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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天台山国清寺上香,希望保佑自家镖局,顺风顺水,无灾无祸云云。王夫人见她外来人氏,便邀她晚上来家中借宿一宵。到得家来,王秀才见到此女时眼珠子都快掉下来。原来此女面容姣好犹自可,丰胸细腰,简直骇人心目。又且满面春风,言语玲珑,十足一朵“解语花”般。弄得王秀才已婚之人也觉束手缚脚,面红耳热的,好不局促嗫嚅,换来王夫人不好气的几番奚落。汪女却甚落落大方,对男主人的窘态只笑眯眯而视若无睹,晚饭后还热心帮忙收拾碗筷毕,宾主落座闲谈。汪女似甚见多识广,极言大江南北年来可惊可愕种种异事,自是少不了诸般杀人越货,偷抢拐骗种种江湖传闻。事本悚人心耳,此女口才更好,只听得王秀才夫妇心情错落,往往挢舌不下。连王秀才也忘了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呆呆听那妇人奇谭而入了神。此后一夜无事,汪女清晨告辞。王秀才虽竭力端心肃容揖别,心中却生了恋恋不舍的隐情。第二天晚上饭毕,王秀才竟不似往日般端起杜少陵、李义山、梅宛陵、黄山谷等山谷丘陵们的诗集来就灯细啃,却与夫人闲聊起汪女。王夫人一拍胸口道:“这个汪妹妹说的故事好不怕人哩,我于今想起,还心儿鹿撞不已呢。”王秀才笑眯眯道:“是,瞧她年纪小小的妇道人家,但走南闯北,眼界可比我们这些山野村夫广些呢。”王夫人瞧着丈夫嗔道:“笑什么你哑?我看是某人走了,有人心里还念挂着。”王秀才闻言惶惶,他脸红争道:“不要胡言乱语,我们读圣贤书的,岂无良心直面天地?所谓君子坦荡荡……”。王夫人不等他说完,不耐烦的说:“好了好了,不要再子曰诗云了。”忽又面露忧色道:“汪妹子说的有理,这世上坏人太多,防不胜防。”言罢东张西望,欲行又止。王秀才见她如此,问:“你在干什么?左摇右摆的。”王夫人不答,走到门口向外望望,此时夜渐深,外面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到。王夫人忧心忡忡,坐立不安,终于忍不住打开衣厨,从某个角落中捧出一个小箱子。她打开小箱,就着灯烛看箱子里面的东西。一会又快速合好箱子,先将房子几扇窗棂放下,然后才把箱子郑重放回衣柜中另一个角落处。王秀才瞧在眼里,嘿嘿嘲笑她:“古人不以贫贱为耻,睢你把这些身外之物看的忒重。”王夫人冷笑道:“就你秀才清高!要没有这些“身外之物”,你嘴里喝西北风得了。”此时屋外一扇窗棂下,有一个人也无声露齿笑了。她身穿紧身黑衣,面蒙薄纱,隐身无边夜色之中。静等得王秀才夫妇夜深安睡,屋外黑影忽尔不见。一会儿黑影又重现窗外,倏忽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王秀才自到镇上闲逛,夫人自如常忙活家计。下午王坤派人传话,说是王秀才茶园本是他家祖产,某年某日王坤父亲租于王秀才父亲,因两人交好,多年不收租金,于今王坤要收回祖产云云。王夫人闻言大惊,申言茶园是王秀才几代相传产业,有地契为证。来人叫取出地契查验。王夫人入房一查,小箱子内空空如也,惊叫起来。来人闻声进来一瞧,冷笑道:“既无地契为证,王秀才霸占我主人茶园一座无疑,主人于三日内来查收茶园,如有不从,到县衙报官,并请族中长老作证。”言罢扬长而去。王夫人闻言大惊,急唤人召丈夫回来商量。王秀才回家得知此事,知王坤村中一霸,平时无人敢批其逆鳞,所谓族中长老必不肯吐露真情,自己又无地契凭证,难道就眼巴巴看着祖业被人侵占,今后家中生活计将安出?忧念及此,夫妇俩抱头痛哭。无奈只得先行报官,希望官家捉拿盗贼,查明真相,逃此一劫。王夫人醒起自己有个表亲周松,今在天台县衙当差,嘱咐丈夫找他帮忙。王秀才嘴里答应,心如乱麻,急冲冲牵驴出门,直奔天台县城而去。
