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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策·合璧-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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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发现,楚云在完美而僵硬的笑容下,默默咬破了唇角。

  “一拜天地——”

  司仪的号令洪亮而悠长,回响在山间,庄重而肃穆,一瞬间洗去了嘈杂与喧嚣,留下了人们期待的眼神。

  楚云退到一边,怔怔地睁大了眼,任视网膜上,落下那“喜庆”的画面:新郎服的槐枫身材笔挺,他手里牵着红色的绢,缓步,走到祭坛前去——绢的那头,连着紫渔的手,楚云知道,却不知怎么,就是瞧不见。

  视线里只有槐枫一个人,被徒然地放大再放大,大到了他举手投足间,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与表情,都清晰得像是刻上了楚云的视神经,生疼。

  槐枫在笑。

  他看着他的妻子——从今天起,红绢那头的女人,就是他的妻子了。她会陪着他,走下半辈子的路,就像自己陪着槐枫这几年一样。

  于是,从今以后,槐枫的身边,不再有他楚云的位置。

  “就算是月老的红线,这也太粗了吧。”

  百转千回,万般心思,归结到最后,竟只剩下对那红绸的这么一句抱怨——可转念一想,那红绸正是他自己挑的,只得微微摇了摇头,留下一声自嘲的苦笑。

  ——失神间,第二拜已随着那“二拜高堂”的司号溜了过去,在双方家长脸上,留下欣慰的笑容。

  是的,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幸福。

  父慈子孝、举案齐眉、阖家安乐。

  ——楚云用不易为旁人发现的节奏,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槐枫是应当站在阳光下,享受这样的幸福的。

  “夫妻对拜——”

  这一声,最是中气十足,仿若要划破天际,将这份欢欣与世上每一个角落分享——楚云却觉得,这一声简直像是一把锐利的薄剑,双面开刃,直刺进膏肓之间最脆弱的部位,又毫不节制地在腹腔之内肆意游走,舔过每一寸敏感的神经末稍……

  楚云是成名已久的剑客。

  在刀剑之下,他不知曾受过了多少次伤,自以为对“疼痛”的造诣已经到了普通人无法企及的高度,然而今天,才知道,比起从身体内部迸发的剧痛,那种浅薄的皮肉伤简直不足挂齿。

  “靠,好痛……”

  楚云刚想叫唤一声,一个突如其来的事实,扼住了他的喉口,让他一时间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

  槐枫,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过头来,望向了楚云的方向。

  那一瞬间,脑袋的爆炸声和心脏的破碎声同时在楚云的耳边响起。

  双方家长露出了些许惊异。

  宾客们窃窃私语。

  司仪好奇地望了过来。

  楚云的脑袋里嗡嗡地轰鸣,克制不住地全身颤抖——槐枫墨黑的眸子直通心底,藏不住犹豫、困惑和恋恋不舍,夹杂着层层叠叠连楚云也不明白的情绪,沉甸甸地,落进楚云的眼眶里,那刹那天旋地转,视线模糊,脆弱和不甘像台风过境铺天盖地将理智、礼法和隐忍几乎一股脑席卷而去……

  楚云知道,若是自己点点头,以槐枫的一根筋,说不定,会外套一扔,直接拽了自己的手冲出门去也未可知。

  然而……

  楚云斜眼过去,看到槐枫父母鬓边的苍白,和鱼尾纹包裹的殷切……

  各种复杂的思量在胸腔里互相撕咬,把理智的神经拉扯成了一条绷直的细线……

  时间轴仿佛被无限地拉长,每个万分之一秒都有了放大成了一整年的分量,漫长的沉默里,楚云看到了六年份共计两千多天的欢乐,一天天从自己眼前蹦跳过去,逃进紫渔殷红的嫁衣里。

  牙关咬得生疼。

  手臂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然而最终,楚云还是抬起了胳膊,对着槐枫,打了个只有他们两人才能明白的暗号。

