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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此人长相威武,背插双斧,目似铜铃,环目一扫,包括寇徐两人在内,都感到他似是单独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其它人各有特色,其中还有位相当美貌的尼姑,宽大的道袍被海风吹得紧贴身上,露出美好诱人的曲线。那谭勇亦是其中一人,不过排到队尾处,看来其它人的身分都比他高。那大汉到了分列两旁的部下间,策马转了一个小圈,停了下来。众海沙帮徒纷纷拔出兵刃致敬。寇仲一边举刀作状,乘机凑到徐子陵耳旁道: 这龙头看来要比我们这两个高手高得多,有机会就溜,什么都不要理了。 见到这等声势,徐子陵亦心虚得要命,不迭点头。那海沙帮的龙头勒马停定,喝道: 今趟我们海沙帮是为宇文化及大人办事,酬劳优厚不在话下,还有其它好处。今次致胜之道,是攻其无备,不留任何活口。你们尽心尽力随本舵的头子去办事,谁若临阵退缩,必以家法处置。事成后人人重重有赏,知道了吗? 众汉齐声应了。这里离码头颇远,又隔了个海湾,纵使放声大叫,亦不虞给码头的东溟派听到。寇仲正要扯徐子陵往后开溜,才察觉后方一座小丘上亦有人在大声答应,惟有放弃了行动。此时谭勇和另一矮汉策马来到余杭分舵的那组人前,低声说了几句话,便下令出发。骑马的骑马,没马的人便跑在后面,只恨谭勇堕到队后压阵,累得两人无法开小差,只好跟大队出发。走了小半个时辰,到了海边,早有三艘两桅帆船在等候,该处离东溟派巨舶泊岸处至少有三、四里的距离。寇徐两人硬着头皮,在谭勇的监视下,登上了其中一条帆船。各人上船后,都各就工作,有的去预备发动投石机,有些去弄火箭,又或起帆解缆,只有他们不知干什么才好,非常碍眼。正心惊胆跳时,谭勇竟登上他们那艘船来,幸好船上***全无,否则早给人发现他们是冒牌货。两人惶然失措,正要靠往船边跳海时,一名大汉拦着他们喝道:一还不给我到舱底把水靠和破山凿拿上来? 两人吓了一跳,低头钻进舱里去。早有十多人忙着把箱子抬上来,其中一人道: 还剩下一箱,由你两个负责。 两人楞头楞脑的摸往底舱去,只见昏暗的风灯下,堆满杂物的舱底再没有人,只有一个木箱子。寇仲大喜,扑了上去,揭开箱子,只见里面有一个锐利的螺旋巨钻,至少有五、六十斤重。帆船微颤,显正解缆起航。徐子陵帮他由箱内把钻子取出,不约而同把钻尖对着舱底,转动起来。寇仲笑道: 只要把这条船弄沉,就什么仇都报了。 徐子陵道: 这事既和宇文化骨有关,我们怎都不可坐视不理。待会入水后,我们就跑到甲板去,大叫大嚷,便可破壤海沙帮的什么攻其无备了。然后再跳水逃生,立即去抢盐,哈! 两人愈说愈兴奋,把钻子转动得风车般快捷,不半晌 波 的一声,硬在船底钻了个洞。忙把钻子转回来,当他们要把箱子抬上去时,海水早浸到脚踝的位置。东溟派的巨舶像头怪兽般俯伏在码头处,四周黯无***,只有它在船头船尾点燃了四盏小风灯,凄清孤冷,在海风下明暗不定。码头一带上千百艘船舶,部分紧贴岸边,大部分都在海湾内下锚。海沙帮的三艘帆船悄悄地穿行船阵之中,到了离巨舶十丈许处,停了下来。被钻破船底的那条船早沉低了两尺许,只差尺许水就浸到甲板,但由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敌船上,竟没有人发觉到。寇仲和徐子陵躲在船头特别暗黑处,手持分派来在箭头扎了油脂布的长弓劲箭,心儿忐忑地等候。杨勇下令道: 入水! 八名穿上水靠,带了破山凿的手下无声无息地翻进水内去。忽然有人低叫道: 水位为什么这么高! 寇仲知是时候了,一推徐子陵,点起火箭,在众人愕然中,望巨舶射去,画出两道美丽的火虹。