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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缺不去想那么多,以他极度有限的情感体验来说,甚至压根都想不到这些,这对他来说,实在有些太难也太高深。
既已起了快刀,段缺心里总算宁定了不少。
“显圣上观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们不过是将你视为杀戮工具罢了。这样的地方既然出来,何必再回”。
段缺行事极有主见,说完之后也不等文绣说话便已牵过她的手,身子一转背过显圣上观方向,“走,跟我回家”。
自祖母去世,人间世中宅院卖了之后。段缺便一直在漂泊之中,直到打开无双洞府后才稳定下来,深藏于大尖山白云深处的药谷无双洞府自然而然就成了他心中的家,此时顺口说来,再正常不过。
“走,跟我回家”,耳听此言,文绣神思竟有些恍惚。依稀又是五年前那个上元之夜,她在那么多神通者的注视下鼓足全部勇气到了段缺身前,“夫君,咱们回家吧”。
一样的牵手,只不过五年前的她满手都是冷汗,因为恐惧还在颤抖不已;五年之后,段缺的手却是如此沉稳而霸道,沉稳的让人安心,霸道的不容人抗拒,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五年时间,一个轮回。
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早已尘封了四五年的那些闺阁女儿记忆如洪水泄闸奔涌而来,最终定格在两句曾让她无比欢喜,带来过许多粉红色闺阁绮梦的诗句上:
万人从中一握手,使我衣袖三年香!
丹术引动,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虚空时,文绣留下的是凝望段缺侧影的眼神,以及久违五年的第一个笑容。
这笑容温婉、宁定、静静的流露着闺阁女儿的风情。
似乎要把过去五年遗忘的笑容都补回来,久违的笑容在文绣脸上出现后就再没消失过,尤其是当她到达仅只有两人,风景如画隐世清幽的药谷时就更是如此。
看到她这恬静的笑容。段缺都有些疑惑。疑惑于天方异变之夜,省城外平谷中那个锐利如剑,昨夜省城茶肆中对俗服年轻男子清冷如冰的究竟还是不是文绣。
看看眼前这笑容,那人……真是文绣?
更让段缺惊异的是文绣进谷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柄凶邪的巨血剑沉进了方塘,这方水塘极为幽深,有此隔断,再加上药谷法阵,若想凭巨血剑追踪文绣几无可能。
看着巨血阔大的剑身在水中沉没无踪,文绣如释重负,段缺也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这柄凶器的前任主人就是死于他手,红衫女子“侍道”那变态的凌虐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他可不愿文绣也变成那种样子。
当文绣将洞府及药谷的每一处地方都察看完后,两人终于能坐下来一番长谈。
于是段缺知道了文绣过往五年的所有经历,范老翰林自然生老病死的无疾而终;文绣父亲为结亲陇右行省观察使对女儿的逼婚之举,虽因范老翰林之丧无法即刻举行婚礼,却要先下了文定再说;红衫女子侍道栽诬花玉蝶杀他的谣言,以及文绣听此消息后决定做神通道士的决绝。
五年的时间,五年的风雨,文绣还是有了很多变化。说起这些旧事时,她毫无隐瞒,包括听到段缺死讯后痛不欲生的打击,以及成为上观道士的四年多来孜孜以求为段缺报仇之念,近五年的心路历程毫无隐晦落落大方的一一道来。
若是在五年前,这些话对于羞涩的闺阁女儿文绣而言,真是打死都说不出的。
一言一语,文绣虽然说的平淡轻松,但字字句句中的伤痛与深情却是怎样平淡轻松的语调都掩饰不住。
祖母病逝,王石陈达也凶死之后,段缺一直是一个人的漂泊。尤其是五行涧天坑三年不见日月的经历,孤寂到了极处。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被人深切的关心在意。曾经花玉蝶带来过这些,但在出离天坑之夜听到她与花蕊夫人的那番话后,一切就都成了虚幻。
若是一直如此也没什么,道修者本就对这些情意之事看的淡,尤其是那些年纪尚轻修为上大有上升空间的道修更是如此,远比人间世中淡的多。没有这些段缺也能过,但此刻一旦感受,心里终究还是感动温暖。
毕竟他还是个人,是人多多少少就总需要情感的慰藉。
大道无情,人有情!除非太上,孰能无情?