到得城中,买了些手信,来到周松府上,只有其妻儿在家,周松犹自当值,尚未退班。王秀才只好等待,与周妻谈起遭逢不幸,一时闻者惊心,说者流泪,不胜唏嘘。正自伤心叹息,门外走进一个精干汉子,正是王夫人表弟周松。周松大声道:“表姐夫的事我刚才在门外已听得一清二楚了,近来我家县令李大人正在查王坤勾结匪徒,欺行霸市;不意在乡下也一样鱼肉村民。放心吧,这次一定会还表姐家一个公道。”王秀才闻言大喜,连连拱手向周松道谢。周松分咐他自回家静观其变,如遇王坤罗嗦也莫怕他,只道已报官待查明真相即可。王秀才千恩万谢,拔驴回家。周松即刻回县衙,到衙后李大人住处禀明此事。原来天台县令正是李寻欢儿子李湖。李湖到浙东一带为官亦已六七年了,虽勤勉匪懈,治下太平无事。但李湖不善逢迎,故几年下来,只在浙东一带调来调去,不出县宰小官,断无青云之望。年前调任天台县令,此地民风本厚,无奈出了几个地方豪强,结交黑道,霸善欺良,王坤即是其一。此人曾因讼事到县衙行贿,为李湖屏斥。多番盛宴相邀,李湖也婉拒不就,遂怀恨在心。专在地方生事,又竭力钻营李湖上级门路,谗毁李湖管治无方。为此李湖数次遭上司警斥,训他要与地方贤达亲善,否则国家税赋,地方治安如何善了?为此李湖大感头痛。这些日子正烦扰于有人控告王坤霸占茶叶市场,驱逐外地商人,哄抬物价之事,又闻此人夺人祖产。不禁下决心为生民除此祸害。周松是其心腹,遂令周松明查暗访,一究王坤底细。
周松是本地人,自深知王坤势力,大感棘手。自思要办王坤,除非铁证如山,不容辨驳。离了官衙,回到家中,一夜苦思良策。偶闻妻子黄氏唠叨城南新来一铁匠手艺高超,家中菜刀经其冶磨,锋利异常。不以为意,但床上辗转反侧,总思量如何解决王坤之案。好艰难朦胧睡着,不一会鸡鸣天亮。周松心中有事,早早起来,鬼使神差,竟向城南踱去。
五、有女如花(一)
桃源一向绝风尘,柳市南头访隐沦。到门不敢题凡鸟,看竹何须问主人?
城上青山如屋里,东家流水入西邻。闭户著书多岁月,种松皆作老龙鳞。
(《春日与裴迪过新昌访吕逸人不遇》王维)
周松在路上于相熟的小食店用过早点,出了县城南门,向南郊山野走去。过了几里路,忽闻前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寻声走到一个庄子前面,三叉路口,一棵柳树下,正围着一小群人。打铁声正从人堆中传出。周松走近前看,只见一株婆娑古柳树下,凿地成池。一个长身微髭汉子正在赤膊打铁,他披散头发,目光凝注,铁锤轻挥,火星四溅。其人虎背蜂腰,宛若远古天神。旁边一玄衫少年,目光明亮,神清气朗。虽不停鼓风添炭,淬火磨锋,从旁协助,但衣衫竟丝毫不乱。人群中却走出一个女子,令周松眼前一亮。只见她衣裙如雪,不掩*体态。貌若春花,言笑晏晏,正自与少年攀谈。少年边劳作边微笑,与这女子谈笑甚欢。古柳清涟旁边,打铁汉子如岩似松,少男少女,恍若秋月春花,此境令人神醉。周松心感有异,挤入人群谛听。只见少女剪刀已重新磨利,寒光如雪。打铁汉子正帮她把一柄菜刀重新锻造淬打,只见火光熊熊,锤声铿锵,汗滴烟滋,白气四溢,几下子功夫,一把普通生锈菜刀,竟渐呈精钢模样。