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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玛丽、迈克和锡德。拉蒙一辈子也不会理解的。
“你必须现在马上答复,”拉蒙气急败坏地说。
各个化身已经各就各位,她确实在好转。但尽管她已经走到康复的门口,她还是没有跨过这门槛。时间能拯救这个爱情。但拉蒙已经发出了最后通牒:现在答复,不然就永远别答复。
“嫁给我吧。你呆在这儿。我把孩子带来,”拉蒙提议道。
“拉蒙,”西碧尔绝望地回答,“这没有用。我只是不能嫁给你。”
“看在上帝份上,为什么?”他嚷道。
“我不能,”她又说了一句。
她转身去看窗外,与她的绝望作挣扎。
然后她把指环放回盒内,把盒子交还给他。
“神秘的女人,”拉蒙生气地说,“把秘密告诉我,要不然我就走了。你永远见不到我了。”但他的声调立即从怒气冲冲变为温柔体贴。“如果是严重的、不祥的,你可以告诉我。我爱你,西碧尔。我洗耳恭听。”
那“不敢讲”的老毛病又作祟了。但尽管她不敢讲,她也不会象以前那样逃跑了。对拉蒙来说,她的确是一个神秘的女人,但多年的心理分析已使她对自己毫无神秘可言了。她的无意识是透亮的,而多数人的无意识却是密封的。她的无意识在她面前列队显示,恐怕世上还没有别人能够做到。
“我洗耳恭听,”拉蒙坚持不让。
拉蒙急于想了解她,但他不可能知道他将会了解到什么。拉蒙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能穿透那悬在她和世界之间的孤独的纱幕。它仍悬在那里。
马车停下了,在拉蒙扶她下车时,她为他的接触而心醉神迷。
他们坐出租汽车回家时仍是沉默无语。
西碧尔和拉蒙站在公寓门洞口了。“你会再考虑一下吗?”他满面阴郁地问道。
“我希望能这样,”她答道。
我怎样来处理这件事呢?她的内心哀诉着。我在以前从来不处理大事,我让化身来代办。但我现在不同了。我能正视自己的问题,能看出恋爱和现实的区别。拉蒙爱我,但有家累。我爱他,也要那些孩子。但他把时间变成了我的宿敌。
拉蒙的嘴唇和双颊变白了。然后又转为阴郁,他似乎要走了。“我希望你没有病,一切安好。但除非你改变主意,并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我们就不再见面了。”
“我们非得这样分手么,拉蒙?”西碧尔问道。
“这个决定是你做的,西碧尔。要取消这个决定也是你的事,”他冷冷地说。
雪崩开始了,但大地尚未裂开。但当他刻薄地责备她时,大地也裂开了。“你不仅拒绝了我,而且拒绝了你连见都没见过却说要爱的三个孩子。但我再说一便:你仍然可以取消你说过的话。”他转身走了几步,然后又走了回来。他把指环盒放在她手中。“不管怎样,你还是拿着吧,”他说,“这是你的诞生石④,而且你喜欢漂亮的东西。把它当作你拒绝的那个生活的纪念吧,当作你拒绝生活的纪念品吧。”
她飞奔进屋。
她拒绝了拉蒙,西碧尔想道,正如她自己常被别人拒绝一样。还是在三岁半的时候,她问医院里的一位医生:“你想要一个小女孩吗?”他转身离开了她,就象刚才她转身离开拉蒙一样。她转身离开三个孩子,就象一位医生在很久以前转身离开一个孩子一样。
但她立即明白自己没有理由为刚才的行动而内疚。拉蒙想使她感到内疚,但没有成功。这种想法给予她力量。
她扪心自问:我是否利用多重人格作为借口来拒绝我最想要的东西,而实际上真正的原因是我的恐惧呢?我是否如此高尚,如此有道德,以致牺牲自己而保护拉蒙和他的孩子们不受我疾病的影响呢?但她清楚地知道:她只有寄希望于她身体康复的曙光,这是唯一的生路。
想到这里,她进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拉蒙三天前送来而如今插在花瓶里的玫瑰拔出扔掉。
第二天早晨,西碧尔不想去上班,但还是勉强地去了。拉蒙不在饭店。她知道拉蒙的聘约已满,不再回饭店来了。
没有时间。拉蒙所说果然是真。
到了周末,西碧尔觉得在饭店这个与拉蒙时时见面的地方工作实在痛苦,便辞去了这个职务。
西碧尔有一点可以肯定:拉蒙对她并无恶意。无论在本质上还是在为人的准则上,他都不是一个冷酷或自私的小人。他也许永远不能原谅她置其爱情于不顾,但那是另一回事。
回忆,是一种无穷无尽的拆磨。它象炉上的小火,不停地在那里熬煎。她企图客观地回想他求婚的现实问题和含蓄的手段。但她的眼泪仍是多日未干。体内化身的说三道四,更使她难受不堪。维基说:“他是一个好人。我们都喜欢他。你应该说明真相。”佩吉说:“他很了不起,我们全都愿意嫁给他。”瓦妮莎说:“你拒绝了他,也许你实际上并不爱他。”
拉蒙离去后不久,威尔伯医生就回来了。她对自己病人的成长深有印象。西碧尔曾写信告诉她“我在你走后始终保持我自己的本来面目。这还是第一次。”在此期间见过西碧尔的精神病学家证实了西碧尔自己的估量。
不仅如此,在恢复心理分析的头几个星期中,无论在诊所或在室外,西碧尔都显得更为坚强,更加自信。她甚至还增加了体重,而对她来说,这始终与她的身心健康一起增进。
可是,她同拉蒙的关系却使医生大伤脑筋。从西碧尔的信中根本看不出两人的关系会如此严重。医生觉得:如果自己还在国内,而且由她出面同拉蒙谈一谈,两人的关系也许就能挽救。
但西碧尔在这时表现了她的成熟。她坚持说这样做无济于事,因为拉蒙并不理解情绪异常或精神疾患。当威尔伯医生要求她写信给拉蒙,以便医生出面讲话时,她回答:“我必须首先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好。”
“你比以前好多了,”医生说,“你写信给我说:你在我离去后始终保持本来面目。那么,你跟拉蒙分手后是否还是这样呢?”
