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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临到蓝渊,只闻绍芜一路唧唧喳喳地与船夫攀谈,沈川不时插几句嘴。
“您好走。”船夫笑眯眯地挨个扶着下船,正打算接那个丧服小姑娘的时候,却被她一下避了开来,叶念尘垂首低声道,“我不太喜欢旁人碰我的手。”
船夫愣了片刻,惋惜道:“唉,其实家里人过世也不必太伤心,忍一时就过去了,您看老头子我这一把年纪,见过的死丧可比您多多了,人生啊,总是无常的。”
人生啊,总是无常的。叶念尘闻言,身形有些摇晃,却好像只是因为脚下踩着船站不稳。绍芜接口道:“她才不是因为家中有人过世才穿丧服,她啊……哎呀!”绍芜捂着被御天涯打过的地方,“你打我做什么?我说错了么?”
御天涯似有些无奈:“你开口就是个错误。”
“客官!给您提个醒!”船夫撑着竹竿,远离岸边,“现在不要去巫荒城那里,在闹瘟疫呢!”
叶念尘闻言抬起头来:“什么?”
“都已经有半个多月了,死的死,逃的逃。现在已经封了城,活人不许进,死人不许出呢!”
船夫留下一句话,撑船远开。留下几人一双双眼睛盯在叶念尘的身上。
叶念尘似乎不明所以周围投来的视线:“看我做什么?我们要去的是凡赛,又不是巫荒!”
绍芜讶然:“你不管?”
叶念尘笑出了声:“我管他们做什么?”
“管他们做什么!”沈川不可置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你身为医者,难道不应该救死扶伤么!”
“救死扶伤?”叶念尘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瘟疫哎大哥,瘟疫!我有必要救死扶伤到不顾自己的性命么?”
“可……那可是几百条人命啊!”
“几百条人命?”叶念尘嗤笑一声,“加起来恐怕还没有我一条命值钱!”
绍芜冲上前,想给她两巴掌,却忍着气只拎起了她的衣领:“喂!这是你该说的话吗!这是被世人称为‘医仙念尘’该说的话吗!”纵使她不懂事,但也明白是非曲直,她会胡闹、也会任性,可总会有个道德的限度,看到叶念尘置百里赫连于死地,总以为她有苦衷迫不得已,现在,算她看走了眼!
“叶念尘,以前我总以为你的无赖、你的没心没肺都是装出来的,那个能让人起死回生,那个能让棺材里的人又活过来的才是真正的你,可如今我才明白,你真的这么无情无义!”
“看明白了?”叶念尘挑挑眉,勾着笑打掉她的手,“我本来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这个世界太自私,我也不能太无私,更何况,有什么理由让我必须去巫荒呢?”
“叶念尘!”沈川皱着眉头,“就凭你是医者!”
“医者?”叶念尘双手背在头后,俨然一副无赖模样,看向默不作声的御天涯,“天涯,你说呢?”
御天涯冷眼看她,轻哼一声:“若你是因为贪生怕死,惜得这条贱命,我当然无条件地支持你。”
或许本以为御天涯会赞同她的话,闻言叶念尘脸色沉了下来,“御天涯!”她眼睛眯了眯,纯墨色的眼睛透着警告,“我想你可以闭嘴了!”
御天涯抬手勾起她的下巴,眸光闪出几分鄙夷,“让我来猜猜你的脸色为什么这样苍白,”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哦,是了,因为担心自己的这条小命担心得睡不着觉罢?每天辗转反侧,就想着怎样……”
“啪!”
绝美的容颜上,印下了一个红红的手印,叶念尘冷冷看着被打得发丝凌乱的御天涯:“我说过,让你闭嘴!”
沈川惊得说不出话,拉过御天涯查看她脸上的伤痕:“叶念尘!”他攥着拳,“你不要太过分!”
墨色的眼睛透着疏离,尖俏的下巴刻画着凉薄,她没有说话,勾起的弧度却更使人心凉。
御天涯轻抚着脸,神情冷得让人战栗,“算我自讨没趣,跟着你来蓝渊,”她凝视着那抹弧度,“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好啊,”叶念尘冷笑一声,“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们,如果你们要去那巫荒做你的烂好人,死的时候可千万别想着我!”
话毕,墨色的衣袖狠狠甩下,转身走入一条分岔路。
三人任由她离开,不予理睬,绍芜愤愤地踢开脚边的一块小石子:“我们现在怎么办?去巫荒?”她不禁把目光投向了御天涯,他们之中,也只有御天涯有能力解救瘟疫了罢?
御天涯摇摇头,默不作声,许久,转身离开。
“御姑娘……”
“行了,”绍芜拉住沈川,“她本来就是因为叶念尘才来蓝渊的,这会儿子叶念尘这么无情无义,大概要把她气回墨川去了罢。”
沈川皱着眉头:“巫荒瘟疫严重,她们两个都不在,可怎么是好?”
绍芜叹了口气:“就凭你我两个人也无可奈何啊,去了大约也只有送死的份,只有等到时候回了仙宫,令叶长座出面,骂一骂那个没心肺的,到时候,看她还有什么说辞!”