再由少年于一块沉沉玄色亮石上洗磨一番,刀锋一溜寒光,望之知其利甚。少年温颜把打好的刀递给白裙少女,少女笑意更融,连道多谢,并把一小锭银子放之铁砧旁一小竹篓内,少年笑道多谢,也不嫌多。汉子根本连银子多少未瞧一眼,只是神情专注于打铁,仿佛遗世独立多时。少女打造好她的东西,却未走开,竟帮着招呼其他围观的人,排队顺序,指点收款。竟似女主人般。玄衣少年初稍讶异,须臾夷然,竟也是个豁达不凡的人。周松生于斯,长于斯,自问未曾见过这三个如此出色抢眼的人物,想必是新近外来。特别那个女子,周松想起王秀才所提汪姓女子,再一注视,果然艳丽不可方物。待六七个人把刀剪锄锅打造修补好,长身汉子微笑向众人拱手造辞,一拎竹篓,唤少年收拾家伙,自掉头入背后一座庄园而去。众人边散去,边对打铁师傅的手艺啧啧称善。白裙少女似犹恋恋不舍,与玄衣少年有一句没一句攀谈。少年亦自欣然,边收拾边问少女贵姓,闻说姓胡,便道今日要随师出外一行,异日姑娘有空,欢迎来此庄坐坐。少女笑靥如花,点头应允,并说自己并非本地人氏,于今暂居城中五湖客栈,希望少年有空找她玩耍。两人言者无心,不知旁边听者有意。周松假装如围观众人一起散去,心中却有了计较。
待到夜色降临,人声渐稀,周松结束劲服,手提缅刀,悄悄出门。他专拣些幽僻小巷,迂回曲折,终于摸近城东五湖客栈,翻墙而入,躲在暗处观察掌柜门外一会,见无别人,闪身入内。客栈掌柜姓林,见黑影闪入,大吃一惊,正要唤人。周松低喝他噤声,不认得我衙门周捕头么?掌柜定睛一看果然,忙笑脸相迎,低声问为何深夜到访,可是为公事暗查什么?周松点头,问他店中可有一出*客。林掌柜闻言即道有有,几天前来一体态健美,面容娇好女子投栈,引得其他住客议论纷纷,今住西院第二号单房之中。周松说是县令要查探此人,命林掌柜休要声张。林掌柜连连称是,并摸出该房锁匙给周松。周松接过,也不多言,闪身出外。来到西院之外,贴墙避灯,潜身二号房窗下,谛听里面动静。窗中透出烛光,却无声息。周松正要探头窥伺,房中忽传来幽幽叹息一声。窗隙中,只见日间白裙少女已换黑色劲装,倚坐桌旁,就着烛光抚看白天打造的剪刀菜刀不已。神情婉娈,若有所怀。痴想多时,少女似下了决心,吹灭灯烛。窗子忽然打开,一个黑影呼的一声穿射出来。跃身檐瓦之上,悄没声消失于夜色之中。一会儿窗下又出现一个身影,不慌不忙出门而去,正是周松。他知道目的地何在,一路不疾不徐,遇着城墙便用飞索上下,不惊众人。出得城来,直奔日间所到城南庄子前,正欲绕墙查察,忽闻右首一声低呼是谁,接着一粒石子扑面而来。周松忙用刀鞘挡开石子,拔刀向前低喝道:“女贼体走,好随本公差到衙门一趟。”果然是那少女,闻言似觉惊慌,不欲惊动此间主人,反身就走。周松见状哪容放过,自是紧追不舍。一前一后两道黑影,向城东效外奔驰。盏茶功夫,两人奔至一座大庄子前,少女似甚熟悉此地,一拐一闪,不知从那个门道而入庄内。周松追至,只得望墙兴叹。周松细加审视,只见高墙深院,榕荫森森,心下甚惊,这不正是当今城中势力薰天的恶霸王坤在城外的别院。正自惊诧,院门忽开,冲出几个凶恶庄丁,围住周松便欲动手。周松大声喝住他们道:“我是本县衙差周松,到此办案,谁敢殴打于我?”庄丁中走出一人,周松认得是庄中管家王彪,正是王坤得力手下。王彪哧哧冷笑道:“原来是周捕头嘛,上次庄主盛情邀请你家李大人与衙门一众兄弟不来,为何阁下这次却深夜不请自来哑?”周松冷道:“上次深感私爱,今番却是为公,要拿一涉案嫌犯而来,望贵管家开门让我入内搜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