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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纪香的性格他岂会不知?表面一副弱不禁风,实际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要不然也不会选她了。老狐狸睿智的眼底闪着狡黠的精光。
宋骅影注意到皇后若有所思地打量自己,而皇帝那老狐狸则微眯着双眼,眼神闪烁,不知道在算计什么。不知老狐狸这次又在打什么主意,宋骅影微微皱了下眉头。
“影儿,昨日凌儿可曾欺负你了?”皇帝兴致盎然的一句话却让在场众人脸上俱都浮现起暧昧的笑。
影儿?自己什么时候和高高在上的皇上这么熟了?如今只怕朝野上下都知道王爷昨日夜宿霜雪楼的事了,老狐狸此时提起,居心何在?
宋骅影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打扮,愤恨地回头瞪了原纪香几眼,又怨恨地看了几眼宁王,绞着锦帕,噘着唇角。
“凌儿,是不是你欺负影儿了?朕告诉你,影儿可是朕看重的儿媳妇,亲自赐的婚,你一定要好好对她,知道吗?”老狐狸圆溜溜的眼睛一瞪,一下子便有了几分凌厉的气势。
“儿臣……紧遵父皇教诲。”杨宇凌面无表情地瞥了宋骅影一眼,唇角冰冷。
“皇后,你可有什么礼物要赏赐给这孩子?”皇帝对坐在他身旁的凤椅的皇后笑道,“看这孩子委屈的,都快要哭了,呵呵。”
皇后淡淡一笑,收回若有所思的神情,自腕中褪下温润的手镯,温雅地朝宋骅影一笑,“影儿,如果以后凌儿欺负你,尽管来找母后,母后替你做主便是。”
宁王是磨妃所出,在他很小的时候墨妃便因病逝世了,所以年幼的他一直交由皇后亲自抚养长大。这次宁王选妃时皇帝竟然选了宋骅影,对此她很是不解。她也问过皇帝为何偏偏选了名声不好的宋家大小姐,皇帝他却只是捋着几根白羊须,眼底精光卓绝,笑着说,宋骅影实乃妙人也。
看着眼前的宋骅影,她到底妙在何处,她还是不知道,不过夫妻多年,对皇上的眼光还是信任的。
宋骅影此刻笑得很得意,她骄傲地踩着脚步,如孔雀开屏般摇摆着上前由皇后亲自给她带上手镯。
虽然不喜欢老狐狸那自以为了然的笑,不过既然皇帝和皇后都表态支持自己,想必在王府的日子应该不会很难过吧?至少,应该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负自己了。
忽然,她敏锐地感觉到一双毒辣辣的精光射到自己身上,扬眉,抬头,对上了原纪香眼底躲闪不及的嫉妒。
原纪香也察觉到宋骅影的眼眸,下一瞬,便将嫉妒隐藏的不见踪迹,眼底只剩下晶莹的白雾,看上去弱不禁风,楚楚可怜。
宋骅影谢过皇后,退下的时候,故意扬扬腕中的手镯,得意得趾高气扬,嚣张得不可一世。
注意到原纪香那楚楚可怜的眼眸中浮现出的不屑和讥诮,仿佛一点也没将这样的宋骅影放在眼底。
轻敌乃兵家大忌噢。宋骅影心底暗笑,却不动声色地走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一抬眼,看见高高在上的皇帝此刻正看着她,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那笑容中似乎蕴藏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宋骅影心中一惊,忙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好。
“影儿,虽说父皇母后疼你,可你也不要仗着父皇母后疼爱,随便欺负人,知不知道?”老狐狸似真似假地看着宋骅影,“今晚朕在崇华殿赐宴,所以你们也别忙着回去,凌儿你带她们到各宫殿走走,熟悉下宫中的环境。”
时至日暮,偌大的崇华殿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此时大殿内各级妃嫔,皇亲公主,贵族女眷,相熟的人便三三两两坐在一起,互相寒暄。一时之间,红黄蓝绿衣裙交辉相映,纷繁夺目,清脆愉悦之音盈满整个大殿。
不远处,原纪香正被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拉住手,亲切地交谈着,她们身边还坐着几位妃嫔打扮的女子,不时发出一阵阵爽朗的笑意。
她们聊着聊着,不知道那拉着原纪香的美丽女子说了什么,惹得众人齐齐拿眼睛瞟不远处的宋骅影一眼,然后拿着锦帕吃吃低笑。
而那美丽女子,则毫不忌讳地冲着宋骅影得意地笑,眉间的张狂,毫不掩饰。
听说原家有二女,大女儿原纪妍美丽绝伦,温婉贤淑,嫁与当今太子。
美丽绝伦倒还勉强,温婉贤淑嘛……宋骅影不由的感叹,这老狐狸招的媳妇,还真的一个比一个表里不一。
宋骅影随意地坐在一边,不过因为之前宋骅君的笔下画过诸多京城贵女,所以她随意一看,便认出来坐在她左手边的是丞相府的夫人和他们唯一的掌上明珠张雪琪;坐在她右手边的是张御史的夫人和千金;而坐在对面的,则是霍王府的王妃,一个冷静内敛的清淡女子。
宋骅影自顾低头喝茶,也不打算搭理她们。反正自己现在扮演的不就是骄纵蛮横的泼妇吗?再目中无人点岂不更像?