“还是这样,”西碧尔很有自信地回答。“那些化身有时对我说这说那,尤其在我们两人的关系结束的时候,但大主意我拿。”
威尔伯医生为她病人的巨大变化而想得出神。西碧尔盯着问她:“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什么时候才能好?”
“西碧尔,我也不知道,你在处理你们的关系时显得十分键康。但男孩们仍在抗拒整合。”
西碧尔目不转瞬地望着医生,说:“你已回答了我的问题。如果你告诉我:我只要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就能好,我就写信给他,寄希望于你跟他的谈话。可是时间再次跟我作对呀。”
“如果他爱你,他总会理解的,”医生表示异议。“我们可以写信试一试。”
“不,”西碧尔平静地回答,“拉蒙是一个讲求实际的人。他不会等待一个精神神经病人。”
离开诊所以后,西碧尔觉得连自己骨头里都感到孤独。她想:在歌曲中,人们总是相爱呀,跳舞呀,一起生活呀,共同前进呀。但自己与所爱的人却生分了。
她不想再谈恋爱了。但败中有胜。要是在过去,象这样的重大事件早就使西碧尔分裂了。但是现在呢?她不仅保持了本来面目,而且继续体尝到那种新的稳当可靠的感觉。她想起拉蒙时的悲伤也是实实在在的,而往昔那些感情倒显得虚无缥缈了。尽管哀痛欲绝,但那新的现实感却令人可喜。尽管悲哀,她生平第一次觉得坚强得足以保卫自己在世上的地位。
32。合而为一
1965年1月,马西娅在催眠状态下说道:“我怕世界、我怕生活,我怕投入进去。我怕被人排斥,遭人拒绝,被扔在一边。”这是她对“重建”的出乎自然的恐惧。
“我盼望着成为健康人中的一员,”瓦妮莎宣布道,“生命就是为了生活,我等候得太久了。”
“我觉得,”迈克随后不久说道,“西碧尔要比她自己所估量的以及锡德和我以前想的有价值得多。人们关心她,象弗洛拉、弗洛拉的母亲。唔,当然还有那位女大夫和拉蒙”
锡德补充道:“也许西碧尔能做迈克和我想做而未经允许做的事。也许一个女人去做那隔板也做得成。也许她能成为她心目中的女人,并在事业中有所成就。只要她有了迈克和我的手艺,有了我们俩的热忱,我可以肯定她能成功。她想干的事,迈克和我都不反对。我们喜欢这位新的西碧尔。”
新的西碧尔?我变成谁啦?她自问道。威尔伯医生也大惑不解:新的西碧尔是什么人呢?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在多塞特的预约门诊时间内露面的唯一的人,就是新的西碧尔。威尔伯医生要找化身时,只有通过对她的催眠,才能说得上话。
玛丽从圆顶建筑内走出后不久,就与西碧尔·安合成了一体。瓦妮莎现在继续向西碧尔靠拢。她对伪君子的深恶痛绝,如今使西碧尔看人的眼力(无论对过去还是现在)都尖锐得多了。马西娅本来害怕病情好转,但在她也表示愿意母亲死去以后,就同西碧尔结合一起了。
佩吉甚至在召唤时也不出现了。佩吉·卢和佩吉·安早已合成一体,成为佩吉,如今这样结合又进一步发展。她们所持有的可怕的记忆和愤怒的能力,已归还西碧尔。画完了拉蒙所欣赏的人像画以后(这是她最后的作品),佩吉已不复存在。但她那自信已是新西碧尔一个显著的特点。
新出现的西碧尔,与威尔伯医生原先所期待的大不相同。由于维基具有所有的记忆,而且比醒着的西碧尔更接近原先的西碧尔,医生原想去掉所有的化身,包括醒着的西碧尔,而让维基成为唯一的人格。但医生后来发现维基就象其他所有化身一样,也有其存在的理由。这就是把西碧尔和化身都不能忍受的感情统统掩饰起来。
因此,答案是保存西碧尔自身,而把那些化身的记忆、感情、知识和行为方式统统归还给她,从而恢复那原先的孩子应有的容量。这也意味着把其他化身单独生活过的占西碧尔一生约三分之一的生活经验归还给她。这是威尔伯医生的开拓性成果。
医生知道所有的化身都已靠拢西碧尔。西碧尔有了变化,化身也跟着变。对西碧尔的母亲,原先有两种否认的态度。西碧尔承认海蒂·多塞特是她母亲,但否认对她有仇恨。其他化身则否认他们所仇恨的女人是他们的母亲。自从西碧尔在医生的汽车上承认了这种仇恨,那些化身也承认了海蒂,并称她为“我们的母亲。”连维基总说自己的父母在法国但从来不前来领回女儿,最后也承认:“西碧尔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
西碧尔开始采用其化身的行为方式。西碧尔也象佩吉·卢那那样善于绘黑白画了。实际上,各个化身的绘画风格虽然各异,但也有重叠雷同之处。另一方面,尽管佩吉把她在汉德森小姐所教的五年级班上学来的乘法还给了西碧尔,但西碧尔在应用时还不熟练。
1965年5月和6月,应用催眠术的次数进一步减少了。现在几乎全限于与化身联系,除此以外,已无法对话。西碧尔发生分裂和化身自动出现的日子,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