文绣说完就是段缺,段缺这几年经历的曲折苦寂一点不比文绣逊色。
他虽说的比文绣更轻松,文绣的怜惜却是溢于言表。不知不觉之间文绣距离段缺越来越近,近到双肩相贴,呼气可感的地步。
看着眼前温婉的绝美脸庞,看着那忽闪忽闪眨动不已的睫毛,段缺心弦扣动,隐隐之间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做。
伸手过去在虚空中几番比划试探之后,他的臂膀终于下落到实处揽住了文绣的肩臂。
文绣一怔,抬眼看了段缺一眼后,柔柔的身子往段缺怀里又靠了靠。最终脸上定格在了一抹悠远的笑容上。
大尖山顶,万里云海之下,清幽孤寂的药谷中,终于有了一缕清淡却隽永的温暖。
一直说到夜色深沉,繁星满天,两人才各回洞中静室。
如今的段缺已很少睡眠,晚上时间多用来做《五虎淬丹功》的修炼,以往他总是很快就能进入心清如水的状态,今天却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把准备工作做好。
修炼的时间过的很快,天明段缺收功出了静室,见文绣房中毫无声息。以为她还在功课,遂悄步走出无双洞府照料起那些药草。
个多时辰之后,才见文绣走出,脸上带着淡淡的慵懒睡意。
见她如此段缺很觉诧异,“你没做功课?”。
“我走的是器丹修炼之法,若要功课就少不得巨血剑……”,文绣摇摇头,蓦然一笑道:“我已经很久没这样睡过了,真舒服”。
文绣显然不想多说器丹修炼的事情,但在段缺的追问下终究还是和盘托出。
这种由一百三十年前叛道人创制的修炼法门果然诡异,以器为丹,炼丹就是炼器,器与整个肉身原体及灵力丹力紧密相连。修此法者从天地自然之间呼吸导引到的原生灵力均要先经过器而后再流转入人身。其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修炼者对器的依赖太深,器对人的影响及侵染更深。
不过这种修炼法门也有两个诱人的独到之处,首先,器中所含丹力能够传承,器修身死之后,其修为并不像其他道修那样灰飞烟灭,很大一部分会被保存在器中,这样继任者就能通过对器的继承在极短时间内取得修为的大突破,文绣道修四年,尽管有天赋的双灵根却依旧只是灵修六重修为。但在得到巨血认主之后却能在短短数月突破至丹修就是这个原因。
除此之外,器修的修炼进度极快,尤其喜欢杀戮的器修者更是如此,每杀一个道修,器均将被杀者的血液及精气元神一吸而空,这些虽然不能全部保留,但器却能吸纳其中不少的一部分,并为器修者所用。
对于器修来说,杀伐就是最好的修炼手段。
随着文绣的解说,段缺油然想到的是自己胸口那面乾坤衍机盘,二者颇有相似之处,别的道修都是辛辛苦苦自己修炼,器修及乾坤衍机盘却是直接吸纳他人的修炼成果为我所用,这自然会极大促进修炼的进度。
既然杀戮远比自己苦修的进度更快,器修自然而然就会偏重杀伐,而本身染血极多的器又会进一步刺激器修者的杀戮之心。如此循环下来,器修者往往会沉入越来越重的杀伐之中,以至于心理扭曲不可自拔。
“杀人者人恒杀之。一百三十年来,恨天七剑的传承人竟无善终者,杀戮固然是多,却最终难逃被杀的结局。越是如此,随后的剑器继承者知道后就越恐惧,施以更多的杀戮来提升修为以求自保,可惜……我那前任的侍道便是杀戮极多,最终也横死于杀戮。”
言至此处,文绣幽幽一声叹息,“以前我想报仇,也不在意被杀。现在……这功课我是再不想做了”。
没有巨血剑,文绣这器修根本就没办**课修炼,这样的邪门功法也实在不能再修。
段缺点点头,“是不能再修了”。说完,他蓦然又想到一事,“前些日子的天方异变之夜,我亲手斩碎了青虹剑,若如你所说,剑器与修炼者的联系如此紧密,那用青虹剑的道人怎么没事?”。
“他是先修炼至结丹而后才承继青虹剑,其实算不得纯正的器修,这样的神通威能虽小些,安全上却要好得多。不过这也好不了太多,那晚是时间太短,若是那晚他不当场身死,至多七天之内,即便能保住一条性命,失了青虹剑也难免心智迷乱,最终导致癫疯”。
这么严重?段缺猛然抬头,“那你……”。
“我器修的时间毕竟短,再则巨血剑也没有碎毁。只要我不再修炼,虽然修为难免退步以后也没什么大神通可用,身体当无大碍,放心吧”,看着文绣脸上的笑容,段缺勉强安心下来。
安心之余,段缺不由得庆幸乾坤衍机盘总算不至于如此凶邪,虽然它也吸人修为,却不像恨天七剑那样会强行侵染心智逼他去杀戮。跟霸道的恨天七剑比起来,乾坤衍机盘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王道了。
文绣也进了药田在段缺身边帮起忙来,整理了一小块药田后,文绣迟疑声道:“昨天那人修为极高,你要小心”。
段缺知道他说的是花玉蝶的护卫头领,“我能应付,你不用担心”。
嘴里虽这般说,这事依旧如一块巨石压在段缺心里。他在不凋峰上呆过的时日不算短,对这面带猴猿之相的护卫头领多少也知道些。若论修为,自己与他至少要差上七重,甚至有可能是丹修与炼士之差。
昨日林泉观小谷中率先突袭的葛衣中年修为就绝不差,段缺自忖在御器及丹术的使用上绝没有他那样的速度,若以此为衡量标准的话,葛衣中年的修为极可能已入丹修上阶。
饶是如此,距离更远的护卫头领还能后发先至,以法器先后截住他的桃木剑和摄魂铃攻击,并在文绣倾尽全部修为的巨血剑攻击下丝毫不落下风。
远程御器,而且那法器还是以一敌三的不落下风,花玉蝶护卫头领的修为神通由此可见一般。相对于他,段缺的修为其实只比文绣略高,如此巨大的实力悬殊面前,本就谨慎的段缺如何轻松的起来。
这实是他道修以来碰到的最强横对手,更要命的是这个对手还一心想要取他性命。
段缺不想让文绣担心而刻意显得平淡,其实心里清清楚楚的明白,他实已陷入道修以来的最大危险,且这危险随时可至。
应对这样的危险,提升武力就显得迫在眉睫。丹力修为的提升需要时间,上好法器可遇不可求,在这等情况下,段缺唯一能打主意的就是术了。
不过若要应付护卫头领这样的强敌,丹术已经不够用,唯有威能更强的符术才符合当下的情况。
多掌握些符术,精练这些符术,威能就至少能提高两重,以丹修二重的修为释放出的符术就能达到丹修四重的效果,虽然差距仍大而胜算渺茫,至少在绝境中逃生的机会要大的多。
段缺并不是一味计较输赢之人,只要能够不死,后面的帐咱们再慢慢算。