  槐枫驯从地转过身,对着紫渔拜了下去。

  楚云长舒一口气,回过味来,才发现全身上下每个关节都刺骨地疼痛,手脚冰凉,汗湿重衣。

  之后的婚宴,在楚云的记忆里,模糊成了一张色调昏暗的抽象派作品。

  他仿佛是吃了些东西,但是不记得吃了什么;也大概和许多人说话,说了什么,却没印象。

  据多年之后,季彤回忆,当夜楚云的表现,简直正直得令人乍舌,言谈礼仪举手投足都极其得体,除了季彤、秋函两个本就心知肚明的以外,整个松派上下,三四十口人,也都算是和他朝夕相处日也相对的,竟没有一个人瞧出他的不正常来。

  “高啊,”直到脊背佝偻,两鬓斑白,季彤提起这天晚上,还是难免要咂着嘴摸着下巴巍然感慨,“小白比你还紧张,生怕出什么纰漏;我连圆场的腹稿都打好了,衬手的棍子也准备好了,就等着你要马脚一露,就给你敲晕了扛下去——谁想,师兄你竟当真能镇定自若,人前人后滴水不漏——高,实在是高!兄弟我不服不行啊……”

  高?

  高!

  高……

  在人前掩盖得究竟能有多高明,楚云不得而知,然而他确知道一点:自己是喝高了。

  明面上,是由于槐枫酒量浅。

  私下里,是楚云着实不想太清醒。

  楚云陪在槐枫身边,一桌一桌地敬酒,一杯杯帮槐枫挡下来,接二连三地往嘴里倒——利落豪迈,引得槐枫的乡人连连叫好。

  槐枫心知他体弱,生恐他多喝,几次劝,劝不住,只好上手抢。

  “子桓,你不能再多喝了。”紫渔正在敬自己的家人,槐枫愁她没瞧见,把楚云拉到一边,“汪二先生说了……”

  楚云“pia”地一把拍开:“别闹!伴郎可我就我一个,我不喝还能有谁喝?”

  “我自己喝……”

  “就你那点量——等等还洞房呢!”——“洞房”两个字一出口,楚云的舌头就和牙齿打了架,脚下也不稳当了。槐枫连忙靠过去撑在他身后:“小心啊——就说不要喝了……”手绕到他背后,像平常那样把他带进怀里。

  “啧,”楚云硬挣了两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仔细你媳妇看见了。”

  ——紫渔果然看见了。

  然而,大概是楚云这半个多月准备期间的表现让她放下了警惕;抑或拜过天地高堂之后,有了正室的底气。她只是略停了一下,便回过神,带着笑容,向他们走来。

  那是一个用单一形容词无法形容的笑容,在外观上,它体现为“两边嘴角对称,三十度向上,坚固定型”,在表层上,它包含了“自以为美丽”、“自认为从容”和“自觉充满圣母光辉”等诸多复杂元素;在深层里……究竟是“自负”还是“自卑”更多一点点,就有待考证了。

  带着这样僵硬如面具般的笑容,紫渔把槐枫从楚云身边拖走了。二话不说地,连看,都没多看楚云一眼。

  “靠,”楚云盯着不远处那摇摆幅度过大的臀部,终于忍不住暴了粗口,“奶奶个熊,这酒怎么他妈一点力道都没有!”

  话音未落一仰头,一整壶陈年的女儿红,就这样烟消云散。

  可任他怎么灌,就是灌不醉。

  反而越发地清醒而敏锐起来,以至于连场上最细小的声响,都能挑逗他的听觉神经;最微妙的动作,都刺激着他的回路反应:紫渔凑在槐枫鬓边耳语;紫渔轻擂着槐枫的胸膛发出“咚咚”地响声娇笑着说“你坏死了”;紫渔拉着槐枫的手,把头偎依在他的肩窝里……

