关键的时刻。
其实,本来以许阳言的身份来说,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和焚兰国王面对面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