谭勇惊喝道: 你们疯了吗? 两人齐声大叫: 海沙扬威,北溟有难,海沙帮攻其不备! 谭勇横掠而来,暴喝道: 又是你两个小鬼! 寇徐两人把大弓当暗器般使,甩手往谭勇挥去,同时翻身潜入水里。码头那边已喊杀连天,巨舶离开岸边,望北开去,刚好在爬上海沙帮盐仓后面码头处的寇徐二人身后经过。两人边笑边往仓后奔去,到了入门处,寇仲一手握着锁仓的铁锁,叫道: 看我的内功! 呸! 锁头纹风不动。寇仲没法,把铁链拉直。叫道: 快拿刀劈! 徐子陵摇头道: 劈崩了我的刀怎办! 寇仲怒道: 刀折了可以买把新的,发不了财这一世都是穷光蛋,海沙帮并不是每天都全军出动去作战的呢! 徐子陵嘻嘻一笑,把寇仲的刀抽了出来,运起全身吃奶之力,一刀下劈。 镪! 铁链应刀而断。两人同时一呆,不过已无暇多想,寇仲指着泊在后码头最大那艘风帆道: 快把那条船摇撑过来。我去搬货。 他们分别活了差不多十八年和十七年,但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风光了。寇仲躺在堆积于船上像小山般的盐包上,享受着清晨的阳光,哼着扬州最流行的小调,写意得像快要死去的懒样儿。徐子陵望往左方延绵的陆岸,别下头看看快浸到甲板来的水位,皱眉道: 我已叫你不要偷这么多了,现在连睡觉的地方也塞满了货,船都要快压沉了,不如拋掉十来包吧! 寇仲吓了一跳,转身把盐抱紧,大叫道: 这些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要我把银子丢到海里去,不若干脆把我的命也丢掉好了。 见徐子陵不作声,又坐了起来,嘻嘻笑道: 小陵莫要动气,这样吧!待会泊岸买衣物粮货时,让我看看有没有人肯高价购买几包吧! 徐子陵气道: 到沿海产盐的地方卖盐,肯出高价的定是像你那样的疯子和白痴,不同之处在一个乱花钱,另一个是视财如命。 寇仲哈哈一笑,来到船尾,搂着徐子陵的肩头道: 一世人两兄弟,何须发这么大脾气呢?哈!我是贪心了少许,但都是为了大家的将来设想,能赚多个子儿,将来便可多点幸福快乐。说不定可筹组一枝义军,打上京城去趁做皇帝的热闹,那时不是可把宇文化骨推出午门斩首来为娘报仇吗? 又干笑一声道: 看!这条船多么结实,走得多么顺风顺水。 徐子陵取起长刀,离开他的 怀抱 ,站了起来,踏着也不知叠了多少层的盐包,来到了帆桅下,抱刀而立,苦笑道: 你仲少懂得驾船吗?现在天朗气清,风平浪静当然问题不大,假若遇上风浪,两下子就沉了时,你不要对我抢天呼地才好。 寇仲揩了揩自己的大头,又指了指左方的海岸,笑道: 我这个算无什么策的脑袋早想过所有这些问题了,天色稍有不对,我们就往岸边靠过去,哈!我还以为你担心什么?原来只是这等小事。 徐子陵以长刀遥指寇仲,冷冷道: 若这艘船突然靠岸,如非碰个粉身碎骨,就是永远都开不出来,还笑我在白担心。 寇仲显是理屈辞穷,痛苦地道: 你要拋掉多少包? 徐子陵颓然跪在盐包上,叹道: 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而是照目前的航线走,最终我们都要由大江进入内陆,而扬州城则是必经之路,那时你该知会遇上谁了。 寇仲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哈哈笑道: 我这超卓的脑袋怎会没想及这件事,到时我们漏夜闯过扬州,既可避过官船,又可不与我们的便宜老爹碰面。在到历阳时则早点下船,就地卖去半批货,其余再用骡车有他娘的那么远就运他娘的那么远,完成我们的发财大计。看!这计划是多么完美。 徐子陵拗他不过,站了起来,径自练刀。寇仲凝神看了一会,拔出佩刀道: 看你一个人像个小疯子般指手尽脚,让我仲少来陪你玩两招吧! 徐子陵淡淡道: 我怕错手伤了你。 寇仲失声尖叫道: 你伤得了我,看招! 手中刀化作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刀风寒芒,画向徐子陵。徐子陵那想得到他如此厉害,施出李靖教落血战十式中的 强而避之 ,往旁疾移,再运刀格架。两人就那么拚将起来,不片刻连招式都忘了,纯凭感觉打个不亦乐乎。也忘了太阳被乌云所盖,海风渐急,还以为是刀锋带起的劲气。徐子陵担心的事终于来了。
