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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诡异波光的张力下,似乎还在随着某种韵律无声无息的搏动着。
这副画面虽然算不上特别的恶心可怖,但却极度诡异,让人莫名的感到全身一阵寒意。
相思止不住倒退了一步,声音都有些嘶哑:“这是什么?”帝迦道:“神之祭品。”
相思摇了摇头,突然声音转厉:“是你做的?”
帝迦一指置于眉心,平静的道:“是他们自己。”
相思喃喃道:“你疯了……”她仰望着他,眼神似乎在看一个陌生人,良久,才将目光挪向地下的河流,颤声道:“这里……这里的都是么?”
帝迦遥望着远处,道:“是。这条冥暗之河是天地之间最深沉、平静之处,千万年来都不会有一点改变。沉睡在这里的祭品将如回归神的怀抱,得到永恒的安眠。”他回头注视着相思,道:“一般的祭品在祭祀之后都会被火化,只有最盛大、最圣洁的祭品能够保留在冥暗之河中。将肉体和灵魂献给伟大的湿婆神——这就是凡人的不朽。”
相思轻轻摇着头,双拳却越握越紧,她突然道:“让我走!”甩开他,转身跑向门口。
然而眼前一块巨石森然而立,苔痕斑斑,似乎千万年没有动过,刚才的入口难道也只是幻觉?
回望时,前方冥河伴着两排火炬一直向远方延伸着,整个通道都笼罩着一层妖异的红光。
相思一咬牙,转而向通道另一端跑去。
帝迦在她身后默默看着她,似乎并不想去追。
然而相思的身影突然止住了。她凝望着脚下,似乎看到了不可以思议的东西。巨大的惊恐让她的双眼都忘记了挪开,直勾勾的盯在那道冥暗之河中,不知过了多久,才后退了一步,脚下竟然站立不住,几欲跌倒。
帝迦身形一动,已来到她身后,伸手扶住她,叹息道:“你说过你能承受的。”
她静静的浮在碧波中,长发飘扬,脸上带着欣然的笑意。而她的身体,却被当中切开一个十字,那钝重的伤口,宛如一条鲜红的彩带,缠绕在她曼妙的身体上。
帝迦淡淡道:“你想得没错,这里就是百年来第一次完成的六支天祭。主持祭祀的人最后虽然以身殉之,然而,她必定为神献上了最隆重的祭祀。”
相思仍然不可置信的摇头,道:“这,这难道是兰葩……”帝迦道:“不仅是她,所有六支天祭的尸体都在此处。这些人你应该认识。”
相思忍不住将目光向前投去,恍惚间另外几张熟悉的面孔赫然跃入眼帘。她立刻将脸转开,道:“可是……可是我亲眼看到,所有的尸体都海葬了!”
帝迦微笑道:“天地万物,无不归属于湿婆。曼荼罗教从海上得到这些尸体,并非难事。”
相思深深吸了口气,注视着长得不见尽头的河流,一字字道:“我只问你一句,这些人到底为什么而死?”
帝迦的双眸依旧如深潭止水一般平静。他缓缓道:“是我,替神赐给他们死亡。”
相思声音由惧转怒:“难道这就是你的修行?这就是你的教义?”
帝迦叹息道:“你仍然不明白。生死在我眼中,只是灵魂寄居的两种状态,我为信神者解脱生的苦难,得到死的欢娱,并且永远陪伴着神灵而不朽。”
相思怒道:“一派胡言!”
帝迦皱眉道:“你能不能明白都无所谓。但是通往日阙所在的路还很长,既然你无力承受,不妨闭上眼睛,跟着我走。”言罢向她伸出手来。
相思侧开脸不去看他,退到石壁前,试图闭上眼扶着石壁前进。
然而这石壁实在太肮脏。那层锈藓呈血痂一样的颜色,还散发着恶心的恶臭,她伸出去的手实在无法落到石壁上。
然而帝迦的手呢,是否也沾满了看不见的罪恶和血腥?
