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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芜突然抬起头：“其实我……”抿抿唇，没有说下去。
“好了，”沈川看看城门，“你先出去。”
绍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叫我先出去？你呢？”
沈川转身向后：“我要回去。”
“你……”绍芜拉住他，“你不能回去！太危险了！”
沈川拿开她的手：“所以我不能让御姑娘一个人危险。”
“她有叶念尘陪着啊！”绍芜从背后抱住沈川，“她们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听话，”沈川扯开她的手臂，“如果你想离开，就从这个城门里出去，如果……想等我们回来，就在城楼上让我看到你，明天这个时候如果还等不到的话……”话语顿两顿，“你就回仙宫，我想长座们不会责怪你的。”
“不要！”她的眼泪一下子流出来，“我知道，我知道所有人都不喜欢我！你是，我爹是，仙宫里的所有人都是！”她几乎是用吼，掩饰自己因哭泣，而发出的颤音，“我知道我的出生本来就是个错误！我知道我的存在只能连累你们，我也知道你们都在嘲笑我，原本就不是什么正统的大小姐却惯出大小姐的脾气，”她哽咽着，“我知道我本就是个卑贱的人，配不得什么高贵，可是、可是这样的我也不想被人抛弃啊！”
沈川怔住，回身擦干她脸上的泪水：“谁说过你是卑贱的人？”柔声笑着，“你是我们仙宫的小公主。”他轻轻拍拍她的手背，“等我回来。”
绍芜颓然坐在地上，望着他决然而走的背影，失声：“沈川！沈川！”她掩着面。
旁边的包裹凌乱地散开，一只残旧的小香包盛着香芜花瓣，那曾经，是她拼死，也要守护住的。
绍芜，尤在她还未出生时，她的母亲抚着隆起的肚子，说，将来的孩子，不论男女，名字里一定要带一个“芜”字。因为她的父亲，最爱香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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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小镇静得出奇，离太阳升起还有一段时间，镇上，除了头上插着箭的尸体，和一些没有头颅的尸体，不见任何儡的踪影，沈川心跳漏两拍，紧了紧手中的剑。
尸横遍野，确实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这大概，是叶念尘和御天涯的战果罢？但是，叶念尘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会射箭？还是会武功？沈川摇摇脑袋，这好像不是现在的重点！
房顶上的屋瓦摔落下来，惊他向旁侧一闪，注意到屋顶上歇息的鹰鸟，沈川未曾多留意，只当是哪里飞来的鹰在此地栖息，但这不是什么休息的好地方。沈川继续前走，然而面前直愣愣摔下的瓦片再次拦住了他，引路焦急地扑打翅膀，如果它会说人话，此刻定要骂眼前的人是个呆子！
沈川终于停下脚步仔细审视这只鹰鸟，引路扇动两翼，腾空而飞，在他的头顶上方徘徊示意。
“你……想和我说什么？”沈川说完忽然觉得自己好傻，竟然和一只鸟说话！然而，这只鸟显然听懂了！鸣叫两声，直飞向前，不时还回头看看。
沈川忽然觉得，这只鸟可能要给他带路去什么地方！心下踌躇一阵，提剑跟上。
引路疾飞，沈川快步跟上，路上横七八竖倒着无头尸身，插着弓箭的尸体，愈向前愈多，直到，一个有拐角的街道。就好像，她们突然停止了对儡的攻击！
沈川的心一下悬了上来！
然而引路依旧鸣叫着，朝着那个拐角。
他慢慢走近，拐角中，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巷，幽回漫长。这里的那一股腐臭味道，更加浓烈，却依旧不见什么儡的迹象。
引路停了下来，落在小巷的壁垒上。他的眼前，是一座高挺华丽的门墙，与两侧小巷的凋敝似乎格格不入。这样的颇为意外的华丽，如果不是在如此隐蔽的地方，估计没有人会不去好奇揣测。
沈川持剑抵住门扉，意外地轻松推开！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似乎不是那么意外了。
早也料到，那些儡会有一个栖居的地方，却没想到，是这般的华丽！那些无生气的儡直挺挺地站着，整齐地排成一排，即使有外来者的侵入，也丝毫不去理会。
沈川深吸一口气，他受到了些惊吓……硬是撑着心脏，从一堆死尸中穿了过去！
他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刚才生怕走过来的时候那些儡会突然进攻，然后他就这样华丽丽地无功而死！他后怕地看一眼整齐排列的儡，那一双双毫无生气的瞳孔似乎都聚焦在他的身上，空洞、无神，令人产生莫名的恐惧。
他不敢再多看一眼，步子有些慌乱。然而，看到眼前紧闭门扉的华丽屋舍时，他再次踌躇了，生怕推开门，是更加悚人的一番光景！
引路落在他的肩膀上，扇着翅膀似乎在催促着他，爪子抓得他生疼，咬着牙，推开了眼前的门。
没有儡，也没有任何一具尸体，华丽的殿柱撑起高高的屋顶，一览无余的厅堂当中，用烛火围绕起一个巨大的三角鼎炉，庭前的幕壁没有用屏风遮挡，暗红色的墙壁上，是用铁链高高吊缚起来的黑白两个人影！她们的脚下，分别丢弃着一副白色面具，一张人脸面具和一双手套。
沈川惊呼一声，急急上前，引路早先他一步，飞到白色人影的肩臂上。
灯光暗沉，但依旧可以看得到两个人没有任何遮掩的面容。
沈川，怔住了。
