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诚如你所言,他只不过是被无辜卷入,本王自是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君宇琤的语声平淡,“本王已将他押在了另外一处安全之地,只等此间事情一了就自会放了他。”
狄霖知道君宇琤一向很少承诺,但言出则必行,当下略是放了心。
然后,俩人都不再说话,整个屋中忽然地静了下来,只是这静得却有些令人不安。
君宇琤目光一转,缓缓地瞥了狄霖一眼,唇角微是一勾,露出了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你怎么不问问睿王?难道说你不关心他的安危?”
仿佛心底深处的伤痛突然被毫不留情地狠狠触及,狄霖不由得一窒,随即紧紧地抿起了唇,象是不愿再开口说话似的。然而顿了一顿之后,他却又紧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你,究竟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君宇琤忽然轻轻地一笑,昏黄朦胧的灯光之下,他那双灿若星华的眼眸之中仿佛深深的,里面有某种异样的情感深掩在其中,“你应该知道的,我是绝不会伤害他的,我又怎会伤害于他?”
他的语声明朗而清逸,声音却是越说越低,最后倒象是轻如耳语一般,宛转萦绕着些许奇怪难明的意味。
狄霖一时间却是无语,不知道是为什么,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的,他就有种隐隐的感觉,感觉君宇琤并不会真正地去伤害君宇珩。固然是因为承诺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种感觉,他才会一直都没有向君宇珩吐露过有关君宇琤的事情。
这种感觉可能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有了,只是这种感觉是因何而来的,他已无从得知。只知道春狩归来于驿边酒肆窥见君宇琤的反常举止之后,这种一直盘踞在心底的奇怪感觉就慢慢地浮出了水面,而且渐渐地扩大,越来越明显,也令他越来越有种奇怪的不安。
现在面对面地看着君宇琤,看着那双深墨般的眼眸深处不再加以任何掩饰的、浓得仿佛化也化不开的情感,这一瞬,狄霖仿佛已经明瞭了君宇琤一直以来的心意。他先是一惊之后,再就是无法置信,然后一种难以形容、极其复杂的感觉涌上了心头,一时间仿佛百味陈杂,无法辨清。
仿佛看透了狄霖此刻的心中所想,君宇琤轻而决绝地、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是的,我爱着他,一直都在爱着他。”
尽管他口中所说的,是违背人伦、为世人所唾弃不齿的亲生兄弟之间的禁忌之爱,但是他的语声依然清朗得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他的神情亦是从容、坦然而且无畏。
狄霖想不到君宇琤竟会在自己的面前如此直接地坦承心底的隐秘,更想不到的是,此言入耳之后自己竟会如此的难受,他不想也不愿承认自己心里面那种酸涩的感觉是嫉妒。
只是,如今的自己又该以何种身份、又有何立场来面对这一切呢?这样想着,狄霖的眼神不禁黯了黯,唇角仿佛含上了一丝微微发苦的笑意,不觉向着背后的石壁靠得更紧,那彻骨的寒意慢慢地自背后透过来,渐渐地似乎要渗入到全身百骸之中去。
君宇琤一瞬不瞬地望着狄霖,没有放过狄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的变化,他自己的脸容始终平静得仿佛不动声色,然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刻在他的心底深处,正在集聚着怎样狂烈的暴风骤雨。
没有人知道他付出的是什么,付出了多少。
他可以不顾伦常礼法、兄弟亲情,甚至连那至尊无上的皇位以及权力,他也同样可以弃之如敝屐。他可以背弃一切,包括亲情、善良、正义乃至真理,他是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所爱之人扫清一切障碍,去铺平通往至高皇权的荆棘之路,就算是用到自己亲人的血和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所以没有人知道,一直以来他所背负着的是怎样的痛苦,多少个夜晚,他因为受到良心的谴责而夜不能寐,又有多少次,这种心灵的重负令他不堪忍受而几乎崩溃。这样的负痛,他无法也不能对人言及,只能深埋于心底,默默地承受。
君宇琤深沉无底的目光看着狄霖,忽然间他不无悲哀地在想,无论自己怎么做,他始终还是无法进入到君宇珩的视线中去,因为君宇珩深爱的人并不他,而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
为了狄霖,君宇珩可以不顾身份,不顾安危,千里驰骋,深入敌阵,孤身犯险。甚至为了保护狄霖,不令其置身险地,更是硬生生地将他从身边推开,来回数日的奔波只为了远远地守望。就连这一次,又何尝不是因为君宇珩心系狄霖的安危而一时乱了方寸,才教他落入了自己手中的呢?
只是君宇珩这般的用情至深,这样情到深处的爱意,狄霖却是似乎并未体会到其中的半分,这样的人又怎配得到君宇珩的深情以对呢?