她站在石壁前,双眉紧蹙,犹豫不决。
帝迦道:“再往前一点,四壁和隧道中央会摆满腐尸。你若致意要自己走,只怕难免撞上去。”
相思一凛,道:“为什么会有腐尸?”
帝迦道:“在尸体面前静坐,看着它一日日腐烂,这是一种俞迦观想之法。几乎每一个曼荼罗教徒都会修炼,你若也曾如此修行过,想必就不会像今天这样执着于生死之分。”
相思捂住耳朵,摇头道:“不要讲了!”她的声音极其尖利,如梦魇中的惊叫一般,只希望这刺耳的声音,能让自己从魔境中醒来。
良久,她才平静下来,似乎有些无力,轻声道:“是不是我随你去见了日耀,她若说我不是帕凡提,我就可以走了?”
“不是。”帝迦缓缓摇了摇头:“你若现在后悔,我还可以放你下山。然而一旦见到日阙就不同。”
相思讶然道:“为什么?”
帝迦叹息道:“因为第五道圣泉,是神的禁地。凡人一旦踏足,就必须以死赎罪。所以——”他凝望着她,伸手捧起她的脸颊,眼中有怜惜却也显得有些森然:“你若不是帕凡提,那么你就只能作我最完美的祭品,永远沉睡在冥河之中。”
相思怔住了,良久无法出声。眼前这个人的面容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阴晴不定,若即若离,却永难看清。
难道自己还是想错了。这个人,终究是深居在神宫深处、杀人无算、噬血而生的恶魔,是随着末法之世而降临的魔王波旬,是天地众生无可避免的劫难?
帝迦依旧温和的道:“你还愿意跟我去么?”
相思就这样呆呆的仰望着他,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眼中的惊惧渐渐散去,反而透出一种安宁来。
她长长叹息一声,打破了四周死一般的沉默,道:“既然这样,我若去了,你可愿意答应我一件事?”
帝迦道:“你说。”
相思犹豫了。她心中此刻千头百绪,都涌上心头。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很可能就要中止在这冥冥地河之中,然而,她现在可以提一个要求。
她应该要求什么呢?她有几次都脱口而出,想让帝迦在祭祀之前,允许她和卓王孙见一面,或者仅仅是传几句话给他……然而她最终还是垂下眸子,轻声说:“我始终不能明白你的话,如果在生中,已经找不到欢娱,那么死的欢娱又有什么意义?生命是最值得珍惜的,虽然并不永恒,但是却属于自己……也许你会觉得我很愚蠢,无法觉悟,但是我还是要求你答应我——若我跟你去,你以后,以后都不要再作这样的祭祀了,好不好?”
帝迦注视着她,眼中涌起一种难以言传的神色。他终于点了点头:“若你是,我可以彻底觉悟为湿婆大神,自然不需要祭祀。若你不是,有你作祭,想必一切也已足够。”
相思阖上双眼,轻轻拉住他的手,道:“现在你可以带我去见日耀了。”
华音流韶之天剑伦第三卷 第十章、日耀
幽暗的红光摇曳不定。相思虽然闭着眼睛,仍能感到地道中的光线在急遽变化。宛如一只只张开了羽翼的巨鸟,无声无息的从上方掠过。她下意识的将双目闭得更紧,不想也不敢去猜想这些光影照耀下的地狱变相了。
帝迦放慢了脚步,道:“我们已经越来越接近圣泉了。”
相思有些讶然,既然圣泉处于万年玄冰的封印之中,为何现在她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反而还有一种莫名的燥热?
帝迦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道:“因为这里正是天地间生之源泉所在,巨力交错,地脉外泻,地心热力返照此间。诸多机缘巧合,才将圣泉冰封从中心处融化出一块极其微小的间隙,让日耀寄身其间,而间隙的四周仍被无法开启的寒冰包围。”
相思微微一侧头,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既然圣泉的冰封只有湿婆之箭能够开启,那么日耀是怎么进入的呢?”