…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叶念尘再次睁眼时，脑海里闪现这么一句话……
她想着伸一个懒腰放松放松，再看看自己有没有哪里被儡吃掉，譬如什么胳膊啊、腿啊之类的地方。但她这个愿望落空了，因为她突然发觉自己好像是被绑着，还挺不舒服！然而看到底下那个呆愣愣的人影时，顿时痛快很多！
“沈川？”叶念尘惊诧道，“莫不是你逃走的时候也沦陷了？”
沈川抬起头，对上她的脸时，表情变了几分，有种疑虑、有种惊诧、有种不敢置信……
“喂？”叶念尘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突然想起来有件更重要的事情，“天涯呢？你有没有看见天涯！”
沈川手颤微微地指向另一边，声音带着几分颤：“……她（他）？”
当叶念尘看到旁侧同被缚住的御天涯，先是疑惑，然后脑袋空白，最后反应过来……明白了沈川这种神情的缘由！再低头，看到自己脚底下的人脸面具和手套，沉默几秒，然后……“啊！！！！！！”
引路被惊到了，掉在地上。
“吵什么啊……”带着昏沉的睡音，御天涯也悠悠转转的醒过来，打了个哈欠，似乎想和叶念尘一样伸个懒腰，却同样发觉自己被困住，“这什么东西？”
“喂！发什么愣啊！还不赶快帮我们把链子松开！”叶念尘一边挣扎，一边唤起沈川丢失的理智。
“呃……哦！”沈川慌乱地从两个人的脸上移开视线，上前想解下她们的锁链，可是，“太、太高了……”
“笨蛋！”叶念尘恨不能现在就掐死他，“你这几年的的道法白学啦！”
沈川懊恼地拍下头，抛出张符咒，解下她们身上的锁链，两个人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小尘？”御天涯拍打着衣服，惊奇地看着她的脸，“你的面具好像掉了？”
叶念尘完全被气得说不出话，含着磨牙的声音：“是啊！你的好像也掉了！”御天涯处处都很好，就只有一个缺点，在她刚睡醒时，智商是平时的一半！所以她每天都比别人早起那么一会儿，好挽回她的智商。
沈川刚想问些什么，只听从外传来一阵喑哑的怪笑，带着沙哑的嗓音，嘲讽：
“若是这世间的人都知道‘医仙念尘’其实是个病入膏肓的红颜绝世，你说，世人会该如何？”
从远而来，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是槐树下算卦的那个人！骨头咯吱作响，发出一连串的阴笑，“又或者，让世人知道，‘风华绝代御天涯’，”老者拄着拐杖，笑得悚人，“就是‘绝世无双公子柳明月’那又会如何呢？”蓬乱的杂发下面，勾起一抹最深的笑，让人不禁打个冷颤。
此刻，御天涯完全清醒了，同叶念尘一样紧握着拳，在心底，默默将眼前的人列为首位要诛杀掉的人！
而沈川，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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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苍白的面容带着几分病态，绝世的容颜却使人忽略那一抹病态的苍白，微挑的眼角带着些许嘲讽，“你的意思是，你还有活着出去散播谣言的机会？”
“叶念尘，”老者转转手中的拐杖，喑笑两声，“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是么？”叶念尘比量一下个头，“虽然我不算很高，但比起你来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白衣黑发，无双的容颜再不见了那几分温和儒雅，却而代之的是一种疏离与清冷，“真不想再见到你呢，鬼手文十初。”
“文十初？”沈川觉得这个名字有几分耳熟，恍然大悟道，“连任三届道医宴首名的文十初？”
“这回可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文十初杵着拐杖，声音沙哑，“我该叫你御天涯，还是柳明月呢？”
沈川终于明白御天涯的那个面具一直不肯摘下来的原因了！
美目透出冰冷，“你叫哪个都会让我觉得恶心。”
“说到底，”双手背在头后，叶念尘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却似乎是因为容貌的缘故而显出几分媚懒，“你到底有什么打量？之前偷袭我的那一波人也是你找来的罢？如今又搞出这些许花样，你是觉得我们好欺负呢，还是就他娘的想找死？”
若是换做以前，沈川听这粗鄙的用词顶多觉得不舒服，但现在，叶念尘顶着这一张脸，再说这样的话，沈川顿时觉得，真他娘的亏了这一张脸！
“嘿嘿……”叶念尘实在听不下去这样的笑声，“你们身为精研医术之人，难道一点对生命的探求与渴望都没有么？”
“什么意思？”叶念尘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难不能你要说制作这些‘儡’的目的就是为了探求生命？”她感叹地摇摇头，宁凝制作人偶爱到发疯发狂，已经够让她不得其解了，现如今又多了一个，这些人……真的是！
“啧啧……又多了一个疯子！”
“医仙念尘百毒不侵，毒圣天涯万毒之身，”文十初激动地杵杵拐杖，“这样的两个人若是做成了‘儡’，你们说是什么样子的呢？啊呀！只是想一想我就觉得热血沸腾了！”
“这就是你要布置出这一切的原因？”沈川丝毫不能理解，作为一个仙宫里长大的乖孩子，对于这样的事情，他完全以震惊的态度来对待。
“说到这里我还真是要谢谢你呢，”凉薄的嘴唇吐出冷冷的声音，“多谢你赐给我这副万毒之身！”眼前的人，是成就她一生的人，也是她最想杀的人，“九年前那些药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