沈川顿了顿,不置可否。
“走罢,”绍芜指着另一条分岔路,“不要管她们了。”
暮色沉下,月儿高挂,蓝渊的满月,也很美。
…
路上斑斑点点的血迹,暗沉沉的树林中,黑色丧服的少女抚着胸口,缓慢前行,苍白的脸色,即便是在夜晚也看得很清晰,叶念尘算错了时日,只当还有几天才是满月,什么都没有准备,竟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她有点懊恼。
月光透过稀稀的树枝映照下来,原本清冷的月光,却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她扯扯嘴角,笑笑,想必那个人此时还在生她的气罢?胸口猛然传来一阵剧痛,嘴角未干的血迹再次加深,她扶着树,颓坐下来。额角渗出丝丝的汗,胸口疼痛难忍,以往,从没有这般犯得这般厉害过。
她想起小的时候生病,叶长青会给她熬非常难喝的苦药,实在灌不下去的时候,都会拿出铃铛来逗她喝药。
眼睛眯了眯,弯出两个月牙,手间触及冰冷的铜铃,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胸口的病痛,似乎也不是那么难忍了。
脑袋昏昏沉沉的,似要痛晕过去,她强撑着清醒,不让自己的意识沉睡。
“啧啧……”话语中带着轻笑,却是分明隐藏了担忧,“这么狼狈啊。”
她勉强睁开眼,见到眼前人时,终是笑出了声:“天涯。”
白衣的姑娘蹲下身,拉着她的手把脉:“我刚演得好不好?”
“好,”苍白的面容带着笑,“好得我都以为你真的生我气了。”
御天涯把脉的手颤了颤,故作淡然道:“白痴才会生你的气。”
“我觉得咱们演得有点假,你看……”她想继续说下去,却从胸口处涌上一口血,顺着尖俏的下巴,落在衣服上,她用手慌忙擦了擦,“真是、真是太狼狈了。”
御天涯眸色暗暗:“还走得动么?”
叶念尘扶着树支撑起来,御天涯连忙扶住她,“有点难,不过可以试一试,你要带我去哪儿?”
御天涯对着叶念尘的眸子:“去你想去的地方。”
苍白的脸上笑意更深。
巫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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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多血可以吐!”御天涯一面扶着叶念尘,一面狠狠骂道。
一个晚间,走了一路,叶念尘呕了一路……的血。胸口疼痛得厉害,即便现在太阳已经升起仍不见好转。“从前,”她虚弱得厉害,“从、从没有犯过这样严重……”她依偎在天涯的肩颈上,寻了些宽慰。
黄土大道上,只因为天色昏暗而不见什么车马,此时天已泛亮,也总该有一些行人罢。御天涯焦急地四下张望,终于看到打远而来的一辆马车。
不及天涯招呼,马车似看到了她们,朝她们驶来停在跟前,驾车的车夫是个年轻的小伙,看到叶念尘不禁大吃一惊:“呀,这位姑娘怎么了?病得这么严重!你们要去哪里?我送你们一程罢。”
早听闻蓝渊人心肠好,今见果然不假,御天涯不及说什么感谢的话,连忙和车夫把叶念尘扶上了马车。将她的头倚靠在自己的肩上,御天涯给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才念及向车外人致谢:“多谢这位小兄弟,我们要去巫荒,远不远?”
驾车的小伙似受一惊:“巫荒?倒是不远,”落下的马鞭毫不迟疑,“但是那里在闹瘟疫,你们不知道吗?”
御天涯搂紧了叶念尘,眸光闪闪:“知道的,却因为知道,才去的。”
小伙向后不解:“你们去哪里做什么?”
“行医。”御天涯看一眼昏昏欲沉的黑衣姑娘,“她的名字,叶念尘。”
“哦,叶念尘。”小伙恍恍点了个头,猛然一惊,回身连忙仔细打量看起来病入膏肓的丧服少女,提高音量,“医仙念尘!在……在我的车里?”又惊恐地看到绝世面庞上的苍白,和斑斑的血迹,声音发凉,“但是……医仙大人怎么会……”
御天涯刚想回个“不知道”,转了个念,眼中显出几分悲痛和惆怅,凄凉道:“医仙大人辛苦,为天下百姓劳心劳力,最终积劳成疾,”抹一把眼泪,“可怜呐!”看看小伙湿红的眼眶,继续感伤道,“可是,她竟还一心念着那巫荒的百姓!”说罢,似乎泣不成声。
小伙不禁动容,也抹了几滴眼泪,攥攥拳,目光坚定道:“放心吧,今儿个晌午,一定赶到巫荒!”话毕,扬起马鞭,激起一路飞沙。
叶念尘昏昏沉沉,却也将他们的话听得入耳,嘴边勾起一抹浅笑:“天涯,也晓得骗人了。”
御天涯捂住她的嘴:“休息,养神,闭嘴。”
…
小伙诚不欺人,不及晌午,马车洋洋洒洒,一路平稳疾驰,终是赶到了巫荒城下。叶念尘歇息一路,精神似好了些许,脸色却仍显苍白,忙叫住乘车欲回的小伙:“烦劳小兄弟,今天的事,莫要与他人提及。”小伙在她绝美的脸庞上呆愣片刻,许久,点头应了个恩。
叶念尘仰望一眼巫荒的城匾,萧瑟的城门紧闭,默了半晌,低语对天涯道:“进城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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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入目之苍夷,入耳之瑟然。十天之余,百兴尽殆,古铜色的城门缓缓被推开,入眼,是这一番景象。意料之内,疫情严重迫害乡民;意料之外,情况似乎比她想象的,更令人不堪!
叶念尘愣了片刻,欲跨过城门的脚,被不喜的长枪绊住。
“宫门令:任何人,不得进巫荒城半步。”
墨色的眼眸微光动动,瞧着守城门的兵卫:“我是大夫,来看病的。”
“小姑娘,”年轻的小兵好心劝道,“见你年龄不大,识闻不多,天下病疾人不少,何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