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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各据着房间的一端,体内都还留着对方的温度,却又无法克制地发冷。
“我不晓得该怎么办……”元清绮空茫地说。这个心结不解,她永远无法自在坦然地面对他。“我们两个人都需要时间。你专心去忙你的事业,还有你的……你的婚约。而我到新的环境,也需要一点时间适应,等我们两个人都稳定下来之后。再来谈我们之间的事,好吗?”
汪迎先慢慢往后靠进椅背,夜色完全掩去了他的五官。
长长的静默,让两人的呼吸心跳几乎清晰可闻。
“我不分手。”
半晌,汪迎先冷漠的嗓音,在室内一圈圈的回荡开来。
“妳要搬去新竹或搬去哪里都好,我让妳去:妳暂时下想见面,我也可以不见,不过,我不分手。有一天,我会去找妳。”
即使凄楚之中,她仍然含着泪温柔地看着他。
他蓦然狠厉起来,“妳最好不要让我发现妳另外交男朋友了,尤其是那个叫什么黄兆云的家伙,不然就别怪我拆了他的骨头。”
唉,这人啊!一有不顺就爱胁迫人的性子大概一百年也改不掉了吧!
“嗯。我答应你。”她温柔的应允。
他猛然走过来,紧紧搂住她,火热地再爱她一次。
于是,没有争吵,没有赌气,没有咬牙切齿的怒吼。在心意互许的下一次相聚里,他们决定分离。
第九章
于是,他们就这样分手了。
或者,依他的意思应该叫“中场暂停”。
房子卖掉之后,元家清完所有的贷款,尾数还拿回十几万——这算不幸中的大幸了,他们本来以为一毛钱都不会剩。
父母随着她一起搬到新竹,在园区附近租了间两房一厅的小公寓。一楼的店面是房东太太自家开的自助餐馆,骑楼便租给元氏夫妇继续他们的早餐铺。
元清绮的新公司是科学园区内一家中小型的软体设计公司。虽然说“中小型”,整个公司也有一百二十几个人,比起以前那种全公司只有二十个人不到的小规模,元清绮第一天上班就有种被人海融化的感觉。
以前她在小公司,大小帐一手包,现在来到新公司,分工变细了,反倒显得她什么帐都会做。过了三个月的试用期,公司又加了她六千块的薪水,把她升上去当个小组长。
以她现在的收入和全家的支出,他们过得反倒比以前撑着那家老书店的日子更宽裕呢!
“爸,妈,我现在的薪水,付完房租和生活费还绰绰有余,不如你们把早餐铺收起来,别太辛苦了。”元清绮有一次向父母提起。
“人年纪大了,如果平常又不动动,什么毛病都出来了。”元父道。
“反正我们也早起惯了,一天就做那几个小时,也不至于累到,还可以多少贴补一点家用。”元母补充。
“好吧好吧,不然你们赚到的钱自己存着,将来有空出国去走走好了。”元清绮投降了。
世事就是这么奇怪,以前越想守住的,越守不住,一放开之后,反而什么都回来了。
至于他。
他啊,想念是一定会的,却没有她以为的那样难熬。
有时候元清绮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很冷情的人,她明明爱着他,却能提议要离开他,而且分开之后一样把自己过得很好。
她没有食不下咽,没有以泪洗面。只是,在几个偶尔的夜晚,她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天上那轮亘古如一的月光,会突然很想念他的体温。
汪迎先也会想念她吗?
搬来新竹的第八个月,她在新闻上看到他结婚的消息。
那个美丽优雅的日本千金。
那天琴音特地从台北跑来,拉着黄兆云陪她“大醉一场”,结果醉倒的反而是毫无酒量的琴音。
“清绮,那个狗王八蛋对不起妳,下次我在台北遇到他,我帮妳砍了他!”琴音大着舌头,豪迈地对她说。
“妳喝多了。”她笑了出来。
“清绮,遇到这种事妳都不生气?妳这人也太奇怪了!”琴音快醉翻了,新任男友在一旁责备地取走她的酒杯,不让她再喝了。
其实,何止琴音呢?连元清绮自己也不懂自己。
初知的那一刻,她心里确实有一种扭痛的疼,之前和父母摊牌那一日的恐慌感又出现——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是不是其实早就想摆脱她,当时她提出暂时分手的要求,只是让他顺势而下?
明明提分手的是自己,患得患失的也是自己。
不平衡的开始,让他们两人的关系总是充满不安与猜疑。她表现出来的“冷情”,只是潜意识想让未来可能的伤害降到最低——说到底,她就是不信任他。
又过了两个月,汪迎先再度上了新闻。
这次是跟日本警视厅大规模逮捕黑道绑标的行动有关,那间三桥集团是他们饭店合建案的工程公司之一。
元清绮望着萤幕里那个一脸冷厉肃漠、用最简单的文字回答记者追问的男人,突然明白了——她明白他为什么要在她父母面前毫不掩饰地说出一切,又为什么会答应她暂时分手。
汪迎先需要这段时间!