君宇琤来时尚有些犹豫不决,但此际已是下定了决心,面前的这个人,无论有多无辜,也无论有多可惜,都绝不能再留下!因为只要狄霖在的一天,君宇珩的心就永远不会属于自己。
而这一次,他已发誓要让君宇珩的心完全属于自己。
“时至今日,不知端王殿下可否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告知狄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狄霖垂下了眼,又很快地抬起,眼中已是恢复了一片清明。
“可以。”君宇琤极是爽快地答应,似乎悠然地出了一会儿神,方才缓缓地开始说道:“当年,睿王的母妃虽出身寒门,却深得父皇的眷爱,睿王六岁时,父皇曾有意立他为储君,但因为一干重臣的反对就搁置了下来。不久后,睿王母子就身染奇毒,最后,睿王的母妃不治身亡,而睿王则被救了回来。”
顿了顿之后,君宇琤的声音突然变得极淡,淡得仿佛透出种无机质般的冷寒,“下毒的人正是我的母后,那种毒不仅早已失传于世,而且母后下毒之后更毁掉了世上仅存的所有解药。所以睿王虽被救活,但身中的剧毒却是无法根治,只能长年服用相克的药物来压制毒性。”
狄霖没有说话,但只要想到君宇珩小小年纪就失去母亲,独自生活在那危机四伏、随时会将人吞噬的深宫之中,而且二十多年来一直为剧毒所折磨,心下不由得一痛。
“到后来,父皇虽然立了皇兄玦为太子,但对睿王还是一直隆宠有加。有一次睿王在太子府遇见了身为太子侍从的沈静,相谈得甚为投机,母后就顺水推舟令太子将沈静送给了他。”忽然,君宇琤平缓的语声似乎多了些什么难辨的情感在其中,“谁知睿王对沈静竟是真心喜爱,所以我就给皇兄献上了一计。”
“你?”狄霖不由得脱口而出,问过之后却又有几分了然。
“是我。”君宇琤慢慢地说着,仿佛在一点一点咀嚼着口中难言的苦涩,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接着说下去,“以睿王与沈静之事做为要挟,让他退出皇位的角逐。”
狄霖知道,虽然在权贵之家多有畜养脔童男宠之陋习,但做为有望继承大统的皇子,若是被曝出与男子相恋有染,那就是天大的丑闻,不容于世。狄霖忽然间很想知道,在那个时候,君宇珩所选择的,究竟是情感,还是权力?
“睿王一时间也是无法决断,因为那时他刚刚得知当年母妃身死的真相,他想要向皇后复仇,就必须获得至高的权力,所以他进退两难。”
“然而他又怎么知道,这沈静原是碧涵山庄庄主杨景天的外室之子,早已成为了母后手中的一枚棋子。”
听到这里,狄霖已掩不住惊讶之色,他虽未亲见,但从君宇珩的只言片语之中也能够体味到君宇珩对沈静的一往情深,若是得知自己所喜爱的人竟然背叛了自己,那又该是何等的痛苦?
“最后,睿王发现了这一点,是他,亲手杀死了沈静。”君宇琤一字一字地慢慢说出。
被自己喜爱的人背叛,而又不得不亲手杀死自己喜爱的人,或许正是这样的痛苦才会让君宇珩选择了忘却吧。
“他倒好,忘掉了沈静,忘掉了一切……”君宇琤的声音里面已有了掩饰不去的枯涩,他在心里又加上了一句,只剩下我一个人,却是无法忘却。
或许,能够忘却,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但是君宇琤却选择了不要忘却,就算是再痛苦也绝不忘却。
因为他知道,若是忘却了,他与君宇珩就会成为永不相交的陌路!
“直到五年前,我在大漠之中,偶然遇到了你。”君宇琤至今还清楚记得自己初见狄霖时的那种讶然之情,“那时候我就在想,可以利用你惊人相似的形貌去刺激睿王,或许就能够让他慢慢地恢复过去的记忆了。”
再接下来的事情,狄霖已不需要君宇琤再说下去了。
原来所有的事情,都开始于五年前的那一次偶然相遇。
只是一次偶然,却是改变了许多人、许多事,而改变了的人与事已是再也不能回到未被改变之前了。
“很抱歉,我利用了你,将你卷入了这场原本与你无关的旋涡中来。”看着忽然间沉默下去的狄霖,君宇琤发自内心地缓声说道。
“你不必抱歉,是我自己要回来的。”狄霖还记得自己曾经是这么说过的。
狄霖忽然发现,对于君宇琤,自己其实并没有多少的怨恨。因为如果不是君宇琤,或许自己就不会与君宇珩相遇,或许自己的人生就会如其他人一般平淡地度过。尽管有时候真的很痛,痛得想要忘记,但是他从不后悔自己深深爱上君宇珩的这件事情,他与君宇珩的相识相遇,将是他一生之中最无法忘却的记忆。
看着狄霖很淡然地说着,而那双仿佛溶入了万千星辰的眼眸,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那其中是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骄傲与不羁。君宇琤仿佛叹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轻轻击掌。
只听“轧轧轧”一阵响,那道石门又洞然开启,随着君宇琤的离去,开启的石门又紧紧地闭上,看不出一丝痕迹。
狄霖又过了一会儿,方才慢慢地站直,然后走到床榻边坐了下来。
刚才在石门开启之时,狄霖已发现石门后是一条向上的昏暗甬道,再联想到这间石屋之中阴气潮湿,可以得知这里应该是在地下深处。
自己空有一身武功却已无法施展,而开启这道石门的机关又显然是在外面,自己又该如何才能够逃出生天呢?
狄霖不禁想起,在那个时候,他在君宇琤的眼中,清清楚楚看到的是决绝的杀气。
然而想了很久,却也想不出任何可以实施的办法,狄霖已是因为体虚和饥渴,渐渐地要朦胧睡去了。
在睡意侵袭而来之时,他忽然在想,也许君宇琤根本就不需要动手,只要将他在这里多关上几天,他就会因为缺少食水而死去吧。
似睡非睡地,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耳中似乎又传来了一阵“轧轧轧”的声响。
狄霖不觉一惊,坐了起来。
八、情深无怨尤
八、情深无怨尤
竟然真的是石门又缓缓地打开了。
在那开启的石门中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睛呈现出一种极为诡异的死灰色,白多黑少,正一动不动地盯着狄霖。
只是很快地瞥了一眼,狄霖就发现了异样,眼前黑衣人的瞳孔异常放大,眼神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