不过,由周围这几个人造成的气氛压抑而沉闷,再加上她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偷偷地打量她,眼底带着自以为是的评价,倒是让宋骅影哭笑不得。
“几位夫人小姐难道对本王妃今日的打扮有意见?”凉凉地放下手中的茶,圆目一瞪,自有一股凌人的气势,倒是唬的几位偷偷打量她的夫人下意识地调转眼珠。
“没有没有,宁王妃今日的装扮华丽而精美,我们觉得好看才多看了几眼,王妃您不要见怪。”张御史家的夫人轻咳了一声,别扭地恭维。
睁着眼睛说瞎话。
“算你眼光还不错。”宋骅影得意地哈哈一笑,笑得头上花枝颤抖,“你很喜欢本王妃的这身打扮吧,别客气,明日本王妃亲自去御史府帮你打扮,到时候你也会和我一样美丽了,哈哈。”
这花枝招展的打扮,还不把那严肃守旧的张御史给气死,看你还撑不撑的下去。宋骅影低头喝茶,眼底的顽色倒映在清澈的茶水里。
“呃……王妃您真客气……不过明日我与大人正欲回娘家省亲,只怕……这时间上,不够凑巧。”
“这样啊,那真遗憾了,看来只能等以后有机会了。”宋骅影故作遗憾地叹息。
“还真以为自己很好看呢,也不照照镜子。”一旁丞相府的小千金从鼻孔里重重地哼出一句。
“张小姐是说……本王妃长的不好看?打扮的不漂亮?”宋骅影眼睛瞪得很凶,慢吞吞地,咬牙切齿地自口中吐出几个字,嘴角笑得森冷,似乎下一秒就要抓狂。
“琪儿!不许对王妃无礼!”丞相夫人狠狠地瞪了了小千金一眼,瞪得她又委屈、又不甘,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王妃,请您别见怪。琪儿年幼不懂事,说话欠思考,您不要见怪,您的姿容大家都看在眼里,不好看张夫人也就不会那么夸您了,您说是吧?”
这位说话就比较含蓄了,拐着弯讽刺张夫人的对自己的恭维呢。不过按照宋家大小姐在众人眼里的智商……
“哼,本王妃才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宋骅影瞪了众人一眼,霍的一声站起来,踩着忿忿的步子,往殿外走去。
还是殿外的空气比较清新啊。
大殿内那些刻意打量的眼光弄得她心烦,所以她便借故发了顿脾气走了出来。
她出来的时候当然没有忽略了宁王铁青的面容,那是相当的僵硬啊。只怕一回到王府,便将她扔在秋疏斋,从此再也不踏足秋疏斋一步,那么即使她经常女扮男装地出门巡视商号或者去看君儿,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咯?
