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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我还真是要谢谢你呢,”凉薄的嘴唇吐出冷冷的声音,“多谢你赐给我这副万毒之身!”眼前的人,是成就她一生的人,也是她最想杀的人,“九年前那些药汁的味道,直到现在,我也忘不了!”
叶念尘转看向她,从不知道天涯过往的一些什么,因为她从来都不说,她们保持着彼此的默契,不说,便不问。但如今也大致猜到一点什么,天涯和她一样,药喝多了,便喝出毛病来了,只不过最大的差别恐怕就是:一个是自愿的,一个是被迫的。
“所以你没有让那些家伙把我们吃了,而是将我们带到这里来好完成你的宏伟理想?”叶念尘松松手腕,还好,她的小背包还在,“那我就好心让你知道这是一个多么愚不可及的错误。”
文十初冷笑一声:“小毛丫头,再怎样厉害,怕也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
“哦?”叶念尘挑挑淡淡的眉,“你的意思是,我医仙念尘,好欺负的很?”她嗤笑一声,看这周围的雕梁画栋,“我从你的品位就可以看得出来你有多么愚蠢和不诚实!”
“没错,”御天涯点头接道,“再怎样的繁华也掩饰不了你内心的空虚与妒忌!”
“妒忌?”骨头咯吱作响,文十初握着拐杖的手攥紧了些,“有意思,我会妒忌你们两个小毛丫头?”
叶念尘摇着食指:“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
沈川慢开口道:“连任三届的道医宴首名,因为违背了医术常伦而被撤销医籍,再看到两个年轻姑娘得了名头,会妒忌,也是应有的事罢?”
“哼,哼,”文十初将拐杖重重地杵到地上,“好,我就让你们这三个不开眼的毛小子见识见识!”拐杖应声而落,门外整整齐齐排列的儡,摇摇晃晃,浓重的腐臭味道再一次袭来,似乎还听见尸浆滴答滴答滴落的声音。
御天涯附耳在叶念尘身侧:“你有没有长笛之类的?”
“有啊。”叶念尘闻言低头翻包,忽然转头瞪大眼睛看着她,“难道你还想在这关头演奏一曲不成?”
御天涯此刻就差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少废话!快点!”
打劫,叶念尘想起这两个字。
“妒忌?那又如何?从今天开始,叶念尘御天涯都不会存在这个世界上,世人唯一可以记得的最伟大的医者,就是我,文十初!”
叶念尘无奈地看着他张狂沙哑的笑,感叹一个人竟然可以比她还没脸没皮!
儡缓缓走进,暗沉的大厅,没有丝毫可以躲避的地方,叶念尘取出弓箭,只对准了一个人,文十初。
他不闪不躲,只待原地,似乎等着那一箭的射出:“小丫头,如果有本事的话,就来射死我吧!”
拿弓的手微微颤了下,却依然将箭满弦射出,准准地射入文十初的头颅!
“嘿,嘿,嘿,嘿……”喉咙最深处发出一阵喑哑的怪笑,干枯的手握住头上的箭,一下子拔了出来!“小丫头,只有这点伎俩?我再让你射一箭!”
“疯子!”沈川不知道除了这两个字,还有什么可以用来形容他。
叶念尘好看的眼睛满是不可置信,挽弓搭箭准备再试一次,这一回瞄准的,却是心脏。
文十初依旧站立不动,直到箭贯穿他的心膛,“嘿,嘿……”箭被丢弃在地上,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嘲讽。
叶念尘恨恨吐出两个字:“怪物!”
“这才是医术的最高境界!”文十初张开双臂,似乎已经站在人生的最高端,“只可惜,我本想让你们和我一同享受,可你们太不识抬举,那就留不得你们了!”
难怪那些儡的进攻速度会不一样,原来在这里的全是经过他的改良,此刻朝他们走进来的,就是那些儡中的改良版……
叶念尘蹙着眉头,盯着鼎炉旁的烛火……耳畔突然传来怪异的声响,叶念尘好奇看去,却原来是御天涯在吹着竹笛,没有成熟的曲调,只是发出奇怪的声音。
“天涯……”叶念尘抚着心窝窝,好心提醒道,“咱不会吹笛子也不丢人,但咱因为吹笛子难听点把命丢了就有点丢人了,你可不可以……”
话未说完,鼻间的腐臭气息淡了下来,再转眼看去,那些儡,竟都不动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文十初摇着头,扑向御天涯,却被沈川一招挡了回去,“你怎么会……这样……”
御天涯冷眼瞧他:“你以为我在这里待过的一年,是混吃等死的么?还是说你以为,我真的来这飛衡会打无准备之仗?”再仰头一副趾高气昂道,“刚谁说我吹笛子吹得难听来着?”
叶念尘一副崇拜的小目光向她表示谄媚,再转头脸皮厚实地拍一下沈川,“刚干嘛说我们家天涯吹笛子吹得难听!”
“我?”沈川瞪着眼睛地指着自己,面对这样的人,百口莫辩。
叶念尘赶紧换一副脸色去抱御天涯的大腿,卖好道:“天涯~既然你都这么厉害了,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解一解咱姐俩儿的困境呢?”
无论是哪一张脸,叶念尘这没脸没皮、没心没肺的性子永远都不会变!
“如果之前这么做的话,你还能看得见这幕后主使人么?更何况,”御天涯理一理被她抱住的裙摆,整一整仪容,“你不觉得这样更会显出我的重要性么?”
这样的话……她也曾说过,这样的事……她还真干过不少!
