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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湛连连点头，心情却是大好河山。他欢快地转着轮椅，滚出了病房。
待屋内的空气渐渐平和，有和煦的阳光味道时。童歆才仰躺着露了笑容，她虽是嫌弃尹湛的孩子气，却止不住颤抖地想，难得他有心坦白，再不原谅他，就是自己小肚鸡肠了。
现如今，她终究不再是挥霍青春时光的年纪。有些事，似乎早有定数，只是迟来了很多。她受过的伤害，尝过的苦痛，都不算什么。最让她受不了的，其实就只有尹湛的不信任。
第一次爱上他，是真的爱了，虽然结局仓促。
第二次爱上他，是真的想爱了，虽然结局不了了之。
第三次爱上他，是真的不想爱别人了，虽然结局很平淡。
但是，她累了，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可以如此折磨两个人的你侬我侬，如果彼此都被折磨残了，人生就太可悲了。
她想着想着，渐渐露了笑，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见阳光下有一坨茁壮的影子飘乎乎罩下来。童歆眨眨眼，见光圈里一张近乎透明的脸正在溶解。逆光分辨了很久，才唤出一句：“老玄？是你啊！”
沈玄走过来，脸上的笑有些僵硬。
童歆坐起来，仰面望过去，笑着问：“前几天太乱了，都忘记欣喜你醒过来了。你不知道吧，你躺在医院里的那些天，我把你当成了出气筒，有什么心事都倒给你听。现在看来，没有留下后遗症真好，万一被我污染闹个抑郁症就麻烦了。”
沈玄见她精神饱满，心情大好。也算放心了，便坐过去，随意聊起来。
恢复记忆的童歆笑得多了，抱怨少了。
身边的人也难得清醒，大家都想得少点，或许就没什么大事了。
沈玄小坐了一会儿，看表说开会时间到了，便离了医院。
童歆送他进电梯，瞧着熟悉的背影竖大拇指：“挺好，有了成熟男人的样子，那一觉没白睡那么长时间。”
沈玄憋着笑，扭曲了嘴角，回道：“也就你敢没大没小的这样说我。”
童歆嘟着嘴装可爱，扭着腰嘲笑：“谁让我不仅做过你的老婆还做过你的女儿，甚至过几年比你那几个儿子都成功。到时候，你多骄傲，不要把嘴笑烂才好。”
沈玄晃晃头，甩掉无奈的黑线，按了电梯钮。
童歆在走廊里吹着风，笑容像风干的花有些时光的味道。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不是永远，更近永远
“我不出院，赵医生，你行行好，再收留我几天？”童歆拉着医生的胳膊，非常寒碜地撒娇。
赵医生耷拉着脑袋，面上几乎可以滴下苦水。
旁边的沈维里看不下去了，扯开童歆揪着不放的手，教训道：“你能不能有点大人的样儿？”
童歆剜了他一眼，委屈地转头瞅着一旁似笑非笑的沈维夏。他挠挠头，躲开她投射来的眼神。沉默地望着窗外，眼神里却是看见了UFO的惊喜。
见众叛亲离，童歆只好叹气抱怨：“你们这些家伙，就是见不得我好。”
沈维里没有理她，请医生出门，絮絮叨叨地道歉外加感恩。
童歆哭丧着脸，垂首无聊。喊道：“维夏，你觉得，沈维里是不是借机报复？”
沈维夏摇头，又点头，继而为难道：“心里苦啊，说不出来而已。这应该不能算是报复，只能叫发泄。”
童歆歪了头，思考着他的话。小朋友也有思想了，真是长大了啊！
她感慨着，却瞥见沈维里送走医生黑着脸回来。进门就是劈头盖脸的大话：“你的公司到底要扔给谁？不是你苦心经营出来的？怎么现在这么懒惰，是想撒手不干了？”
“我累了，需要休息。”童歆简明扼要地解释清楚，便火速转移了话题，“维夏，小荻从英国回来啦？给我带礼物没有？”
“她说明天会上你家去看你，一起开party庆祝你出院。”
“这个好，明天我下厨，保你们吃得腰软肚硬。”
童歆在床上摩拳擦掌，口水直流。
旁边的沈维里则是满眼嫌弃，眉头皱得和臭水沟一样。
童歆看着他心烦，下逐客令道：“沈维里你不是大忙人吗？可以走了，明天我会老老实实的出院，你放心不会赖着不走的。”
“你出院又不会去公司！”沈维里咄咄逼人，毫不客气地戳痛童歆的软肋。
房内的空气瞬间松动，碎得彻底。
其实，童歆只是在恢复记忆后变回了那个消极怠工的大懒人，不愿意上班，不愿意参与商业聚会，更不愿意领导那些勤恳的人们。她是觉得自己的女强人精神已经耗尽，没有了心力就没了资格。她不想当老板，只想在家带孩子。虽然没有孩子，也可以带着小猫小狗，舒服地躺在沙发上，像一尊油光瓦亮的大佛，这才是她的理想生活。
但是，沈维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最受不了童歆的消极怠工，听着都有股怨气，更别说眼见她这些天东躲西藏荒废“童颜”的好口碑。
童歆被沈维里厌恶的眼神盯得久了，心慌起来，嘴也软了。
“你放心，我恢复几天，有了元气，就回公司。”
“这种话的可信度是多少？”
沈维里不依不饶，一张脸冷得像扑克。
童歆忍了，慢慢抱拳，保证道：“一定，日月为鉴！”