他身边有太多的纷纷扰扰,他需要时间解决这所有的一切,然后才能全心全意地爱她。
好吧!如果他们两个人都需要时间,那么就给彼此时间。
又隔了一阵子,这位热门的汪家大少再度上了新闻。这次是因为,离婚。
从头到尾,他的婚姻只维持了八个月。没有小孩。
元清绮承认自己松了一口气。无论他结婚和离婚的原因是什么,那都是大人的事,如果牵扯到小孩……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以平常心看待。
总观来说,过去两年,汪迎先先生依然新闻下断,而她,还是平淡地,自在地过着她的人生。
“清绮姊,外找!”总机小妹清脆的嗓音响起。
“谢谢。”
元清绮走出会计部,在大门口等她的却是黄兆云。
“你怎么来了,我们不是才刚吃完午饭分手吗?”她笑着迎上去。
“琴音要我把妳的生日礼物先拿给妳,我刚才顾着吃饭,都忘了。”黄兆云笑着把一个小礼物递给她。
“谢谢!”她惊喜地接过来。
“反正我们公司也不远,我就顺道送一趟。”黄兆云笑道。
最戏剧性的变化,莫过于这一对了。黄兆云最后不是和时髦漂亮的美尔在一起,却是爱上了行侠仗义的可爱侠女,琴音。套句美尔酸溜溜的说法,他们就像“白甘蔗和马铃薯摆在一起”,不过却有一股有趣的协调感。
说来元清绮和他还算是同事呢!黄兆云工作的“浮云科技”是国内一家很有名的软硬体科技公司,后来他们自己研发了一款线上游戏,于是成立了一间子公司专门负责销售、维护及开发所有线上游戏的相关业务,就是元清绮现在工作的“飞尾online”。
公司的商标也很可爱,是一只尾巴胖胖的Q版黑色猫咪,据说是老板娘亲自设计的,模特儿正是她的爱猫“肥尾”。
“大头头来啦!”总机妹妹探向他们打pass,公司门外突然来了好几辆黑头车。
“你们今天有客人?”黄兆云好奇道。
“对呀,我们的业绩表现不错,所以总公司有意扩展线上游戏的业务,今天据说是邀了几个融资方面的贵宾来考察环境。”
“那我还是先走一步好了,免得开小差被抓到,那就糗了。”
黄兆云和她道别。走出门外,第一辆黑头车的人正好下了车,是他们总公司的恊理,第二辆车的人,却让他的脚步顿了一顿。
总公司的大老板成渤,以及——汪迎先?原来他就是今天的贵宾。
汪迎先一下了车,也看到他,那张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庞更冷峻。黄兆云被他冷冷的眼光杀得莫名其妙。他是哪里得罪他了?
一头雾水的路人甲摸摸鼻子,径自而去。
“你的朋友?”成渤发现他的眼光,感兴趣地问。
“不认识。”汪迎先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道。
“两位这边请。”飞尾总经理亲自出来迎接两位混得比他大条的人物。
公司的大门口摆着一尊很可爱的吉祥物,飞尾!就是把公司商标的那只黑色大猫,做成一尊半人高的大布偶,圆圆胖胖的大黑猫守着公司大门,吨位庞大,可爱之至。
“这是“飞尾”,也是我们公司最受欢迎的周边商品之一,是成夫人亲自设计的,相信成先生一定知道!”总经理愉悦地道:“飞尾的布偶是只送不卖的,有很多本身不玩线上游戏的人为了它,还特地去累积点数呢!”
成渤一瞟到那胖大的猫型,不动声色地换到汪迎先另一边去。
“成先生怕猫?”一个凉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这小子真会记恨,也不过就多问一句他情敌的事。
“我不怕猫。”成渤泰然自若地跟着总经理走进去。
今天有大人物来,似乎连浮动的气氛都特别不一样,一干主管拿出老命卖力的表现,公司的人都战战兢兢,生怕在高阶主管面前出了错。
“清绮,这是妳要的零用金报表。”
“好,请放在我桌上,我先去传真一下。”元清绮从桌位上站起来。
正好总经理推开门进来,面对身后的重要人物们介绍——
“这是我们的会计部门,不过一点铜臭味也没有,大部分都是美女哦!”
汪迎先!他在那里!
元清绮突然噗通坐下来,躲在办公室隔板后!
怦怦怦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心不断狂眺。
那高挑挺拔的身形依旧,瘦削的颊看起来更棱角分明。他们隔着一间办公厅,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仿佛极近,又仿佛迢迢一座人海。
“清绮姊,妳怎么了?”坐在后面的同事纳闷问。
“没、没什么。我忘了一张报表。”她赶快东摸西摸地掩饰一下。
“妳真的没事吧?妳的脸好红!”
“是吗?不会吧?”她玉颊娇红。
他刚看见她了吗?”元清绮鼓起勇气,慢慢地从隔板后抬起头——
啊,汪迎先百分之百看到她了,而且对她躲躲闪闪的反应显然极之不爽。那张已经够像吃铁钉当早餐的脸,现在黑得跟张飞一样。
元清绮硬着头皮,头低低拿着文件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
“汪先生怕热?”轮到成渤在他耳边凉凉地问。
“我不怕热。”他冷冰冰地道。
成渤微微一笑。“或许我弄错了,刚才看汪先生好像整个人都“火”了起来。”
虽然名义上汪迎先是银行融资那方,成渤是借贷那一方,但是一桩好的投资出现,连银行都会抢破头进场,而成渤绝对是一桩好的投资。
成渤这人在业界是出了名的“双赢策略者”,所以人人都喜欢和他做生意,汪氏自然也不例外。他今天特地安排汪迎先一个人来,而不是一口气多邀几位银行主,显然有优先合作的意愿,所以两个人是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来来来,我介绍一下!”元清绮正想头低低地从门旁溜过去,总经理将她逮个正着。“这位是我们会计部的小主管,元清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绮小姐。别看她年纪轻轻,工作能力很优秀,进来公司两年已经连升三个职等,我们公司里这样的人才很多,所以活力和气氛特别好!”不忘打个广告。
“大家好。”元清绮还是看着地上,脸颊热辣辣地发红,就是无法直视他。
这是他们两年以来距离最近的一次!她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源源不绝的热度,和,呃,怒意。奇怪,这个坏脾气的男人是又在气什么了?
“刚刚好像看到兆云在跟妳说话,元小姐和我们的总工程师也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