“……”叶念尘转头看一眼失魂落魄的文十初,在御天涯耳旁低语几句。
御天涯嘴角似乎难得的勾起一抹心情备好的笑意,却令人心生畏惧:“那你想怎么做呢?”
叶念尘也掩不住嘴边的笑,笑得令人心惊:
剖开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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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天涯!”叶念尘大有抱着她的大腿不撒手的阵势,“你好厉害,改哪一天也教教我吹一吹这调调可好?”
御天涯沉默地低头鄙夷一阵:“不可好。”
“……”
她的手穿过叶念尘墨一般的发丝,触碰到苍白脸颊上的冰冷:“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从几年前,叶念尘就不会在她面前摘下面具,她从也不曾过问过,但这一次,御天涯觉得有点必要了。
“哦,”叶念尘不甚在意地撩撩发丝,“风吹的。”
御天涯抚着额头,“好厉害的风,改哪天也给我吹吹?”她抬眼看过受了冷落打击的文十初,淡淡给他指了条明路:“如果你现在直接自尽,或许会好过一点。”
喑哑的嗓音发出低低的笑声,他跪坐在冰冷暗红的地面上,手中持着拐杖,“小天涯,你真的以为在老夫的手上逃过一次,就可以那么幸运的再逃过第二次么?”
她的眼眸沉下来:“不然呢?”
“如果你们认为老夫只有这点伎俩,那未免太过小看老夫了罢,”文十初撑着拐杖站起身,杂乱枯黄的头发遮住大半脸庞,却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勾起的那某意味不明的笑,喉咙中发出一阵古怪的声响,继而,带着阴沉的笑,“你们会在这里变成他们的腹中物,而我,将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杰出的医者!”
腐烂的味道再一次重重地袭来,叶念尘捏着鼻子皱眉道:“你们墨川的人都这么厚脸皮么?”
御天涯凝视她一阵,叶念尘轻而易举地读出来了她想说的话:你好意思说别人?
这一股子的腐烂味道,甚至比之前的要强烈上许多,听得沉重的脚步声和滴答滴答的声音,御天涯低头看着手上的竹笛,不无遗憾道:“这回的儡和上一次不太一样,吹笛子好像不太管用了。”
叶念尘闻言伸手从包包中掏出什么,却不再是弓箭,而是……一大桶酒!她拍两拍,用胳膊肘杵杵天涯,招呼着沈川,故作哀伤地叹口气:“哎!那看来这次是逃不掉了,咱临死前喝两口酒壮壮胆罢!”
沈川抖抖嘴角:“你认真的?”
“当然……”她斜眼看到文十初带着诡异的笑离去的背影,和一排排儡倾巢而出的阵势,“不是!”一把将扯下的酒盖子扣在沈川身上,“你想什么呢!拿蜡烛放火,姐姐我烧死它们!”
“啊?”沈川惊讶的看着她,“但……”
御天涯赞许地点点头:“这个法子不错,”继而一盆冷水,“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咱们怎么逃出去?”
“你没有想到吗?”叶念尘甚为得意,头一次在御天涯跟前这么长脸,“这里肯定不止一个出口!”继续解释道,“你想他把咱俩锁在这里,准备炼成和那些一样的家伙,所以这里一定会有暗道的!”
御天涯抬头望望天花板,再低头默默思索一阵,半晌,疑惑道:“我怎么没找到逻辑点?”
“哎呀!反正照我说的就对了!”叶念尘指着快要冲进来的儡群,急得跺脚,“沈川,你去堵住门口拖住时间;天涯,你去找暗道;我来放火。”
沈川将信将疑地移步到门口,施个法令封住所有门扇:“我的术法修得不是很好,约莫着也只能坚持一柱香的时间!”
叶念尘闻言从包包里拿出炷香点上,找地方插起来。
“天涯,你以前有在这里待过么?”她一边将酒洒在边角各处,一边闲聊天似的。
御天涯扶着墙,视线仔细扫过每一块砖,没有答话,只听得她闷嗯一声算是应了。
叶念尘拍拍手,算是完了工,只要那些儡进来,就保证不会有“死”着出去的,“那你,有没有来过这里?”
“来过,”御天涯淡淡应了一声,“只是从不见有过什么暗道,”她依旧仔细寻找着叶念尘口中的暗道,“我曾经也被锁在过这里。”言下之意,叶念尘的想法,她很久以前就曾试验过,只是没有成功。
叶念尘顿了两顿,香烛已经去了一半,门扉被激烈地冲撞着,沈川吃力地抵着,“那……你还这么乖乖地听我的话……”
“没办法,”引路停在她的肩膀上,她捋捋引路的鹰羽,“偶尔也想体验一下当笨蛋的感觉。”
“……”
香烛燃得很快,或许是时间过得太快,沈川接过叶念尘递来的帕子擦擦汗,他们并没有什么收获。
叶念尘不死心地寻找着所谓的逃生口,好像时间又回到了几个时辰前的境地,不过这次她们好像多了一种死法的选择性:烧死,或者是被吃掉。
门扉有了响动,看起来再过不久,门外那一群就会扑冲进来,叶念尘托着烛台看向天涯:“如果一会它们冲进来,我一定会先点燃这房子然后自尽,死也不要给它们吃掉!”御天涯看她一眼,不要抢我的话。
沈川几近绝望,看一眼只剩下星点的香烛,燃着青烟斜斜地飘向一边。
他想闭上眼,十几年前,普通而别致的小屋燃了火,顶上的横梁带着巨焰向他砸了下来,他闭起了眼睛,再睁眼时,是他双亲倒下的身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