宋骅影想至此,薄薄的唇角微微扬起弧度,心情也放松也不少。
崇华殿的四周种了不少梅花,寒冬腊月,更是寒梅独自开的时节。此时,一团团,一簇簇,粉红的花朵正迎着寒风绽放它最美的姿容。
曾经,颖儿笑着说自己清冷的如这墙角的寒梅,冷淡、坚定,内敛,不畏风雪,看似无情,却紧紧地将身后的弟弟紧紧地保护着,不让他受一丝风雪。
于是,颖儿画画,落儿题词,一幅寒冬独梅便出现在世人眼中。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落儿题的这句词,在她现在这样的处境,倒是真的应景。她自认没有寒梅的清幽绝俗,铮铮傲骨,但是她现在确实是“无意苦争春”……
她只是一个有仇报仇,以牙还牙的凡人。她只想让自己和弟弟过得好,不再让人欺负,不再受人□,不再无力反抗。而这一切,“落华影”可以给她保障,所以,她不能失去唯一的庇护。
踏着光洁的青石路,走过花团锦簇的梅林,宋骅影望着前面的三条小径,不知该往哪一处。
或者三条都不选?出来的有些久了,看看时辰,宴会的时辰也该到了。正在踌躇间,她一转身,发现身体一滞,似乎撞到了某种低矮的物体,而那物体由于反弹的关系,便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宋骅影顿了一下,好奇地看着自己拉住的这个圆滚滚的低矮物体,呃,不是物体,原来是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大约三四岁左右,乖巧而可爱。
虽然受了惊吓,但是眼前的小女孩却似乎不惊也不怕,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她,白皙的小脸蛋清清瘦瘦,只是在寒风中冻的粉红粉红,煞是惹人怜爱。
那双清澈的眼睛一瞬不顺地盯着宋骅影,盯地她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子,伸出双臂圈住她,让她的小手臂正好搭在她的手臂上。小孩子特有的奶香味扑入鼻中,温温软软的,闻着很舒服。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奶娘呢?”
这么冷的天放一个小孩子在这梅林边缘乱跑,如果孩子跑进梅林里,找起来可要费一番功夫了。
“皇爷爷皇奶奶都叫我琢儿,奶娘不知道,我找小舅舅。”小女孩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便奶声奶气地答道。
皇爷爷皇奶奶?琢儿?原来眼前的这小女孩便是已故的朝倾长公主的唯一血脉。
朝倾公主乃是当今皇帝与皇后的嫡长女,因美貌绝伦,才华出众,甚得皇帝和皇后的喜爱,后下嫁大将军司马秦,夫妻情深,幸福美满,不过一年之后,驸马领兵抵御章国入侵,那一战,血流成河,尸骨成山,经历过的人没一个愿意再提。
驸马也在那场战役中身首异处,尸骨难寻。长公主当时身怀六甲,分娩在即,听闻这个噩耗,当场便晕死过去,幸好太医随侍在侧,但是尽管太医医术高明,也只能保得婴儿,而长公主当时早已心如死灰,再次昏睡过去后,便再没醒来过。于是长公主唯一的血脉便由皇后娘娘亲自带在身边抚养。
虽然皇宫富足,皇帝和皇后对她也是竭尽所能的宠爱,但是毕竟不是双亲。这出生的那一刻便父母双亡的孩子,此时正扬着小脸,用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瞬不顺地盯着宋骅影,小手覆在红扑扑的小脸蛋上呵气。
看着小丫头清瘦的小脸呼出白白的热气,一股心疼顿时从她心底升起。
多么惹人怜爱的孩子啊。
正妻反击
“姑姑抱抱,抱着就不冷了。”宋骅影心中动容,不由地圈紧手臂,将她搂到怀中,握着她的小手,给她呵气。她与驸马爷曾有一面之缘,因为他曾经无意中救过宋骅影和宋骅君。此刻,宋骅影面对已故的救命恩人的女儿,心中无比怜惜。
“姑姑,琢儿小手痒痒。”小小的身体依偎在宋骅影怀中,奶声奶气地说道。
她的声音小小的,软软的,稚气十足,听起来很可爱。宋骅影拿着她的小手仔细一看,不由的微微蹙眉。
琢儿的小手指节纤细,白白嫩嫩,但是此刻,白皙的手背上却多了几道略微红肿的痕迹。
“姑姑给琢儿呼呼,呼呼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