  直到槐枫在众人的怂恿下,把紫渔打横抱了起来,推推搡搡地走向洞房,楚云才想起,身为伴郎,还有一个帮新人打帘子的责任。

  楚云放下酒坛,施展了一点轻功,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纵身掠过小院上空,在帮空中秀了一个漂亮的扭腰回转,轻盈地落地:“请~”

  他弯腰,亲手为新人撩起厚重的门缦。

  紫渔的脸上,并不是没有得意的傲然。

  槐枫转过头要找他的眼睛,却被人推搡着进了门——楚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勇气,再抬头了……

  直到最后一个客人闹完了洞房走出来,楚云亲自帮新人掩上了门,指挥帮衬们打扫了杯盆狼藉的现场,打发了该打发的一切;方才转过身,一步一顿,走下那石板的台阶。

  神使鬼差地,就溜回了洞房的墙根。

  酒劲居然到现在还隐而不发,这不禁让他有点胸闷。

  不受控制的双脚,也让他气恼。

  房里传来细碎的调笑,渐而化作了暧昧的喘息,又拉扯成错落的呻吟……一点一滴,钻进楚云的鼓膜里,像是一把残酷的锉刀,在已被拽得无比纤弱敏感的神经末稍上,执着地撕咬……

  记忆的盒子被轻易地掀翻,陈旧的温暖洒了一地,楚云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在深夜空无一人的院子正中,呆呆望着浓紫的天幕上苍凉的一轮白月,痴痴地,笑了。

  “我的贝贝,长大了。”

  他这样说着,在连回忆都被咀嚼得索然无味的时候。

  他命令自己微笑,可眼泪却提前挤进了唇间——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固执地把那酸涩的口味,解读成祝福的甘甜。

  胸口的钝痛让他终于撑不住,缓缓地靠着墙滑落在地,像初生的婴儿一样,把自己颤抖地蜷紧。

  乌木的发簪“咔嗒”一声,断成两截,落在地下。

  长发瞬间像瀑布一样奔腾而下,漫了一地。

  东方微微泛出白金色的华彩,铺在楚云蜿蜒的长发上,闪现出深雪般清凉纯净的色泽。

  ——不过一夜之间,便褪去了一袭浓厚的乌黑,留下一片无限接近透明的白。

  “哇,师兄,你这头发……”

  次日晨,季彤大吃一惊。

  “才染的——怎么,你不知道眼下这银发流行?”楚云挑眉,轻佻地一撩发,笑得花枝乱颤,风情万种。

  热闹终究要归于平静。

  何况来参加婚礼的,多半是当世重量级的剑客——久不在江湖上露面,兵器谱的排名就要往下滑,无论对于松派还是对于个人,都是极大的损失。

  所以,婚礼之后的第三天,松派的剑客们——包括槐枫在内——都不得不打点行装,踏上回总舵的路了。

  紫渔自然是缠着槐枫,跟到松山下。然而松派的戒律森严,若非派内弟子,连林掌门自己的妻子,都在山下居住,更别说槐枫仅是区区一个双剑组首席。于是,紫渔也只得在外寻了间旅店,带着丫鬟仆妇们乌压压地霸了场子,见天上松派去看槐枫训练。可怜的松派剑客们又恢复了“论武大会”前“日日有紫渔,每天见精彩”的高度战备状态。

  幸而,紫渔新婚的热情未过,一心挂在槐枫身上,才算多少免去了一干人等的苦役。只是开头两天,楚云在食堂里,难免落了单——幸而他平时人脉深厚,不多时,就顺利地融入了人民群众当中。

  楚云转头过去看槐枫的次数,和槐枫转头过来看楚云的次数,以及两个人眼神相交的次数,都呈现几何增长——当然,除了这样无关紧要的小动作之外,一切仿若运转如常。

  巡回剑会依旧在运转,身为职业剑客,他们自然不能落下。

  楚云和槐枫并不被看好:槐枫新婚的心不在焉,和楚云“论武大会”之后的消耗过度伤病未愈,都是绝佳的借口,就算是教头组,也不能不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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