帝迦继续带着她前行,将目光投向四周层层高叠的寒冰,悠然道:“因为日耀的确找到了开启冰封的方法。”
相思讶然道:“难道她拿到了湿婆之箭?”
“的确。”帝迦道:“湿婆之箭的其中一支,曾在三连城之战中遗落在人间。千年前,被古时一位铸剑者得到,夫妇以身殉之,终于铸成了一柄利剑。后来又流落得不知所踪,直到三年前,又因机缘巧合,重新凝形为箭,恢复了神力,终究被日耀得到。”
相思有些疑然:“三年前……你是说,日耀并不是一直居住在第五道圣泉之中的?”
帝迦微笑道:“的确不是。她虽然得到了神箭,但以湿婆之力开启封印的人,却是我。”
西王母重返天庭之前,在世间留下了三只青鸟——日耀、月阙、星涟。其中,日耀是力量最为强大的一只。她每隔五年,便能动用一次预言的力量,月阙需要十年,星涟则是二十年。她虽然也只能寄居在凡人难以到达之处,靠天下一百零八处福地洞天中的地脉灵泉滋养生命,然而她毕竟是唯一一只能在夜间短暂行动的青鸟——虽然她每一次行动,不过数个时辰,每当凌晨到来,就必须投入下一处灵泉,长眠三日,以补给她日益衰微精力。
日耀和月阙、星涟一样,身体极度衰弱,而且带着极为可怕的畸形,她每走一步,都必须忍受难以想象的痛苦,还随时可能被人视为妖魔怪物,惨遭杀戮。然而她又不得不在灵泉之间四处奔波。因为每一处灵泉,至多能被她吸取七日的灵气,而后便渐渐枯萎,要经过一年的修整,才能重新流淌。
而那些灵泉相隔的距离实在太远,灵力也太为有限了。
日耀的力量越来越弱,若不能找到一处能长期安身的所在,她迟早会在某个凌晨,倒毙在通往某处深山幽谷的路上,或者成为猎奇者罗网之中的猎物。
后来,她来到了岗仁波吉峰上的四道圣泉之侧。
这四道圣泉位于神山圣湖之畔,终年无人涉足,灵气并未受到人力破坏,也不在会有猎人的威胁。
于是日耀一直在岗仁波吉峰上盘踞了十年的时间。十年之后,四道圣泉也开始干涸。天下还能供养她的灵泉就只剩下一处。
那就是位于世界的中心、岗仁波吉峰里、圣湖之畔、渺渺乐胜伦宫之侧、仅存于传说中的第五道圣泉。若日耀能打开这重重冰雪,容身神的封印之中,那么纵然天地变劫,只要第五道圣泉还在,她也就能永远的在此潜藏,等候西王母的出世。
这道封印只有早已消失人间的湿婆之箭才能打开。
于是,日耀动用了自己五年才能凝聚一次的预言之力,推算出湿婆之箭的所在。那时,神箭并未被凝铸回原形,而是化形为一柄宝剑,被扶桑国当作三大护国神器之一,收藏在神宫之中。星涟的占卜只能捕捉后事的片断,所以,她说出“六支天祭”,却不能详解其意;而月阙则详细的向晏清湄预测了转轮圣王降世的三十二种预兆;日耀却能精确的推算出整个因缘的链条、命运的轨迹。于是她冒险来到了峨嵋山上洗象池中,等待与这链条最初始的一环相遇。
让人想不到的是,这最初的一环竟是吴越王府校卫的孟天成。(以下部分情节参考《塞上惊鹿》、《蜀道闻铃》《持鼎平南》)
日耀预言,吴越王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派他去日本盗回神剑,而且,说自己能向他预示一切有利的机缘,最终帮他达成愿望。而她开出的条件是,当孟天成得到此剑之后,借她三日之用,然后再带回吴越王府。
以孟天成的性格,未必会答应她。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