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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玄感一愣,转过身看着慈云。
“你认识我?”
慈云的泪忍不住落了下来:“你是我怀胎十月产下的血肉,是我辛辛苦苦抚养长大的儿啊——”
杨玄感顿时惊呆了。
红拂女捌(1)
李靖与红拂来到院子里,两人互相行礼,开始切磋起武功来。
1
在尼姑庵的后院,玄感和慈云面对面站着。玄感看着慈云,似陌生又似很熟悉。而慈云这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向杨玄感走了过去。
杨玄感很困惑,不由地退后几步:“不对,我娘已经在十八年前就死了,你这个老尼姑冒充我娘。是不是我爹叫你来的?别跟我玩这样的把戏,你在哪里?站出来!找来这么个老尼姑就想骗我?!”
“玄儿,你小的时候身子骨弱,娘怕你养不活,就用自己陪嫁的一对银镯子给你打了一块长命锁,正面写着‘长命百岁’,反面写着‘富贵吉祥’。”
杨玄感下意识地摸了下脖子,掏出一块锁片,上面的字正如慈云说得一样。
慈云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小小的银钥匙说:“这些年来,这钥匙一直留在我的身边,是我对这尘世里唯一的一个挂念。”
说着便走到杨玄感的身边,将手中的钥匙插入杨玄感脖子上的锁,锁应声而开。
玄感忽然脚一软,双膝落地,他仰头看着慈云,眼中流出泪来:“娘……娘!”边喊边向前跪行了数步,到了慈云面前,他抱住慈云双腿,放声大哭。
慈云抱住杨玄感,涕泪纵横。
慈云叹了口气:“玄儿,我知道当年我离开家,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我一个弱女流,你跟了我只会吃苦,在你爹的身边,至少你衣食无忧。”
玄感哭笑不得:“衣食无忧?是啊,从小到大,我没有挨过一顿饿,没有受过一次冻。不仅如此,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都会有人送到我的面前。就算再平庸再不学无术,我都考上了进士,还当上了礼部尚书,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有一个执掌朝政、一言九鼎的老爹。表面上看,我是风风光光的。可是我的心里呢?有谁关心过我心里真正在想些什么?!”
慈云很难过:“玄儿……”
玄感继续说:“上朝的大臣们看到我都毕恭毕敬,可是我知道他们看不起我。他们看不起我没关系,我只希望让一个人例外,只要在他的眼里我是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汉子,哪怕全天下的人都看不起我,我杨玄感他妈的一点都不在乎。这个人就是我的亲爹!”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到皇上面前告你的父亲,做出弑父夺权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当年,为了替你父亲偿还恶业,我入空门修行,这些年来,我礼经颂佛,除了为你父亲消灾,更重要的是希望你不受你父的牵累,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做,为什么?”
杨玄感咬牙切齿、歇斯底里地说:“因为我恨他!因为他不爱我!他从来没把我当自己的儿子!他老是嫌我没有能力,比不上别人,没用!废物!不靠着他,将一事无成!”
慈云看着现在的杨玄感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玄儿……”
“我也恨你!你把我扔下不管,以为念念佛,拜拜佛,就可以弥补我身边没有母亲的岁月。”
慈云眼中又流下眼泪。
“我不靠爹,也没靠你,自生自长成了这样。你问我为什么要出卖我爹?那是因为我根本不觉得他是我爹,我觉得他是堵在我前面的一座大山,我不铲了他,永无出头之日。”
慈云看着杨玄感咬牙切齿的样子,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了。
2
灵石客栈的马厩里,红拂正在给马喂干草,马温顺而安静,她又拍抚着马的脖子,马发出低沉的响应,红拂微笑着。忽然李靖神色焦急地走了过来:“你怎么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半天。”
“我来喂马。”
“这些事留着我来做,你回房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再给你去找大夫,听说离这里不远有个神医,这个大夫医术高明,传自医术世家。”
“这已经是你找来的第四个大夫了。”
“这个不一样,家里三代都是大夫,而且对医治奇难杂症有着祖传的秘方。对了,我给你熬的药也好了,给你放在房间里了。”
红拂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初尘……”李靖看着红拂。
红拂继续给其他的马添干草:“我不喜欢你这样看着我,就好像我已经死了一样。”
李靖一愣,低下了头。
“我也不喜欢你像对待病人一样地照顾我。”红拂继续说着。
“可是……”
“我知道我可能随时随地都会死,死并不可怕,我很坦然,在我倒下去之前,我想要自己来支配这每一分钟,而不是躺在床上,慢慢地体会身体一点一点地被侵蚀,你明白吗?”
李靖目光炯炯地看着红拂:“红拂,你真是天下最最特别最最让人惊讶的女人。”
红拂笑了笑:“想不想跟我切磋一下武艺。”
“好!”
李靖与红拂来到院子里,两人互相行礼,开始切磋起武功来。两个人用的都是枪,谁也没有用狠招,就这样一来一往的,煞是好看。红拂眼珠一转,突然变招,竟然摆出与李靖开始时一模一样的姿势。李靖愣住了。于是红拂忽然一旋身,用枪打落了李靖的枪,李靖也跌倒在地。红拂和李靖都呆了一下,然后红拂连忙过去扶起了李靖。
红拂女捌(2)
“你没事吧?”
李靖愣愣地说:“你怎么会我们李家的枪法?这枪法怎么这么厉害?”
“我看过你的枪谱,威力惊人,可是你为什么没有练得大成?”
