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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不在,再没有人可以和她抢房间,仗着林掌门撑腰,她便堂而皇之地搬进来——这简直给槐枫带来了恐慌,旁敲侧击地劝这:“还没过门的黄花大闺女,这样怕是不太好吧……”话音未落,就被她得意洋洋一句:“我就是要让这事儿做实了,你便跑不了了”顶了回来。
槐枫无奈。
趁着上食堂打饭的当口,偷着给楚云去声讯——当着紫渔的面,他是不敢拿出通讯木来,生恐她眼尖见到,不是从“打给谁?做什么”开始,不问到太阳下山不罢休;便是吵着闹着要他换成同样的款式——槐枫只要略想一想,脑袋便已经开始发沉了。
楚云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依旧是软软的,带着点鼻音,不知是感冒了,还是没睡醒——槐枫只“喂”了一声,那边就塞过来一句“是她要搬进我们屋?”,槐枫滞空呆然半晌,只得悄悄地“嗯”。
“你让她别碰我东西就行。”
楚云的声音不大,没有一点情绪。
槐枫又是一呆,琢磨了片刻:“子桓,你生气了?”
“没,我生什么气啊——现在休假,这才多早啊,我继续睡了。”说着,也不等槐枫回答,兀自收了线。留下槐枫站在松派总舵食堂气味并不是那么特别美妙的公共厕所中木然呆立,直到曹锦进来问他:“师兄你尿频尿痛还是尿涨啊?”才回过神来,匆匆离开。
回到房间,紫渔正横在沙发上,一副“我是主人”的样子,荧光紫红色的开边紧身裙,染在麻黄色闲适的沙发上,突显着恶俗的违合感。
“我喜欢这沙发,看起来很雅致的样子,放在房里肯定好看。”
“你别让她碰我东西就行。”
“咔嗒。”
——楚云的声音划过脑际,连通讯木被卡断的时候那清晰的声响一起,效果真实得让槐枫忍不住回头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落入眼帘的,却只有漫长而沉默的空白。
“起来!”
不知怎么,槐枫忽然愤恨起来,声音大得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紫渔显然没有想到,一向像木头人一般喜怒不形于色的槐枫,也能折腾出这样大的动静来。浓眉大眼一旦染上怒色,一惊之下,从沙发上滑落在地,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作无辜状望着槐枫。
这样的姿态,显然并不合适体型健硕的紫渔小姐——无论她强调多少次“这是生儿子的身材”,也无法改变她那东施效颦的状态。
槐枫看得胃里又是一阵紧缩。
楚云不辞而别的愁绪还在心头缭绕,紫渔身下那张楚云亲手挑选的地毯扎着槐枫的眼——他几乎忍不住要摔门而去,可先天的善良阻止了他。
在门口站了片刻,楚云那句不咸不淡的“别让她碰我东西”,始终在槐枫的脑海里打转,萦绕不去。看看这屋里,从天花板上的灯,到铺在地上的地毯,竟没有一样不是楚云打理的,就连槐枫床上的床单被套,都是楚云特地给他选的,不知怎么,心里就不是滋味。
“老……公?”
紫渔在地下趴了半天,却始终不见槐枫来理她,不觉有些愠怒。可偷眼看到槐枫的神情着实不好,不敢贸然造次,只得试探性地小声叫着。
槐枫没有应,只是低下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他的心情实在不能算好。
更糟的是,他始终不知道,这样的抑郁是为了什么。
没有楚云的房间,就像是冬日徒留枯枝的树林,静寂得让人害怕——而紫渔,和她那有悖传统审美的打扮,恰似枝头的老鸦,为原本就令人胆寒的清冷,平添上几份诡异。
“走吧。”
这样的房间,他一刻也不想多呆。
不等紫渔回答,槐枫已经自顾自地派师弟定马车去了。
动身的计划执行得很快。因为楚云在临走之前,已经帮槐枫把要带的东西打好了包。
这么许多年来,他们两人东奔西跑,随身的东西,总是楚云收拾,槐枫扛——想到这里,槐枫便惦记起楚云带回家的东西,甚至不用推测也能知道,他那样一天不还三套衣服会死的极限烧包人士,东西定然是少不了的。眼前仿佛就能瞧见他独自一人,拖着大大的包裹,穿过山下长长的栈道,形单影只去赶马车的样子——纤薄的身形,因为用力而略显倾斜的背脊,在槐枫的眼前无限地放大,扎得他眼眶生疼。
眨了眨眼,紫渔凌乱的大包小包不屈不挠地跃进槐枫的眼眶去。她大小姐正盛气凌人地指示劳动力们做这做那,兴师动众的阵势,惊扰了四周的师兄弟们,人们从房里探出头来,躲在窗边墙根里,冲这这边探头探脑。
各色的目光打在槐枫身上,迟钝如他,也难免不安起来。
“快走吧。”
槐枫拎着属于自己的小包,穿过总舵下山的石板路。
记得六年以前,刚从分舵被调上来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拎着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包,跟在楚云身后,一边四下张望,一边缓缓地走上山。
后来有了楚云的行李。好像从第一次出门去参加巡回剑会开始,楚云就不曾自己拿过行李。说起来,楚云那个购物狂,哪一次回来,行李不是大包小包箱子压箱子,而槐枫,竟也没觉得重。反而现在,只这样一个装随身物品的小包,就压得槐枫喘不过气,连手臂也酸疼起来。
究竟是老了呢,还是……
槐枫木然地转过头。
意外地——抑或这在意料之中地,看到的不是楚云粉红的鼻子尖,而是紫鱼纷繁复杂盘根错节的发型,一瞬间什么伤春悲秋的心情也没有了,只奇怪这才八月呢,怎么冬天就到了,天竟黑得那么早。
回到家……也就是那个样。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吃饱睡足了,就被人拉出去,像是珍禽异兽一样展览出去,围观起来。家里的人流,像是泛滥的黄河,汹涌而混浊。看着父母和紫渔兴高采烈欣欣向荣的脸,槐枫的却强迫症似地,回放着决战结束时,像从水里捞上来般的楚云,和他脸上的那一片茫然的空白。
紫渔。
对了,紫渔。
她已经正式地、豪迈地、光明正大地,入侵槐枫的家,盘踞在槐枫的房间里——就算她的前o流氓o老爸苦口婆心声泪俱下地哭求她“注意未婚女性身价”也没有用。不但搬了进来,而且还开始了大刀阔斧的“住房设施改造计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全不把自己当个外人。
对此,槐枫的父母最开始是不习惯的,确也发过一点以“还没过门的女孩子……”为开头的牢骚。
可不多时,看到自家的居住环境果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还不花家里一分钱,就不在纠结挣扎了,反而时时劝着槐枫,让他快把事情办了。加上紫渔三天两头的问“我们俩的事情你看什么时候才能办起来”,这个屋顶下,一时间就充满了催婚的声音。
“这婚,你到底准不准备结!?”
