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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赤烈终于凭借军功当上了尚书仆射。陶献高又施展法术,让姬武帝看中了张赤烈的女儿。说是女儿,其实是养女。就如陶献高所说,张赤烈的长子存活了,但后面几个孩子全都不到两岁即告夭折。以后张赤烈称帝,其皇室也大多是一脉单传。
“姬武帝先将张赤烈的女儿娶为妃嫔,后来又升为皇后。这位姓张的皇后后来还为姬武帝生下了太子。这样一来,张赤烈一跃而成最为炙手可热的外戚。
“他一介农民在短短二十多年里爬上如此高位,一干勋旧宗室无不嫉恨。陶献高此时就向张赤烈提议,动用避浊山庄内的妖怪来帮助他剪除所有政敌。张赤烈起先不肯做这卑鄙之事,怕被人知道他与妖孽勾结,从而丧失民心。但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使得张赤烈不得不改变主意。
“原来姬武帝晚年对功臣外戚十分猜忌,阳武七年,他在行宫病重之际,随行的几个舍人不停地进谗言,让武帝废黜皇后、太子,擒杀太子的外公——张赤烈。陶献高闻讯后与张赤烈密谈,张赤烈也知道自己到了性命交关之际:如果皇帝改变心意改立太子,则自己这一支势力就会遭到灭顶之灾,成为新太子背后势力必须除掉的眼中钉肉中刺。于是,张赤烈终于同意,动用避浊山庄里的妖精……”
连诗珏冷冷地道:“于是,陶献高就指使这些妖怪杀了姬武帝?”
文诗白摇头道:“姬武帝最终是被一群宦官在病榻上给活活勒死的。在我想来,这些宦官会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肯定与避浊山庄里的妖精有关。只是山庄中妖精到底是如何行事的,我却不知道。我也问过夏荷姐姐她们,她们对此事似乎知情,只是笑而不答。
“这事儿到现在我也猜想不大透:太监不好美色,若说以钱收买,再多的钱也不会让他们有胆子在行宫内弑君。更何况这些太监似乎从来没来过避浊山庄。
“这些宦官后来都被凌迟处死,他们死前神态自若毫无后悔之意,也不喊冤。行刑官问他们死前还有何话好说,他们竟齐声道:‘快快行刑,杀掉这暴君,我们死而无悔。’说明他们也并非遭受了‘迷心术’一类的法咒。
“总之,姬武帝一死,三岁的太子即位,张赤烈以皇帝外公的身份当上了辅政大臣,总领姬朝军国大事。后来他剪除姬朝的宗室勋旧,终于登上帝位,这期间陶献高也出力甚多。张赤烈称帝时,陶献高官拜宰执。
“但在普通百姓眼中,陶献高这种定然是妖人。当时坊间就传言四起,说张赤烈的皇帝宝座来自一个妖人统领的一群妖怪。但张赤烈对陶献高仍然宠信有加。
“但到了太祖的儿子,炎高宗张耀穹即位时,坊间流言日盛,甚至地方上有些人以此为理由造反。高宗眼见局面不稳,就有除掉陶献高之意。他先让史官将典籍内有关陶献高的记录全部删除。陶献高也明白自己失宠,加上他也对官场逐渐厌倦,于是便挂冠而去,致仕归家。