李靖有些羞愧:“这不是把时间都用在了云游撰书上,所以武功就忽视了。”
红拂继续问:“要不要我教你?”
李靖又一愣。
“不学好武功,以后怎么保护我?保—护—你—的—妻—子。”红拂顿顿地说。
李靖听明白了红拂的弦外之音,他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初尘!”
“再来!”红拂说着上前又和李靖切磋起来。
几个回合后,红拂低下头,发现有血滴落,赶紧伸手抹去鼻血。没有让李靖发现。
在地宫的走廊里,杨素看着残破荒凉的景象,脸色十分阴沉。跟在后面的阴世师说:“少主对我们可是丝毫情面都不留,痛下杀手,地宫已经算是毁了。”
杨素一皱眉似乎又记起了什么人。
阴世师看出了杨素的心思,阴阴一笑:“主公可是又想起了红拂,她此刻的日子也不好过,今天日落之前若是还没有服用解药,她身上的牛毛针毒就会要了她的命。”
这时独孤城悄悄走进炼丹房,找到了那瓶解毒药的药瓶,拿在手里,出了会神。
睡床上躺着的红拂慢慢地睁开眼睛,想要起身,却发现半边的身体都已经麻痹了。她用自己的左手抓住自己柔弱无力的右手,慢慢地撩开衣袖,毒斑已经蔓延到了整个手臂。红拂挣扎着,靠着半边身体的力量坐了起来,但已经满头大汗。她左腿落地,慢慢地将右腿也搬下来。喘息了片刻后红拂一用力想要站起来,然而晃晃悠悠地站到一半,又跌坐在床上。
听到动静,李靖跑了进来,看到坐在床上的红拂:“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红拂掩饰着自己的病情,看着桌上的剪刀和红纸问李靖:“你在干什么?”
“我想剪个双喜字,却怎么也剪不好。”李靖说着又向外屋走去。
红拂乘机努力地站了起来,此时手脚稍微灵活了一些,红拂慢慢地走到桌边。
“剪双喜字?”红拂问。
“我想把这房间布置布置,带点喜气。好歹这也是你我的终身大事!”
“虽然我并不想要满堂的宾客,不过只有你、我还是显得有些冷清。”
李靖没有回答,只是拿着红纸剪啊剪的,忽然一拉,原来剪出一堆小人来。
“谁说冷清,你看!这都是我们的客人。我虽然不会剪喜字,但剪小人我可拿手,等我剪出一屋子小人,那我们的婚礼可就热闹了!”
李靖将小人递到红拂得手边,红拂伸手去拿,然而手里没有一点力气,小人都掉在了地上。李靖一惊,看着红拂,却也没有说破怕红拂伤心。只是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
李靖低下头去捡小人,脸上露出悲戚的神色。红拂看着李靖的背,脸上也第一次流露出了悲伤的神情。但李靖起身后,脸上又堆上了笑容:“来我们继续剪小人。”
红拂也隐藏起悲伤,微笑着。
3
慈云来到玄感的禅房门口,侍从将门打开。她看着禅房里一片狼藉——佛经被撕碎,地上到处都是,说道:“阿弥陀佛。”
杨玄感背对着房门坐在床上,头发披散着。
“玄儿?”慈云来到杨玄感面前,发现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佛经,惊喜地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慈云双手合十,喃喃念诵着,手指一颗颗拨着念珠,拨得飞快。
玄感忽然开口:“你别念经了,没有用的!”
慈云一愣睁开眼睛看着杨玄感——此时的杨玄感目光炯炯,神情十分赫人。
“你念了十几年,有用吗?你就算在这里念上七天七夜,发生过的事也不会改变!”
“我不是为了让发生过的事改变,我是希望你改变。”
“我……我要改变什么!我好得很!”
慈云又愣住了。
“我读了一夜的佛经,终于明白了,其实佛并不都是慈悲,他们也会屠戮,对于那些魔,佛会毫不犹豫地握起屠刀。我爹就是魔!”
“玄感,你这么做下去,你不怕你爹杀了你?”
“他不会杀我。他要杀早杀了!把我关在这里,我就知道他没法下手杀我!”
“你父不杀你,是因为对你有父子之情,你难道看不到这点?”
玄感冷冷一笑:“他有父子之情,我没有,所以他就输我一着啊!我要做一个无情无欲的人,替天行道杀死这个累及天下苍生的大恶魔!”
说完杨玄感大笑起来。慈云惊呆了。
次日清晨,一个侍从连滚带爬地、匆匆来到杨素的书房:“不好了,不好了!主公!老师太出事了!”
慈云此时躺在司空府后院的地上,已然气绝身亡。玄感披头散发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丝毫的悲泣之情。
杨素匆匆进来,一看到慈云,恼怒地冲到杨玄感面前揪起了他的衣领:“你把你娘怎么了?”
玄感漫不经心地看了杨素一眼,没有说话。杨素愤怒起来:“你想杀我还不够,还要连你娘一起给杀了你才满意?”
红拂女捌(3)
“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却死了!”
“你!你……”杨素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杨玄感忽然把衣服一把扯开,露出胸膛来:“你杀我呀!你来杀我呀!你来杀我呀!我不光想要给自己的爹喝下毒酒,而且还害得才见面的老母亲为了我圆寂身亡,像我这样的人渣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你杀了我呀,杀了我呀!”
杨素看着他,慢慢开口说:“你就这么恨我。”
玄感冷冷地看着杨素。杨素的脸沉了下来:“好,你不想活!我就成全你!”
杨玄感一身镣铐被推入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