第七章 纲中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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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 寇仲哭丧着脸和徐子陵把第二十包盐拋进大海里,海水才再没有打上甲板。幸好这只是一场小豪雨,否则船早翻沉。两人筋疲力尽地坐到盐包上,连笑或哭的力气都失去了。太阳再次露面时,寇仲忽地捧腹狂笑起来,徐子陵亦很自然的陪他笑得呛出了泪水,辛苦得要命。寇仲叹道: 我们至少没有了可逛窑子二十次的花费,老天爷真残忍。 徐子陵哂道: 白老夫子不是常教人安于天命吗?我的仲少爷,一饮一啄,均有前定,上天注定要我们少了这二十包盐,就不会留多半包给我们。 寇仲忽地浑身剧震,指着后方呻吟道: 你说得不错,可能上天注定了我们是穷光蛋,连这剩下的五六十包私盐都要完蛋了。 徐子陵骇然望去,只见五艘三桅大船刚由海湾拐角处转出来,而且对方追踪之术显然非常高明,出现时离他们不足两里远。观其速度,最多只须一炷香的时间就可赶上他们。两人先仰头看了自己船桅上绣有鱼纹图案的海沙帮旗,再往追来的五艘船瞧去,同时呻吟起来,因为来船桅上的旗帜,都是同一的式样。寇仲跌坐盐上,悲叫道: 完了!我的海沙完了。 徐子陵把他扯了起来,叫道: 快走!迟恐不及。 蓦地娇笑传来,只见一艘快艇超前而至,船头立着的正是那晚曾有一面之缘的俏尼姑,划艇的是十名训练有素的壮汉,划得艇子像箭矢般在海面滑行。那俏尼姑叫道: 现在才想到逃走,真的迟了! 两人见到她身穿水靠,一副随时要下水拿人的样子,魂飞魄散,那还理什么海沙海盐,飞身插进水里。连她更为玲珑浮凸,可令任何男人看得膛目窒息的胴体都没空欣赏了。那俏尼姑笑得花枝乱颤,喘着气道: 我';美人鱼';游秋凤若让你两个小子能成漏网之鱼,奴家以后都不再下水了。 这才以一个无比优美的姿态投入水里,比之寇仲和徐子陵的狼狈相,实不可同日而语。阳光像千万道射进水内去的银线,把澄蓝的海底世界变成了一座无限大的立体镜台。尼姑游秋凤功聚双目,立时看到寇仲和徐子陵在百丈外拚命往岸边游去,而风帆的船底像一块奇怪的乌云般嵌在高高在上,澄明得耀目的水面处。游秋凤一摆蛮腰,有似一缕轻烟般,以最少快上半倍的速度衔尾追去。在海沙帮这以海为地盘的帮派里,她的水上功夫仍没有第二个人可及,由此即可知她是如何厉害。她并不明白这两个小鬼为何能在水底闭气,没有上乘内功,这是绝不能办到的。但此时她已无暇多想。帮主 龙王 韩盖天下了严令,不惜一切都要把他们生擒。寇仲和徐子陵这时已看到俏尼姑在后方追来,却是全无脱身办法。寇仲本来领先徐子陵两丈有余,但眼看敌人游来速度,便知很快可追上水性及不上自己的徐子陵,猛一咬牙,挥手着徐子陵先去,自己持着长刀,掉头来对付敌人。徐子陵怎肯让他独抗敌人,亦横刀回身,与寇仲一起朝敌人游去。双方迅速接近。快要短兵相接时,游秋凤露出个诡异的笑容,往背上一抹,手一挥,一张大网箭般射出,迎头往两人罩来。他们见到大网像片乌云般盖来,心知不妙时,已给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