——对于父母和未婚妻或直白、或隐晦,见缝插针,坚持不懈地催婚,槐枫始终保持着不同意、不反对、不回应的“三不”非暴力不合作态度。终于,在假期的第七天,紫渔耗光了一切耐性,拍案而起,爆发了争执。
“这个……”槐枫犹豫,偷眼看父母——二老一个望天,一个看地,全然置身事外,“我……”
“我不管,今天这事,你得给我个说法!”紫渔筷子一摔,腾地站起来。
“……这个事,我得去问问楚师兄。”
情急之下,槐枫脱口而出。
本来的用意,不过是随手拉楚云当个当即安排,不想这一说,紫渔竟整个人炸了起来,饭也不要吃了,一把扯住了槐枫的衣襟:“你结个婚,关他楚子桓个屁事!他是你的谁啊他!”
“他是我师兄,又是搭档……”槐枫见她恼了,心里过意不去,手忙脚乱的解释,“……要是我结婚了,那他得来帮忙不是——再说,双剑是两个人的项目,等于未来是拴在一起的,总不能……”
一急,连舌头都大了,脸憋得通红。
“哼,”紫渔冷笑一声,双手环抱在胸前,斜眼觑着槐枫,“这就‘未来是拴在一起’的了?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我看你们俩,就是不清楚!我最看不惯就是你楚师兄那个样的,明明是个男人,却……”
“住口!”
槐枫猛地拍案而起,厉声怒喝,声音大得在窄小的饭厅里都有了回音,震得房梁簌簌地抖。
父母和紫渔显然都没想到,八杆子打不出个屁来的槐枫,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分贝,一时间都张口结舌,不知该作何表情。
槐枫也不再说话,只是死死地拧着眉,“哼哧哼哧”地,像一只过负的老牛般,撑大了鼻子,喘着气。
“……我说,贝贝啊……”
许久,符父轻轻地唤了他一声。槐枫回过头去看着他,他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了,只得拈着须尴尬地“咳”了几下。
“爹,”槐枫垂着头,声音闷闷的,“这毕竟是我的事,你们就……别操心了。双剑是两个人的项目……话是怎么说来的,我这里牵一发,他得动全身……唔,总之,结婚也不是个小事,若真要操办起来,这中间得有多少麻烦?下帖子、摆酒席、收发贺礼……就连伴郎的活,他多半也躲不过去,我怎么能不先和他商量?”
这么多年了,里外都是楚云拿主意,这种影响人生轨迹的大事,又怎么能不和他商量……
——当然,这句话,槐枫没有出口。
符父盯着儿子看了一阵,又悠悠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想摸摸他的头,却只够到了肩膀:“你也大了,凡事知道分寸便是。”
“是,爹,”槐枫点头答应着,回过头,对被吓得靠在墙上的紫渔,“楚师兄的修养人品,别说是松派上下,就是放眼江湖,也再没有人指摘得出不是来!——今日的混帐话,我当没有听到,然则下不为例——若再有第二次,也不必多说,你自己收拾包袱回家就是,我符家庙小,供不起乱嚼舌根的大佛。”
说着,衣袖一甩,饭也不吃,独自回房去了。
紫渔滞在原地,进退两难。半晌,一跺脚,哭出声来。符家二位紧忙上前安抚,可未过门的媳妇面子上到底挂不住,一怒之下,连夜跑会娘家去了。
槐枫听闻,一点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只是把紫渔留在自己房间床上的被子掀下来,把自己放在客厅沙发上的被窝挪进屋里去。
“你……不去追她回来?”符母到底忐忑,试探着问。
“由她去。”
槐枫连眼都不眨,平静得无比坚决。
接下来的几日,十里八乡的邻人们依旧络绎不绝地前来参观“论武大会”的次席。槐枫本以为,这次的突发事件,会给家里带来几日难耐地低气压。不想被七大姑八大姨那么一闹,父母忙着炫耀尚且嫌时间不够,恨不得多长一张嘴,好把自己家里好容易出人头地的儿子夸上天,哪还顾得上想什么别扭、什么矛盾、什么冷战?
等人流终于稀下来,槐枫的假也完了,得赶着回总舵去。
父母二人赶着他上车的当口抓着他,嘱咐到总舵之后,可赶早地把婚事商量商量定下来。槐枫点着头,满口答应着心不在焉,估算着楚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