沈维里这才消停，顶着不放心的脸走了。
童歆躺回床上，刚要偷睡，却听到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只好歪了脖子瞅过去。尹湛又被轮椅卡在了大门口，正一头大汗地独战车轱辘。
童歆翻了身，一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观赏战国。
直到他扭正身体，慢慢拐进屋内，才拍手鼓励道：“有进步，今天只用了4分钟。”
尹湛甩着亮晶晶的汗水，滚过来嘀咕：“这轮椅实在不好用，轱辘是活的。”
“废话，轱辘如果死了，那是担架！”童歆转回去，躺进被子。翻着手机问：“你来干嘛？不是让你好好养着吗？我可不想以后要伺候残疾人。”
“你有必要说话这么难听吗？”尹湛抱怨，捞了桌子上的橘子，包了皮递到童歆手里。
她嚼着咽下去，嘟囔道：“我的温柔都浪费了，没了……”
“我是想问你，‘童颜’你真的不想做了？”
尹湛凑过来，捕捉到面前的脸。
如今的童歆，确实活泼很多，有种超越年纪的童真。
但是，她毕竟是一个公司的BOSS，必须有责任和担当。
“那个沈维里还跑去找你抱怨？”童歆竖起眉毛，在心底狠狠地骂他。那个家伙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以前是挑拨离间，现在是羡慕嫉妒恨。
尹湛伸手过来，拍着童歆的肩，站在老爹的角度上嘱咐道：“如果不想做，就找个信得过的人接手。”
“沈维里，绝对放心。”童歆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虽然尹湛知道沈维里有这种能力和资格，可是，童歆对他的信任却不是表面化的。
“你不怨他？”尹湛淡淡地问，却是受伤的语气。毕竟，曾经的沈维里伤害过他们。
童歆扭头索取着面前的眼神，坦言道：“怨啊，所以才要让他一辈子和‘童颜’生活，以后他要是对‘童颜’不好，我就处理他。”
尹湛轻笑，感慨：“够狠！”
童歆无辜地眨眼，心底却是平静的。
事后，童歆真的找了沈维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央求他收下自己养大的孩子“童颜”。见她苦口婆心，沈维里只好点头答应，接替了她的位置。
至此，童歆终于变成了即使家里蹲也可以有钱拿的大闲人。每天研究下食谱，做些奇怪的东西拿去给尹湛试吃。本来腿脚不便，又缺乏运动的悲惨孩子，就这样被她的大鱼大肉补成了胖子。
所以，尹湛出院，回家休养时，经纪人拉了童歆的胳膊哭诉：“求你，不要再喂他了。这种形象怎么对得起收视率？”
童歆委屈，歪了脸惶恐：“耽搁了这么长时间还要混演艺圈啊，我其实只是想把他喂胖了找个借口息影而已。”
经纪人大哥当场晕倒，口吐白沫地嘟囔：“他还年轻，还有前途，即使老了，也可以是常青树。”
童歆没理他，只推着尹湛进了家门。把他搬上床铺后，才轻描淡写地问：“要是让你息影，你愿意吗？”
“其实，我也累了。”尹湛叹气，瞅着天花板上童歆自己设计的抽象动物浮雕，只觉心情大好。或许是被怠惰的她污染了，也有了消极怠工的迹象。
童歆一听，来了精神。扯着他的胳膊幻想道：“你息影了，咱们就出国，环游世界去。”
“好想法，我赞成。”尹湛点头，眼睛里亮起的星光，不像是敷衍。
童歆微笑，凑过去吻吻他的脸。
“不过，等我完全康复，咱们先要复婚。”
“不要，我不会嫁你的。”童歆阻断他的话，躺到他的身边，同样看着天花板上的浮雕。
住院这些天，她想得很清楚。自己不会嫁给尹湛，因为他们已经结过婚。当然，她也不会嫁给沈家的任何一个。她不能生育，也不会有孩子出现。这样就更不需要名分了。她只希望，能够陪在尹湛的身边，看着时间变老。
尹湛不懂，只凝了她的眼，错愕。
童歆解释道：“事实证明，咱们没办法驾驭婚姻。当然，咱们倒是可以驾驭爱情。所以，咱们可以一起生活，却并不需要那种强制性的文件维持两个人的关系。如果有一天，你我都开始腻烦对方，就各自回头，走掉就好。”
“我听了怎么有些不舒服？”尹湛皱眉，在住院的时候，他也决定会听从童歆的意见。虽然对没有婚姻的爱情有信心，却止不住想太多，难免有了顾虑。
“你不要瞎想就好啦，反正以后的路还长着，时间才是最好的结婚证。你说对吧。”
童歆微笑着，搂了他的肩，眯着眼睛逗弄他的睫毛，嘀咕道：“胖了也好，肉肉的质感很不错。”
尹湛因为身体还未痊愈，只悲凉地瞅着童歆那种居高临下的表情，仿佛预示着自己即将在没有主动权的情况下被吃干抹尽。
童歆霸气侧漏，挑了他的下巴，毫不犹豫地啃了上去。舌尖沿着唇齿的缝隙滑了进去，一时间温暖的呼吸弥漫开去。
“隔了多久？”童歆揉揉尹湛的脸，小心翼翼地问。
对方没敢回答，只轻笑着。
“今天，我要好好的宠爱你……就算你哭喊叫嚷……也无济于事……”
她垂下头发，蹭着尹湛的脸，微微卷起的痛痒感，却深深地滑进心底。
此时此刻，虽然不是永远，却更近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