“炎高宗一来感念陶献高为张家立下的功业,更兼害怕避浊山庄的妖魔鬼怪造起反来动摇张家的江山,是以一直让余杭的地方官关照避浊山庄,物品供应不绝。只是民间有谁胆敢提及陶献高,一概处死。
“后来炎亡凉兴之际,炎朝帝都被凉军包围。炎末帝举家**,他的唯一的一个皇子——张乔山在一个宫女的护送下逃离皇宫。他们出了皇宫就遭到凉军骑兵追杀,眼看就要被追上砍杀之际,陶献高突然现身救下二人。原来陶献高知道炎朝将亡,知道末帝丧尽人心,炎亡之局已无扭转可能。他念及当年与张赤烈的交情,想出手救上一救,为张家留下血脉。
“陶献高将这二人接回避浊山庄,教了张乔山不少法术。此时陶献高已经二百五十多岁,纵然是在修道之人中,寿命也达极限。他临终之际,让张乔山接任庄主,代他照顾山庄中这一干生灵。此后,张乔山的子嗣便一直是这避浊山庄的庄主,一直传到少爷这一代。
“张家接管避浊山庄之后,也开始收留一些被遗弃的婴儿。我就是二十年前,被夏荷姐姐捡回避浊山庄的。我们自小就在避浊山庄长大,老爷、太太和少爷也待我们很好。少爷还给我起了个名字——文水仙。就是少爷性子野了一些,一直想干一番大事,恢复炎朝。”
连诗珏道:“于是,他去了泥梨洲学习法术,还让你来我猎龙堂卧底。”
第三十八章、孽缘
文水仙叹道:“不错。他早就说要出海寻找传说中的泥梨洲,学成霸道的法术。老爷、太太就是不许,为此还用家法罚他。但老爷、太太死得太早,他们一死,就没人管得住他了。他这一去就是八、九年,毫无音讯。直到六年前,他突然回来,不但长高了,法术也大为精进,我们都为他高兴。
“他说他已经是泥梨洲魔道的护法,要挑选几个人去帮他。他让我去东蓬莱洲,加入他们的死对头——猎龙堂门下,将猎龙堂的消息向魔道禀告。我受老爷、太太养育之恩,少爷的指令,我哪有不听的道理?”
连诗珏叹道:“你初来猎龙堂时,是个伶俐活泼的小姑娘,人见人爱,看上去单纯无邪。原来,你却是张笑天的走卒。”
文水仙道:“连姐姐,我也知道我这件事对不起你们,但当初我被父母遗弃,在野外几乎饿死,若不是避浊山庄收留,哪有我的命在?是以这件事,我不后悔。”
连诗珏道:“那你在壁润山上都干了些什么坏事?你既然已经承认是张笑天派来的卧底,就也无须隐瞒了。”
文水仙道:“我只是隔三差五将在猎龙堂中的一些见闻写成密信,用飞鸽传递出去。少爷也有时会送信鸽给我,告诉我要探查些什么消息。我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弱女子,只会将师兄弟们的一些传言和自己的所见所闻传给少爷。本来,我就跟少爷说,这种间谍我实在当不来,少爷也答应我可以回避浊山庄。哪知道我会和那冤家生出一段孽缘。”
连诗珏问道:“你是说何济海吧?”
文水仙点点头,道:“就是他。”她一张脸上原本总是笑嘻嘻的,可一提何济海,脸色立刻凝重起来,下巴靠在桌子上,双眼也呆呆地看着杯子,把玩着筷子。
连诗珏冷冷地道:“这人究竟哪里好,你会看中于他?”
文水仙淡淡一笑,道:“长相猥琐、阴沉奸险、当面装好人、背后捅刀子,总之三个字——‘不爽气’,对吗?”
连诗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不错!”
这句话是当初文水仙与连诗珏在壁润山上闲谈时,连诗珏对何济海的评语。连诗珏素来快人快语,在师兄弟及师姐妹跟前从不隐瞒自己对何济海的厌恶之意。有一次,何济海在同门切磋技艺,不小心误伤了一个师弟,连诗珏大怒之下当着他的面说他“长相猥琐、阴沉奸险、当面装好人、背后捅刀子”。
文水仙道:“他其貌不扬,性情也阴郁了些,但绝不是一无是处。他做事情的那股子狠劲儿,也只有少爷及得上。
“记得初上山时,师父让他教我猎龙堂的入门功夫——‘起剑式’,也就是催动法咒,不用手拿让一柄寻常的木剑离开地面,并说了一句:‘这女娃儿的资质尚可,估计十日就可教会’。师父不过是随口一说,他却当了真。那十日我被他逼得每日最多也只能睡一个时辰,他比我更惨,我都睡觉了,他还在琢磨我哪里做的不对。结果到了第七日,我就成了猎龙堂百年来最快练成‘起剑式’的弟子。”
连诗珏道:“嗯,这件事当初的确在壁润山上轰动一时。原来何济海在这其中用了如此多的心思。”
文水仙道:“他怕也是壁润山上最用心的一名弟子了。每日清晨,所有人都在酣睡,他却已经起来打坐练功。晚上别人都已经睡下,他仍在研读剑谱、兵谱。有一次我问他为何如此用功,他说:用功了也及不上他们几个,若不用功,岂不是更加不堪?”
连诗珏道:“他本来是中洲关东地区的一介布衣,若不是师父收留,一辈子就是个白丁农民。师父的得意弟子里,他的出身是最低的。所以他最怕别人瞧不起他。”
文水仙点头:“但在别人面前,他总是笑嘻嘻的,别人说他什么,他也不会反驳。但你若说得狠了,他表面上依然不言不语,暗地里却会加倍用功演习法术。他的心思我后来懂了:他要变得更强,让别人再也不敢瞧不起他。
“所以,他其实是活得很累很累的。”
连诗珏轻蔑地道:“他活该!”
文水仙道:“就在我上壁润山后一年,他突然开始刻意接近我。我似乎走到哪里,都躲不开他投来的目光。早上醒来,他会送早点给我;晚上练功回到住处,会发现床边摆着果脯之类我爱吃的零食。师姐妹们都笑话我,都在猜是谁在对我示好。我却分明知道,是他,一定是他。”
连诗珏笑道:“好啊,那时我问你谁在讨好你,你说不知道,却原来心里早就有谱了。”
文水仙道:“你对他一贯轻蔑不满,我哪里敢告诉你实情?只是那时我也觉得这人太过荒唐,而且生得太丑,我不喜欢。于是找到他,当面告诉他不必再如此对我,我只会当他是我敬重的师兄,绝不会有其他非分之想。
“他为此消沉了数日,一时间变得面黄肌瘦起来。我正在不忍,没想到他只消停了十几天,就继续讨好于我,而且变本加厉,简直是死缠烂打。有一次我一个人在练剑,他出现在我跟前,说道:‘妹子你可把我当做傻瓜,但我就是要对你好,直到你答应我为止。’我说:‘我若是永不答应呢?’他说:‘那我一辈子就这样等着,死了以后下辈子继续对你好。’吓得我心砰砰乱跳,逃了回去。
“但说老实话,我父母早就不要我了,避浊山庄的老爷太太少爷和姐妹们对我虽好,那也是朋友间的友爱。他如此对我,还是第一次有人把我当宝贝似的捧在手心。其实,我心里渐渐已经动了,只不过我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承认自己会对这么一个不太光鲜的人动心。
“后来突然有一天,他没有来找我,偷看我,也没有给我送东西。这一天,我就过得有些心绪不宁。第二天,他还是没有来,我开始魂不守舍。第三天,他又没有来,我连练功都没心思了……”
连诗珏叹道:“有谁知道,你那两日的不对劲,居然是为了何济海这么个东西。”
文水仙眼泪盈眶,道:“我知道我没出息,可我心里实在害怕,害怕从那之后再也不会有人像他那样待我。到了第五日,我终于忍不住打听他到底怎样了。有人告诉我,他练功过度,受了重伤,若非师父及时救治几乎丧命。
“于是我再也忍耐不住,也管不得姑娘家的那份矜持,当日晚间就到他卧室去看他。在窗外,我看到他躺在床上,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如同活鬼一般紧闭双眼。我大着胆子进入卧室,到他身边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